周長安一行人剛到縣城,便看到烏泱泱的人群早已恭候多時,將街道都圍得水泄不通,一看到周長安策馬而來的身影,頓時歡呼雀躍,聲浪洶湧澎湃。


    “周大人,周大人!”


    “青天大老爺啊!”


    “我們清水縣又迎來了一個好官啊,以後鄉親們日子能過得更好了!”


    人群之中,不斷有人大喊,進而引得那些百姓歡呼,就連望向周長安的目光也變的真切純粹。


    這些話,哪怕周長安性子寡淡,也難免有些動容,目光也堅定了不少。


    周長河望著前頭意氣風發的弟弟,也是欣慰不已,拉著玄崖興奮道:“你看你長安哥,風不風光啊。”


    周玄崖連連點頭,羨慕不已,心中暗想。


    ‘要是我也能這麽風采,父親一定會為我驕傲吧。’


    遠處的醉春樓上,朱振帶著一眾屬官遠遠眺望周長安,笑道:“你看我們這位縣丞大人啊,可真是威風凜凜,氣宇軒昂啊。”


    “是啊是啊。”旁邊的典史連連點頭,“可真是位俊俏的少年郎啊,要不是林大人捷足先登了,我還真想把女兒許配給他。”


    一側的林若河眉眼燦爛,最開始他把女兒嫁給周長安,隻不過是想和周家交好搭線,誰曾想,周長安倒是天資過人,居然能高中舉人,還幫他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曹大人,你可不準打我賢婿的主意哈。”


    那典史卻是搖頭笑道:“那可打不準哦。”


    引著一眾官吏哄笑不止。


    朱振聽著後麵的動靜,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夾道歡迎的喜事,自然是他派人組織的,可謂是給足了周家麵子。而那人群中的呼喊,也是他專門安排的。


    在得知周長安中舉後,他就仔細打聽了周長安的品行,也算是了解了一二。


    其性情雅淡,又是少年風華,那他便以名攻之。


    若是這些話術能讓周長安為名所困,不屑於拉幫結派,甚至就是晚個一兩年才同流合汙,那也有利於朱振整頓官吏,打壓縣尉一派。


    若是影響不了,那也無非就是些恭賀話,又不會損失半塊肉。


    不多時,周長安幾人便被迎到醉春樓,一眾官吏朝著周長安道賀,哪怕是那已經降為教諭的魯令,也是笑得燦爛無比,眼中沒有半點對周長安的怨恨。


    於醉春樓大擺筵席,清水縣衙的大小官吏皆落座其中,來為周長安捧場。那些有頭有臉的商賈氏族也削尖了腦袋往裏擠,就想著在新縣丞麵前落個好印象。


    等到宴席散去,周長河便留了二十個家丁丫鬟給長安,再買了一方大宅子作為周長安的住宅。


    臨走之際,他握住周長安的手,雙目微紅,更有微淡的嗚咽聲,“長安啊,以後你就要長待城裏,哥哥就是想見你,都難了啊。”


    周長安縱然性情平淡,也難免有些悲傷。


    “白溪山是我家,就算是隔著千山萬水,我也不會忘了根的,每年我定會回去看望。”


    “哎。”周長河歎息,“這縣裏險惡,人心煩雜,你小心一些,若是有什麽事,一定要和家裏說,家永遠是你的助力。”


    兄弟二人相擁,良久才鬆開。


    周玄崖也是微微落淚,上前抱了一下周長安。


    再怎麽說,幾人也是一塊長大的兄弟,就算關係親疏有別,但身上也流著一樣的血。


    而白溪山離清水縣城幾十裏遠,周長安身為縣丞,事務繁雜,周長河他們也要打理家中事務,今日一別,日後便是聚少離多了。


    “長安,你放心,我回去便把弟妹送來。”


    周長安點點頭,其實他是想把兒子留在白溪山,那樣既能和家族親近,身體也能好不少。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放棄。畢竟兒子沒有仙緣,還不如待在身邊,一家也能團團圓圓。


    但他也知道,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自己的孩子就會和家族生疏。


    周長河兩人戀戀不舍,最後還是跨上馬背,帶著一些家丁消失在遠方。


    周長安望著兄長逐漸遠去的身影,心中黯然。


    雖然他們沒有分家,但相隔山河,情誼漸消啊!


