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才微微亮。


    自從修行後,周明湖便精力充沛的很。趁著天色還早,仆人女婢也不會來打攪,他也是盤坐起運氣練功,引聚四方中稀薄的天地靈氣。


    一絲絲氤氳之氣從四麵八方緩緩匯聚,無形無質,直到在周明湖的小腹氣旋處,最後凝聚成一縷靈氣,散發著微淡的白光,然後融入了氣旋之中。


    呼!


    周明湖口中吐出一口濁氣,臉上露出欣喜的笑意。


    這回隻耗費半月之功,便凝聚了一縷靈氣,實在是快哉。


    體內靈氣也足足有七縷之多,估摸著隻要再修行數月,就可以達到自己的極限,到時候兩位啟靈境修士坐鎮,父親也不用困於山中了。


    啟靈境的修行本就沒有什麽難度,尤其是在凝聚氣旋之後,那便就是一味的凝練靈氣滋養自身,等達到自身極限後,便可嚐試開辟靈竅。


    這也是為什麽幾家在得知劉家有修行法後,會毅然地將劉家滅門,就是怕幾年後劉家出現仙師,到時候難以抗衡。


    周明湖心中暗想,雖然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成為了啟靈境修士,但體內靈氣其實也對付不了多少凡人。


    而王孫兩家加一塊足有百餘人,其中青壯漢子少說也有四五十個。自家就算加上父親與十餘個家丁,就算周明湖兩人能以一敵十,也不足王孫兩家半數。更別說真出現危急存亡的時候,那些家丁是否還忠心都是個問題。


    畢竟,人心易變,更別說還是毫無血緣,隻憑一紙束縛的家丁。


    “哎。”周明湖長歎一聲,心中甚至生出一絲對周宏的怨念。


    哪怕知道父親是為了家族而不得已為之,但憑什麽大伯一家就闔家歡樂,而父親卻要困守山中,不得團圓。


    卻在這時,他旋即感受到一股氣息出現在大宅門前,頓時雙目一凝,本能地催動其尚不熟練的金光術。


    這也是周平留下的幾個術法中,攻伐最為強盛的,一擊敏銳迅速,猶如刀斧般可破木盾筋骨。


    “哪來的修士?”周明湖心神大作,正要起床去將家丁喚醒,卻感受到那股氣息有些熟悉的感覺。


    “開門,我回來了。”


    從正門傳來周平的聲音,周明湖瞬間欣喜不已,向著大門那奔去。


    而整個大宅裏的人也聽到呼喚,頓時喧鬧了起來。


    “二爺回來了!”


    周宏被下人叫醒,連衣服都來不及穿,隻披著一件紗衣便衝了出去,激動地喊道:“是弟弟回來了嗎?”


    林氏自然是跟在身後,畢恭畢敬。畢竟,自家現在有的財富全源於這位叔叔。


    一處屋內,陳念秋喜極而泣,將睡夢中的周玄崖喚醒,“崖兒,你爹爹回來了。”


    自從周平到山中隱居後,哪怕周宏從未偏袒過,陳念秋還是覺得自家孤伶,對上大房林氏時都弱上三分。


    周玄崖睡眼朦朧地坐起來,聽到母親的話,臉上不僅沒有喜色,甚至還有些害怕。


    他見過周平的次數太少了,而且都是懵懂無知的小時候,這使得他對周平極其的陌生,乃至是害怕那道身影。


    陳念秋急忙起身,給周玄崖穿好衣服,便抱著他向正門走去。


    “老太爺,老夫人,二爺回來了。”婢女在周大山夫婦房前低聲喚道。


    兩位老人醒來先是一愣,旋即哭著起來,顫顫巍巍地向大門走去,若不是旁邊的婢女扶著,指不定要出什麽事來。


    而在另一邊,周長河帶著孫氏激動地朝前院走去。孫氏自然是老實本分地落後半分,她雖然沒見過周平,但也早就聽聞周家二爺的傳說。


    甚至就連自己嫁給周長河,還不是孫家想要和周家示好。


    周長溪牽著半大的周長安,跟在自家哥哥身後。他們對於周平這個叔父極其生疏敬畏。就算是周長溪,因常年養在後院性情陰柔,和周平疏遠,更別說周長安這個見都沒見過周平幾麵的小娃子了。


