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裏靠近市中心，早市比起敖青那裏要正規不少，東西種類也更多，敖青甚至看到了這邊少有的驢肉和足足有半斤重的大蝦蛄，也就是皮皮蝦。敖天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尤其是在看到肚子比他腦袋還大的鮮活帝王蟹時，更是驚訝到合不攏嘴。“爸爸，蟹蟹好大！”敖天陽費力比劃了一個對他來說最大的圓，本來就大的眼睛更是瞪得極圓。帝王蟹和大型皮皮蝦都是近海捕撈不到的海貨，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裏的敖天陽自然沒有見過。反觀敖青和嶽珩，他們都生活在海裏，這種東西他們見得多了，但還是配合孩子點了點頭，“對啊，是很大。”不過那些東西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還太貴了，況且他們待會兒還要去買衣服，現在買食材很容易壞，所以他們隻是簡單吃了一頓早餐就離開了。再出來的時候，服裝店已經開了門。現在是九月，秋季衣服已經上新，但沿海地區的天氣比較炎熱，所以依舊有不少夏季衣服擺在貨架上。秋老虎還沒過去，敖青想了想，打算給敖天陽買兩套夏裝和一套秋裝，等下個月天氣轉涼了再買新的。至於嶽珩，他是鮫人，天氣冷暖對他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可以直接買兩套秋裝先穿著。敖青自己比較隨意，能有一套應付一下就行。有了目標，敖青帶著孩子們直奔服裝店，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戰鬥。再出來的時候，嶽珩已經從t恤短褲兩件套換成了清爽的白色襯衫和淺色牛仔褲，另一套則是帥氣的黑t加深色工裝褲，適合在幫忙的時候穿。敖天陽也換上了新衣服，是帶著小黃鴨帽子的連體衣，腳上還穿著一雙黃色的小球鞋，再加上他走起路來本就不太穩當，看起來簡直就是行走的小黃鴨，可愛極了。而敖青，進去什麽樣子，出來還是什麽樣子，新買的衣服隻是現在這身的加長版。這一家三口本來就顏值高，現在換了衣服，更是讓人挪不開眼睛。尤其是嶽珩，他本就是一副少年的模樣，身上帶著幾分溫潤書卷氣，就這麽一會兒，敖青就自己發現好幾個在偷看他的小姑娘了。見此，敖青忍不住對嶽珩調侃道，“小珩可以啊，居然這麽受歡迎。”嶽珩一臉無奈的看著敖青，“大人就別取笑在下了。”其實外人並不知道，擁有世間最好外貌的鮫人其實都有些怕人，也就是所謂的社恐。如果沒有熟人在場，他們寧願躲在最角落裏，也不會主動上前搭一句話。這也是敖青當初和鮫人不熟的主要原因。就像現在，被眾人注視著的嶽珩隻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忍不住往敖青身後躲了躲，試圖遮擋住自己。敖青自然清楚鮫人的習性，之所以這麽說隻是逗逗他罷了，見嶽珩不好意思，他便也沒鬧了，帶著孩子去早市把看好的皮皮蝦和驢肉買下，就騎著小三輪回家。殊不知，在他們離開之後，一個小女生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的三人一臉興奮的同伴說道，“快看快看，我拍到那三個人了！”隨後，一條視頻被幾人發布在了某個使用者眾多的視頻軟件上。回到家裏後，敖青開始準備午飯。驢肉火燒是華北一帶的傳統小吃，將鹵好的驢肉伴著溫熱的鹵汁一同加入火燒裏，一口咬下，既能夠吃到鹹香美味的驢肉，又能夠吃到被烤到酥脆的火燒，那滋味美到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敖青從前行走凡間的時候，曾經吃過一次驢肉火燒，之後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味道，想著自己有機會一定要再去吃一次，沒找到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現在。不過現在驢肉雖然已經有了，但他也是第一次做這個，所有步驟隻能跟著網上的教程一步步來。