    旋即,他便轉頭向著城內走去。一側的家丁上前將一件袍子披在他身上,他眉頭微蹙,又脫了下來,將其遞給了身側的家丁。


    家丁擔憂道:“少爺,這風有些大……”


    “還好。”


    方才他披上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百姓的呼喊,想到了縣丞的沉重官印,不由地有些厭惡這富家公子哥的氣派。


    自己雖然是周家的四少爺,但現在更是一縣之長。


    那些家丁有些發愣,不知道四少爺為啥變了些,明明在學院時,也是這樣照顧的呀。


    他們也沒敢多想,急忙跟了上去。


    轉眼便是半年過去,周家治下也多了些人口。


    而在敬峰山腳,一座作坊矗立在白溪河邊,其內的七八個漢子幹得熱火朝天。


    五間屋子一字排開,正好將整個製符工藝分為了醃料,翻料,洗漿,固靈,抄紙五道工序。


    而周明湖與陳福生兩人,皆在固靈房內,分別負責一道固靈工序。


    “嘿咻,嘿咻。”


    隨著漢子的不斷呼喊,一張張寬大的紙張被打撈出來,更是散發著一些靈性。


    不多時,整個作坊就停了下來,邱老漢笑著走到固靈房前。


    “二少爺,所有的紙都搞完了。”


    周明湖擦去頭上的汗珠,這才和陳福生一同走了出來。


    望著遠處晾曬的許多紙張,他也是露出欣慰笑容。


    “等這些晾曬好了,你們就可以歇著,再每人去庫房領五兩銀子。”


    邱老漢一眾人頓時高興地手舞足蹈。


    “多謝二少爺,多謝二少爺。”


    他們被招來這裏造紙,雖然時時刻刻被人守著,但架不住報酬豐厚啊。


    平日就有一兩銀子的月錢,不知多少人眼紅。而現在完工了,周家更是直接每人賞賜五兩,都趕上他們種好幾畝的收成了。


    周明湖平靜說道:“等秋收之後,可能再來忙活。”


    “好嘞,二少爺。”邱老漢笑得滿臉溝壑,帶著幾個漢子守在那些紙張之間,生怕鳥獸來啄食紙張。


    突然,周明湖感受到四周有雲霧觸動,知道這是父親在操作法陣呼喚他。


    吩咐好陳福生,這才向著明峰走去,一邊走一邊盤算著。


    對於現在的製符作坊來說,受限的不是人手,而是原材料。


    哪怕是積攢了六年的靈稻秸稈,但也架不住小作坊的恐怖製造速度,小半年內就消耗個幹淨,變成了庫房內擺放整齊的一萬三千多張合格符紙。


    而在靈物中,符紙最不值錢的幾種,三百張左右才價值一塊靈石。這一萬三千多符紙,也就價值個四十多靈石。


    看似是大賺一筆,但也是因為六年積攢的緣故。


    現在原料耗盡,想要再製造符紙,自家也隻能等秋收後再收集秸稈。就現在八畝六分的靈田產出,周明湖估摸著,每年符紙的收益不會超過八塊靈石。


    雖然賺得不多,但他卻很是滿足。


    畢竟在以前,秸稈隻能堆在那沒半點用,現在卻是變廢為寶了。積少成多,日後總能換得起其他傳承來,以此殷實家業。


    而且,隨著紫金藤的日益長大,明峰靈氣也濃鬱了不少,就連能開墾的靈田都多了一分。靈田多了,那無論是製造符紙還是靈米產出,都將跟著上漲,自然欣喜的很。


    不多時,他便來到明峰頂的樹林前,感受到他的到來,那些雲霧緩緩散成一條路來。


    他一進去,便看到周平坐在潭邊的一塊石頭上。


    “父親,您叫我來,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周平搖搖頭,隨後指著一處道:“你看看那白髓草。”


    周明湖順著方向望去,陡然一愣。


    看著兩株有半人高的白髓草,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大大的問號。


    這是白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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