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的提醒,王野自然心中有數,感激之餘,跟楊俊一起跑到了江邊。


    也怕去晚了,冬梅真被浸豬籠了,那就出人命了!按照王家寨的族規,有夫之婦跟別的男人有了野種,傷風敗俗,視為不祥之女。


    這種女人是不能留的,要承擔全部責任,沉江洗刷肮髒的身體,死後還可以葬在王家寨。


    否則就被扔到亂墳崗喂野獸!


    像冬梅這種情況,還可以跟王森葬在一起,隻是要娟子點頭同意即可!


    但如果冬梅一口咬定王野是她的奸夫,王野若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也得陪著她一起浸豬籠,這就是娟子不讓王野摻和其中的主要原因。


    很快,他們趕到了位於寨子東側的秀江江畔,江邊的一棵千年古樹周圍站滿了族人。


    早已有好事者將王家的九爺也請來了,與楊家的舵爺,這二位王家寨輩分最高的人,共同主持這次浸豬籠儀式。


    其實,他們倆才是兩大家族的真正當家人,族中大小事務一般都由他們倆協商決定,除非涉及到村務方麵的事,再由村長處理。


    但大多數情況下,族務和村務這兩者之間很難嚴格界定,這也是王家寨管理的難點,發展的痛點。


    老少爺們見王野終於來了,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來,讓他去見兩位族長。


    人群中的楊丹,見到王野,欣喜地嬌喊道:“王野,你可算來了!”


    在楊丹心裏,王野來了,冬梅就有救了!


    王野自然聽到了楊丹的喊聲,抬眼一看,衝她微微點頭示意,意思是這件事交給他了,讓楊丹不要擔心。


    他知道楊丹隻是個女大學生,什麽幹事不幹事,在王家寨,沒人把她這個楊幹事當盤菜。


    “楊幹事,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見兩位族長,沉江這種陋習肯定不能繼續,這是犯法的,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聞言,楊丹滿眼敬佩,內心也踏實了下來,她作為鎮裏派來的領導,若不能製止此事的發生,眼睜睜地看著冬梅被浸豬籠,她要承擔責任的。


    “王野,你跟兩位族長說,這都什麽年月了,還搞沉江這一套,這是謀殺,阻止兩位族長犯法,也是在幫他們,殺人要償命的!”


    王野點頭應道:“嗯!我懂,楊幹事,你在這裏等著,什麽也別說,說了也沒人聽你的。”


    說著,王野往千年古樟樹下走去。


    此時,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王野,議論紛紛。


    “王野真的來了,這下冬梅這浪蹄子有救了,五年前王野把欺負他嫂子的王二虎都一腳踹死了,多有血性啊!再救個冬梅肯定沒問題。”


    “大家說說,冬梅到底是不是讓王野給睡了呀?”


    “肯定就是他呀!不是他把冬梅給睡了,湊這熱鬧幹嘛?”


    “真沒想到王野把村長媳婦幹了,真她媽有種!村長不得鬱悶死啊!”


    “鬱悶啥?舊的不死,新的不來,村長又可以娶新媳婦了,哈哈哈…!”


    “聽說村長看上了年輕漂亮的楊幹事,冬梅不死,他哪有機會?”


    “冬梅不是說村長不行麽?要不然,可可怎麽會是王野的種?”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王野來到了古樹旁。


    隻見冬梅果然綁在了古樟樹上,目光呆滯地望著湍急地秀江,不哭不鬧,不喊不叫,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倒像個抗日女英雄!


    但王野的出現,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淚水立馬湧了出來。


    終於,她等到了這個男人,終究沒被這個勇武的男人放棄!


    她身邊坐著兩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左側是王家九爺,右側是楊家舵爺。


    同一個寨子,兩大姓氏,互不通婚,千百年來,從未越軌,由兩位族長共同管理著這個古老的寨子。


    見王野朝他們倆走來,九爺眼露精光,先說話了。


    畢竟王野是王家的人。


    “王野,你個龜兒子過來幹嘛?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可可不是你哥的孩子嗎?”