鹵製驢肉並不難，調好香料用溫火慢慢鹵就行，難的主要是火燒。首先第一點，火燒的麵劑中要加驢油，除此之外的其他都都做不出最地道的風味。其實火燒的製作過程被稱為打火燒，需要把麵劑放在平底鍋上，用特質的木模打壓麵劑，使之成型，大概八分熟之後放進火爐裏烤到金黃酥脆，這樣做出來的火燒才算完美。敖青沒有火爐，隻能用平底鍋煎烤，在口味上肯定要差上一些，所以他隻能想辦法在其他方麵做的更好。例如驢肉的鹵汁，裏麵放了十幾種香料，雖然沒有多年的老湯，但用的是昨天晚上熬好的高湯。還有就是火燒的麵劑，水不多不少剛剛好，被把握在最完美的程度。因為不熟練，敖青一開始做出來的火燒不是燒過頭太焦了，就是火候不夠，做出來的火燒鼓不起來。在嚐試過好幾次之後，他這才掌握住技巧，煎烤出來的火燒色澤金黃，表皮酥脆，用刀切下去，還能聽到清脆的聲響。照顧到敖天陽還小，大火燒不方便吃，他還特地做了幾個袖珍版的。準備好火燒之後，驢肉也差不多鹵好了。敖青炒了個小菜，買回來的皮皮蝦做了椒鹽口味，還蒸了兩份雞蛋羹給孩子。到了吃飯的時候，一家三口捧著比手掌還大的驢肉火燒吃的津津有味，和驢肉一起鹵製的豬蹄和雞爪燉的軟糯，輕輕一抿就會化開，帶著十足的鹹香。如果肉吃膩了，還可以來一口青菜解膩，皮皮蝦也同樣味道鮮甜，能夠完美中和油脂。嶽珩從前並不在乎口舌之欲，覺得這些都是凡物，吃了隻會讓自己體內生出渾濁之氣。可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哪是他不在乎口舌之欲，分明是從前那些人做的飯菜太難吃了，他才會沒有欲望。像現在，他已經吃到肚皮微微隆起，手卻還是沒有停下來，伸向最後一個火燒。別看嶽珩模樣生的清俊，胃口可一點都不小，飯量是敖青父子倆的兩倍有餘，敖青甚至懷疑過他是不是饕餮假扮的。但事實證明，他就是如假包換的鮫人，隻是能吃了點。看著家裏迅速減少的米袋，敖青決定明天一定要多屯點米糧回家。這幾天天氣陰涼，潮水也不是很低，敖青就斷了直播，改成錄視頻，帶著嶽珩一起出海打漁，孩子還是交給李阿姨帶著。嶽珩從前也會抓魚果腹，但都是直接下水抓，像這樣用工具還是第一次，看到敖青動作熟練的撒網時，雙眼忍不住亮了亮。“大人，這些東西真的能抓到魚嗎？”鮫人族遠離人類，自然也沒見過這些東西。“當然可以。”撒完網後，敖青看周圍沒人，固定好手機，拿出魚竿準備釣魚，並對嶽珩說道，“你要不要下海轉幾圈？”鮫人不能長時間離水，在家裏的時候敖青都是想辦法讓他泡澡，現在好不容易能出來一次，能讓嶽珩轉轉也好。聽到這個提議，嶽珩頓時雙眼一亮，連忙點頭，“好，麻煩大人了。”他脫下衣物，剛一入水，修長的雙腿就變成了一條深藍色的魚尾，一頭長發自水中鋪開，整齊細密的魚鱗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難得能夠入水，嶽珩在海裏遊了個爽，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忘記躲開攝像頭。因為敖青說了，嶽珩的模樣太出彩，如果暴露在鏡頭下，很容易會引來一些沒必要的麻煩。作為曾經因為容貌掀起過腥風血雨的鮫人族，嶽珩非常明白敖青這話意思。嶽珩本來就是借住在敖青家裏，還需要用他的法力修複內傷，自然不好意思再製造麻煩，所以敖青每次拍攝的時候，他都會躲開攝像頭，也從不開口說話，隻有幫忙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隻手。在戲水的途中，嶽珩時不時抓一兩條大魚上來，有一次甚至還抓到了一條足足有兩斤重的黃花魚。這種黃花魚可捕撈，而且十分珍貴，像這種重量的黃花魚經常有價無市，敖青趕海這麽多次，也才第一次碰到。不過，像這種珍貴的海貨敖青基本不會賣掉，而是會留在家裏給孩子補充營養，尤其現在他家還多了一個胃口極大的孩子，那更要留著了。有敖青和嶽珩這兩個海洋王者在，今天他們依舊滿載而歸，有半人高的大水桶裝的滿滿當當。敖青在今天的收獲裏挑挑揀揀，最後選出了三條一斤以上的黃花魚和幾隻個頭比較大的母青蟹留下，其他收獲在上岸後全賣給了前來采購的商販，賺了小一千塊錢。