    哪怕周家才三代人,但已然出現了親疏有別。莫說是長房與二房之間,就連周長河三兄弟間都有所間隙。


    周長河現在執掌周家部分家業,更是已然成家,就算有多餘的時間,也是小心守著周明湖兩兄弟。這使得他與兩個弟弟關係並不算多親近。


    大門洞開,周平站在門前便瞧見烏壓壓一片,哪怕其中大半是婢女家丁,他也是欣慰大笑。


    周家後繼有人了!


    “兒啊,在山裏苦了你了。”黃氏上前,佝僂的身子抱著周平痛哭不止。


    周平輕輕拍打黃氏的後背,柔聲安撫道:“娘,兒子沒事,這不是回來了嘛。”


    一側的周大山隻是老淚縱橫,卻沒有像黃氏上前大哭。他就如一個沉默的山石,隻能默默地表達自己的情感。


    滅門那日,同大兒子共守一夜。常將玄崖明湖兩兄弟喚在膝下,不想他們感受到太多的悲涼……


    周平緩了緩情緒,朝著一側鬢角發白的周宏說道:“大哥,我回來了,以後也不走了。”


    “不走好,不走好啊。”周宏喜悅地擦去淚水,這些年他心中多少內疚,多少艱辛,勤勤懇懇地把持家業,萬不敢一日懈怠,唯恐對不起弟弟。


    而在身後,一眾婢女家丁垂首不敢張望,卻是個個心思各異。


    若是二爺歸家了,那二房定要起勢,他們這些做仆人的本就是依附各自的主子討生活,自然也想過得更好一些。


    若是將來到二房門下,說不定賞錢都要多上不少。


    有不少奴仆已經想好了,晚些去尋周石和茴香,他們一個是管家,一個是後院的女眷管事,給些錢財打點,總能讓他們去服侍哪位主子。


    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周宏權衡的手段,茴香乃是周虎的內室,既是表明自家對其看重,也能讓周虎歸心。而周石的內室春蘭則負責前院女眷,就是不想其一方獨大。


    “叔父,我們還是先到家裏去吧,門口風大,容易得風寒。”周長河站出來說道。


    周明湖眼眶濕潤,朝著周平說道:“是啊,父親,哪有在大門口站著的道理,到家裏暖和些,豈不是更好。”


    周平這才注意到,一家子大多都披著單衣,就忙著衝出來迎接,頓時心中愧疚。


    “走,我們進去。”扶著黃氏便向著屋內走去,“娘,快去多穿件衣服,莫要著涼了。”


    周長河朝著一側的春蘭說道:“蘭姐,去多準備幾個菜,待會好生慶祝一下。”


    “好嘞,大少爺。”一側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退了下去。


    周平走到一半,瞧見一眾魁梧的護院中站著個跛腳老叟,欠身道:“許伯,你辛苦了。”


    “二爺折殺老漢我,莫不是二爺,老漢也不能臨到入土,還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那老叟笑得眉眼綻放,被主家如此對待,自然是欣喜不已。


    其便是周平五年前請來的老卒,一直教授護院武藝本領,就連周家的幾個娃子,或多或少都跟著練過。


    “鄭伯呢?”周平疑惑問道。


    “村裏建了個學堂,鄭伯去那裏教書去了。”周長河說道。


    周平點點頭,也沒有說些什麽,然後望到了陳念秋以及那個一直往後縮的小小身影。


    兩人四目相對,陳氏頓時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她就算有天大的仇怨,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怎會不心疼不思念自己的丈夫。


    周平上前牽住陳氏的手,正要撫摸身側的周玄崖,卻被其害怕地躲閃開來,使得周平心中五味雜陳,心酸不已。


    “走,我們回家,以後都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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