    麵對九爺有導向性的一連幾問,王野知道老爺子在幫他,當即向九爺下跪道:“九爺,不孝孫子王野想跟二位族長說道說道!”


    九爺盯著他,目無表情地應道:“一會兒再說,趕緊給你舵爺請安!”


    王野連忙跪著朝舵爺拱手道:“舵爺好!”


    舵爺猛地吸了一口手中的老煙槍,濃煙從他鼻孔中衝出來,朝王野微微點頭。


    將目光遞給了樹上綁著的冬梅,努努嘴說道:“爺們,冬梅是你的女人?”


    “不是!舵爺,我在家裏就跟您解釋清楚了,我與冬梅清清白白,雖然冬梅不是我的女人,但我還是不能讓二位族長光天化日之下,奪人性命!”


    “王野,不是舵爺,也不是九爺非要冬梅的性命,她與你哥做下傷風敗俗之事,觸犯了族規,必須浸豬籠,這是咱祖宗定的規矩,希望你理解。如果就這麽放任自流,以後我們王家寨還有規矩嗎?大姑娘小媳婦,想跟誰睡就跟誰睡,不就亂套了嗎?”


    王野應道:“舵爺,無論是誰,自然不能亂來,違法犯法,自有法律懲處,我們族規不能淩駕於法律之上。我哥與冬梅之間的過往,屬於道德範疇,並未違法,別說要冬梅的命,就是處罰她,咱也沒這個權力。所以,還請二位族長高抬貴手,放了冬梅!”


    楊丹隨即在人群中喊道:“王野說的好,二位族長,冬梅並未違法,誰也不能剝奪她的性命!”


    舵爺將目光遞給了九爺,冷笑道:“九爺,您說吧!咱們王家寨的族規還要麽?如果您說不要了,那我們就把人放了吧!今後王家寨所有的規矩和秘密都別守著了!”


    一聽王家寨的所有秘密,楊丹隨即追問道:“舵爺,王家寨還有什麽秘密麽?”


    王野深深地望著楊丹,發現她對舵爺這句話特別敏感,再想到昨晚她夜探王家寨的一幕,心中一愣,楊丹不會是來刺探王家寨秘密的吧?


    舵爺沒搭理楊丹,依舊望著九爺,現場陷入了一片沉寂。


    冬梅的生死,似乎就在九爺的一句話,一念之間的決定。


    “千年族規,不能破除!否則,我們就對不起列祖列宗!”


    最終,九爺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完了,九爺犀利地盯著王野,說道:“王野,既然你與冬梅並未有染,那就回避吧!九爺告訴過你,有些人生來就不是為自己活著。”


    “你剛才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九爺聽進去了。但是,王家寨的族規,不能破,如果冬梅死了真要償命的話,讓警察把我這個老頭子抓去槍斃吧!”


    “冬梅作為有夫之婦,曾經與你哥王森有染,生下野種,傷風敗俗,令人不齒,族規不容!按族規,必須浸豬籠,儀式準備…!”


    聽到這,冬梅兩行熱淚瞬間從美眸中滑落,知道自己今天大限將至。


    她含淚朝九爺啐了一口唾沫道:“九爺,舵爺,你們滿口仁義道德,滿口族規禮儀,難道這王家寨的族規都是為我們女人定的嗎?王貴作為村長,他爬過的牆根都能修成萬裏長城了吧?”


    “劉娜,五寡婦等等,寨子裏多少娘兒們讓他禍害了,你們怎麽不管?為什麽不讓他一起來浸豬籠?老娘就是死了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這倆虛偽的老東西!”


    把九爺和舵爺罵得一愣一愣,罵完倆族長,冬梅轉向王野。


    “王野,你能過來救老娘,算老娘沒白陪你一個晚上,照顧好我們的可可,老娘下輩子還做你的女人!”


    這番話讓王野很鬱悶,心想,這輩子你就不是老子的女人,還談什麽下輩子啊!


    你總盯著老子,也想讓老子給你陪葬嗎?老子可是來救你的!咱能不能講點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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