船靠岸後，兩人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去菜市場買了整整五袋大米和一些日常所需的東西。臨走前，嶽珩看了眼超市的方向，猶豫了許久才走到敖青麵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大人，我能不能……跟您借些錢……”因為不怎麽出門，嶽珩現在身無分文，想買東西隻能找敖青要。聞言，敖青想起嶽珩已經能夠適應現代生活，偶爾還會帶著敖天陽出門散步，的確需要帶點錢在身上，就拿出三百塊錢遞給他。“夠嗎？不夠我再給你兩百。”現在家裏的條件還算寬裕，給幾百塊零花錢對敖青來說算不上什麽。反倒是嶽珩覺得很不好意思，連忙點頭道，“已經很多了。”他接過錢，獨自走進超市裏。不到五分鍾，等嶽珩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隻毛茸茸的粉色小豬佩奇玩偶。看到這個，敖青有些疑惑，但還不能他問出口，就見嶽珩解釋道，“昨天我和陽陽出來散步的時候，看他很喜歡這個，但是我們當時都沒帶錢……”嶽珩很喜歡敖天陽，自然也比較關注他。昨天他們散步的時候，敖天陽雖然沒有說，但卻看了這隻玩偶好幾眼，明顯就很想要。也正是因為這個，嶽珩才會主動開口找敖青要錢。敖青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敖天陽的事情，但見他們倆關係這麽好，敖青還是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嶽珩被術法變短的柔軟黑發。“都是一家人，這麽生分幹嘛。”敖青把口袋裏的錢拿出大半遞給嶽珩，“下次看到想要的就直接買，大人我有錢。”聽到這話，嶽珩隻覺得自己心口湧上了一股暖意。鮫人族滅絕之後，他在深海中孤零零生存了幾百年。他原本以為自己以後也將繼續這般生活下去，可就在剛才，有人告訴他，他們是一家人。嶽珩將錢捏在手心裏，隻覺得鼻頭發酸，有種想哭的衝動。見嶽珩紅了眼眶，敖青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麽，便直接伸手將他抱住，一邊輕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安慰道，“好了，都已經過去了。”他們就連最難熬的末法時代都度過了，還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呢。被尊敬之人這般安慰，嶽珩最後一點難過的情緒也徹底散去，用力的點了點頭，“對，都過去了。”他不該繼續沉浸在過去的情緒裏，而是該迎接更加美好的未來。第十章 敖天陽回到家裏之後，看到嶽珩手裏的粉色玩偶，果然非常開心，抱著嶽珩的脖子，對著他白皙的臉側吧唧就是一口。“謝謝珩哥哥，哥哥最棒了！”敖天陽興奮的蹭了蹭嶽珩的臉頰，全然沒有發現嶽珩的臉已經通紅。見嶽珩快被傻兒子蹭到羞紅了臉，敖青立馬伸手拉開兒子，故意說話轉移話題，“你珩哥哥買娃娃的錢可是老父親賺來的，你就不心疼一下爸爸嗎？”“心疼的。”見敖青一副難過的樣子，敖天陽又撲過來抱住他，在他身上蹭蹭，還說可以一堆好話，把家裏兩個男人都哄得非常開心，堪稱現代端水大師。過了兩天，終於到了大潮，而且還是時段最好的下午，敖青便發布了預告，準備在下午五點開始直播。因為潮水要到晚上，敖青還要打燈，自己一個人不太方便，就叫上了嶽珩，讓他幫忙舉著直播設備，孩子依舊交給李阿姨照顧。有好幾天沒有直播過趕海，即便發布了預告，一開始直播間也隻有稀稀落落幾個觀眾。不過這也算正常，敖青和往常一樣跟直播間的觀眾們打過招呼，簡單介紹了一下今天直播的內容。“晚潮和白天不同，晚上的海貨基本在水中休息，行動緩慢，捕捉的難度大大降低，甚至還有可能還遇到一些平時很難見到的海貨……”正說著，眼尖的敖青便發現了一隻靠在礁石邊上休息的石斑。敖青放輕動作，拿著抄網悄悄靠近已經睡著的石斑，趁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用抄網將它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