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敘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扶額道:“真不知道把這件事告訴你是對是錯。”崔峻波笑道:“當然沒錯!我你還不清楚?艾偵探最可靠的夥伴崔警官!”午休時間差不多結束了,兩人往大辦公室走,中途路過偵探組辦公室。裏頭堆滿裝修材料,還是一副不能投入使用的樣子,程敘也隻能繼續蝸居在大辦公室裏頭那個臨時工位上,崔峻波抱著挑刺的心理伸頭一看。耳朵比眼睛還要快,靈敏地捕捉到幾聲“四帶二!”“我炸!”。真是不得了!王斌那小子帶著幾個工人在裏頭打牌呢!崔峻波登時氣得怒發衝冠,對這幾個人一頓痛罵。王斌這小子,仗著局長幹兒子的身份明著暗著估計攬了不少好處,偏偏都是些小打小鬧,大家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這今天,可真是算撞槍口上了!那幾個工人見崔峻波一身警服心裏有些害怕,但一聽他語氣這麽衝,上來就開罵,也生了幾分火氣。王斌雖然有些不愉,但也先擺了個認錯的態度:“真是不好意思啊,崔警官。大家忙一上午了,這不稍微放鬆一下嘛。”崔峻波氣笑了:“忙一上午?都忙哪兒了?不會忙著鬥地主去了吧?”王斌麵色一沉,似乎是看見了什麽,旋即換上一副笑臉。這副陰轉多雲,多雲轉晴的麵孔看得崔峻波一愣一愣的。“崔警官,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們也認識挺久了,我是什麽人你還不放心嗎?我知道,這事兒是我不地道!我保證五天內一定完工!下次再也不幹混賬事兒了。”他這副又認錯又道歉的態度讓崔峻波啞火,也說不出什麽指責的話了。“都在這兒幹什麽呢?出什麽事兒了?”程青雲背著手踱步走來。王斌笑著說:“沒什麽事兒!剛剛崔警官和我開玩笑呢!您就放一百個心吧,老爹!”崔峻波剛緩和的臉色又因為這聲親昵的“老爹”黑如鍋底,這家夥還真把自己當成局長公子了不成?程青雲瞅瞅這邊,看看那邊,向崔峻波投去疑問的眼神,“真是這樣?”王斌一臉無辜,忙點頭道:“不信你問問崔警官,真沒什麽大事兒!都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哪用得著勞煩您出麵?”一番話下來,崔峻波仿佛看見麵前有一朵盛世白蓮徐徐展開。好像全天底下,他王斌就是最孝順最乖巧的小輩,其他人都不懂事兒似的。聽得他拳頭梆硬。他怒火中燒剛要開口,就被程敘按住了肩膀。王斌見狀,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這個崔警官遇事太衝動,幸好旁邊有個能勸勸的,他可不想多生事端。幾個工人也放下心來,暗地裏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下一秒,程敘就開了口。“按理說我的辦公室應當在我實習報道第一天就投入使用,但是現在我已經入職半個月,辦公室卻還是一副尚未竣工的樣子。剛才我和崔警官過來,發現這幾位正在嘻嘻哈哈玩紙牌遊戲,崔警官和我交情不錯,才出口規勸他們,市局不是娛樂場所,讓他們加緊工程進度。”“沒想到這幾位不但不聽勸,反而見到您來之後顛倒黑白,把這件事輕描淡寫定義為開玩笑。我認為不論這位男士和哪一位領導沾親帶故,都應該先做好自己的本分職責,而非狐假虎威,無視紀律。”這一通話下來,眾人反應都很大。幾個工人麵麵相覷,沒想到這外國佬還會說中文!邏輯條理還這麽清晰,他們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王斌更是整個人都傻眼了。什麽叫顛倒黑白?這才叫顛倒黑白吧?上來就給他扣個無視紀律的大帽子!第40章 這我兒子王斌氣得七竅生煙,明明覺得程敘在亂潑髒水,卻半晌說不出什麽辯解,“你……你……你!”崔峻波不客氣地懟他:“你什麽你?你還有理是不是?”程青雲麵色嚴峻,聲音洪亮:“王斌!你跟我來!”語氣裏滿是壓抑的怒火。王斌臉色發紫,眼神飄忽,本想再多說幾句,卻見程青雲已經轉身往前走,他也不得不跟上,腳步飄忽,像一隻在水裏泡發的大茄子。崔峻波無聲地綻放一個得意的笑容,用手肘搗了搗程敘,偷偷給他比了個大拇指。程青雲沒想到王斌會做出這種事,原本市局的裝修工作都該招標進行,環節繁瑣流程複雜,其中難免會出現些偷油的老鼠,正是因為程青雲看著王斌長大,知道他本心不壞,才放心交給他這些活幹。一來省略中間環節保證了裝修質量,二來也給王斌添點進項,給市局做過裝修的名頭就是塊響當當的招牌,日後也不缺活幹。大概程青雲好好教訓了一通王斌,後麵的裝修工作意外得順風順水。曆時不到三天,程敘就能坐到自己真正的工位上了。崔峻波在這辦公室裏轉悠,咋舌道:“不愧是總參處,這撥款就是大方,瞧瞧!多麽寬敞,多麽氣派!”警偵協作模式下,偵探一切開支都由偵探總參處支付,偵探人才培養優中選優,能成為實習偵探就是萬裏挑一了,更別說通過苛刻條件轉正了,因此偵探人數遠遠少於警員,總參處在人均待遇上也是毫不吝嗇。可惜程敘還沒能轉正。程敘下班到家後,發現有個人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假如不是他故意加重腳步聲引得那人回頭看了一眼,他甚至以為這是一尊雕塑。