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聞言,身形一顫,似有震驚之色。


    但不及多言,便閃身後退,趕在大批禁衛徹底將整個山坳合圍之前,隱入黑暗中退走。


    徐安微笑默歎,像是早就料到會有如此一遭,不見驚訝,更沒有做絲毫反抗。


    在禁衛軍統領親自帶隊上前後,甚至主動伸出雙手,道:“罪臣徐安在此,自願俯首。”


    反倒令禁衛統領有些訝然起來,但也並未廢話,冷哼一聲道:“哼,算你識趣。帶走!”


    片刻後。


    在返回京都的囚車上,徐安手腳都被鎖上了鐐銬,卻仍是一臉淡然,絲毫不為自己的安危感到擔心的樣子。


    同車的周衙內卻顯得坐臥不安,如遇生死之境,滿是焦急,口中已默念了八百遍“為什麽”。


    他與徐安密謀而來,隻為引出蕭爾康。


    而如今徐安被認定為綁架小皇孫的主謀,他這個“同黨”自然也得同罪。


    “周師兄,這是為何啊?你不是說綁架小皇孫一事,隻是你故意散播的假消息嗎?為何陛下會派來禁衛,還揚言你是主謀?你該不會誆我...真的把小皇孫給綁了吧?”


    周泉斐然道。


    徐安微閉著雙眼,倚著囚車的柵欄,淺笑道:“那不然呢?你不會單純到相信我隻是散布了假消息而已吧?蕭爾康是何許人也?假消息固然能引起他的注意,但他在作出反應之前,必先查證事實。假綁架根本騙不了他,一旦讓他得知消息有假,就絕對不會出現。懂?”


    周泉臉色一變,剛想開口:“那...”


    但剛吐出一個字,就被徐安打斷:“那為何消息會走漏,陛下因何認定我就是主謀,對吧?不必問,我也想知道...”


    周泉卻偏要問:“師兄行事縝密,必不會虎頭蛇尾,漏洞百出。按理說,即便陛下驚悉小皇孫失蹤,當也不會馬上懷疑到師兄身上。除非有人告密!而在整起事件中,師兄要想成事,就必須倚仗三方合力。”


    “第一,便是負責出手綁架的幽靈暗衛。第二是大理寺丞龐奇,他負責將城中負責搜捕的軍士引開,為你在梅莊密見蕭爾康創造條件。第三...便是楊宣,他本是禁衛,有他相助,幽靈衛混入宮中綁架更為便利。”


    “若我沒有猜錯,師兄定是想引出蕭爾康後,再秘密將小皇孫還回去,神不知鬼不覺。但事與願違,蕭爾康沒有擒獲不止,小皇孫之事還暴露了。若此間涉及有人泄密,必在三者之間。”


    “當然,蕭爾康也有可能告密,但他剛離開,根本還來不及!幽靈衛就是綁架的幫凶,他們不會蠢到自己告密。剩下的就隻有龐奇和楊宣二人,他們之中有一人是陛下或者蕭爾康的眼線。”


    “隻是...不知師兄懷疑是誰?”


    徐安笑道:“說得很有道理。但有一點錯了,不論他們二人之中是誰告了密,都不可能是陛下或者蕭爾康的眼線。”


    “為何?”


    “這不是很明顯嗎?如果龐、楊二人之中有一個是陛下的眼線,那我們根本就無法綁架成功。蕭爾康就更加不可能,因為...蕭爾康若事先知道我們不敢真的對小皇孫不利,他還會來嗎?他能來,就說明在忌憚小皇孫的安危。我身邊的眼線,不是他布下的。”


    綁架小皇孫一事,事出絕密。


    除了有數的參與者知道之外,幾乎不可能外露。


    那麽東窗事發,就隻能是自己人告密。


    幽靈衛不可能自己告發自己,剩下的就隻有龐奇或者楊宣其中一人。


    但不論是誰告密,他們都不可能是皇帝或者蕭爾康的眼線。


    因為...龐、楊二人若是皇帝的眼線,那麽皇帝事先知情,幽靈衛不該綁架成功才對。


    如果是蕭爾康,那他在明知徐安故意設計的情況下,又怎會輕易現身?


    還承認自己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顯然,這個“眼線”的效忠者...另有其人。


    “師兄是在暗指,另有他人在暗中插手此案?”


    周泉領悟後,愕然道:“師兄以為,是龐寺丞泄了密,還是楊校尉?”


    徐安微笑著,不置是否:“不知道。但很快就有答案了,誰與我們一道下獄,誰就是告密者。”


    周泉聽後,卻更加疑惑:“我聽不明白師兄的意思,告密者為何會下獄?他告密立功,應該可以置身事外啊...”


    徐安輕笑,卻不多做解釋,閉嘴沉默起來。


    來到大理寺詔獄。


    毫無疑問,二人被關進了天字號監區內。


    綁架當朝皇孫,等同謀逆大罪,普通監區已然容納不了這兩尊“大佛”。


    禁衛統領將二人交給獄卒,稍作交代後,便轉身離去。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他並未指定將二人分開關押。


    眾所周知的事實,同案犯之間未免私下串供,理論上是不能同室關押的。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倆竟被安排與吳應雄同一監牢房。


    而吳應雄父子,這兩個“詔獄的特權者”似乎能預知到徐安會來,早已備下了幾道小菜和酒水。


    二人剛進門,吳應雄便微微一笑,指著對麵的矮凳,道:“來了?坐吧。”


    而後,又扭頭瞟了周泉一眼,接道:“吳儀,素聞周衙內棋藝精湛,你仰慕已久,早就想與之討教一二,眼下便是機會,還不快去?”


    吳儀會意,立馬起身向周泉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周兄可願賞臉,與我隔壁一敘?”


    說著,擺手指向對麵牢房內的一張圍棋盤。


    周泉卻是一臉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樣子。


    都說大理寺詔獄是龍潭虎穴,但凡入內者,不脫三層皮都出不來。


    可這位下獄已久的前任右相置身此間,卻像是在度假一樣,完全看不出絲毫階下之囚的窘態。


    看呆了周衙內,竟一時忘了回應吳儀。


    直到徐安拍了拍他肩膀,並暗示他先行回避後,這才後知後覺道:“額,那吳公子請...”


    徐安坐下,看了看桌上的幾碟小菜,笑了笑後,毫不客氣地動起了筷子,邊吃邊說道:“吳相太客氣了,知道我會來,還特地準備了酒菜。隻是...你也太了解我了吧?連我喜歡吃小炒肉加窩窩頭都知道,我府上新招的那幾個侍婢是你的人?”


    “不必否認,在我動手綁架小皇孫之前,我已查清了她們的底細。還有龐奇,幹嘛這麽急著讓他暴露?你想見我而已,何須浪費了這麽好一枚棋子?”


    聞言。


    吳應雄麵色一閃,大感驚訝之餘,愕然道:“你已知道龐奇是我的人?”


    而這個問題問出口,更加震驚的卻是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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