程敘遲疑道:“程導?”程向明搓了搓雙手,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亮光旋即又湮滅下去,也隻低聲擠出幾個音節,“艾維斯……”“沒有按門鈴嗎?我媽這個時候應該在家。”程敘記得程青雲原本約好的時間好像是中午,沒想到等他下班回家還能看見他等在門外的模樣,他手裏捧著一束花,是奧菲莉亞常常買回家放在客廳的品種。“我……我怕她不想見我。”這位地位崇高,跺跺腳就能讓娛樂圈震三震的大導居然流露出一絲局促,眼神癡癡地盯著麵前這扇門,在心裏描摹了千萬遍奧菲莉亞的模樣,卻又湧上些類似近鄉情怯的不安感──這就是他早早過來卻從中午站到下午的原因。程向明自言自語道:“她最喜歡還帶著露水的鮮花,我帶過來的花露水都蒸發了,要不我還是改天重新買一束再過來……”程敘無視程向明的碎碎念,上前用指紋解鎖開門,淡定地側頭問他:“要不要進去坐坐?”程向明:!程敘本來以為氣氛會有些僵滯。但和一看見奧菲莉亞就淚流滿麵,大為動容的程向明相比,奧菲莉亞顯得格外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淡。“奧菲莉亞……”程向明哽咽著輕聲呼喚她。奧菲莉亞深邃的眸光平靜地注視他,“你還是老樣子。”程向明不敢靠近她,甚至不敢往前再走一步,站在玄關處手足無措,顯然對她冷淡的反應感到不安。奧菲莉亞讓他坐到沙發上,程向明就立刻像個乖巧聽話的小學生,身體筆直,坐得端端正正。“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二十年前監控係統很不完善,找人非常困難……”“我不敢想象你一個人帶著艾維斯有多麽艱辛,我為我這些年的缺席感到抱歉……”“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程向明的聲音越來越低,他試圖從奧菲莉亞的臉上找到一絲動容,可是他失敗了。“我已經把艾維斯撫養長大,他的前二十年你沒有參與,後麵的人生也不需要父親這個角色。”程向明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眼淚洶湧。程敘不忍直視地遞了幾張紙巾給他,實在是沒想到那個運籌帷幄、雲淡風輕,和他談話完還能繼續回片場工作的大導演居然一見到他母親就潰不成軍。程向明擦掉眼淚,紅著眼圈哀求道:“奧菲莉亞,你不能這麽對我,不能這樣決絕地判我的死刑。”奧菲莉亞顯然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程向明倔強地看著她,仿佛不得到回答誓不罷休。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程敘有點傷腦筋,因為他也很想知道奧菲莉亞這些年閉口不談程向明的原因。可在程敘印象裏,奧菲莉亞一向是個很堅強的人,這些年為了能拉扯自己的孩子長大,她渾身豎起尖刺,用堅硬的外殼抵擋外麵的風風雨雨。既然她不願意說,那麽這件事很有可能也是奧菲莉亞心裏的一塊傷疤。看現在這副情形,程敘覺得當年極有可能是陰差陽錯產生了一些誤會。程敘站起身來,禮貌地對程向明說:“程導,您先回去吧,我送送您。”程向明本來不太情願,但轉念一想,艾維斯是奧菲莉亞和他的兒子,他也應該和孩子多相處相處。程向明磨磨蹭蹭地往外走,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奧菲莉亞,差點讓程敘以為自己是狠心棒打鴛鴦的法海。走出門外,到奧菲莉亞聽不見的距離後,程向明才苦笑道:“艾維斯,能不能麻煩你替我向你母親打聽打聽……”程向明不明白,二十年後再見,心愛的人為什麽會是這副模樣。程敘沒有一口答應下來,隻說:“我盡量。”假如奧菲莉亞不想說,那麽他即便對當年發生的事再好奇再想知道,也不會去逼迫奧菲莉亞揭開傷疤給他看。程敘沒有主動開口,倒是奧菲莉亞先提起來,“艾維斯,我答應過你,會在這次見麵過後告訴你一切事情。”“是的媽媽,我確實對這一切感到好奇。”“但是,假如再提起這些事會令您傷心,那麽您就不要再告訴我了。”奧菲莉亞輕輕地給了程敘一個擁抱,麵對程向明時一絲情緒也沒有外露的她,在孩子麵前卸下了防備。“艾維斯……你父親他……早就有了家庭,我知道你非常懂事,我很抱歉,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奧菲莉亞的神情誠懇又充滿歉意。程敘搖搖頭示意他不在乎,“媽媽,你已經給了我一個很幸福的家。”心裏卻開始思考,奧菲莉亞怎麽知道程向明有了家庭?沈起在片場見到那個熟悉身影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正在和男二號曾寒拍對手戲,之前他老是接不住曾寒的戲,現在上過幾節表演課後倒也算有模有樣,至少不會讓程向明破口大罵,最多是小聲批評。“卡!幹什麽呢沈起?眼睛看哪裏?不看鏡頭不看演員你看什麽場外!”程向明氣得發火,順著沈起視線看過去,倒是自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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