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得聖上的喜愛,在這些劫匪看來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幹了這一票,他們就能金盆洗手了。之後他們拿著這筆錢直接銷聲匿跡,旁人也奈何不了他們。俞知蘊在馬車內滅了燭火,接著將燭台握在手中,掂量了一番似乎也覺得不太順手。她又快速尋找,終於確定車廂內沒有比燭台更順手的東西了,隻能妥協。恰巧此刻有人掀開車簾要闖進來,卻被俞知蘊用燭台狠狠地砸了頭,力道之狠,出乎旁人的預料。隨後俞知蘊雙手扶著車廂,蓄力後一腳蹬出,那歹人幹脆身體橫飛出去,發出了一聲慘叫重重落地。俞知蘊並未停下,丟棄了手中的燭台,伸手拿來歹人遺落的大刀握在手裏掂量掂量。在另外一人準備掀開車簾時,毫不猶豫地一刀砍了下去。清辭郡主也經曆過許多大場麵,見到這種場麵不至於驚慌,全程沉著臉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她隻是驚訝於俞知蘊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著這般強悍的功夫。尤其是她居然能毫不猶豫地砍斷歹人的手臂,輕鬆得仿佛隻是砍斷了一根樹枝。鮮血四濺,俞知蘊俏麗的臉頰上盡是腥臭的鮮血,盡管如此,她眉頭都沒有動一下,繼續護在清辭郡主的身前。清辭郡主看著俞知蘊的背影突然輕笑出聲,這對兄妹真有意思,總是讓她覺得意外。俞知蘊警惕了一陣後,聽到外麵沒了廝殺的聲音。她用刀勾起車簾,透過狹窄的縫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發現又來了一批人。這些人的功夫顯然更加厲害,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這些匪徒。清辭郡主依舊是笑盈盈的樣子,湊過來用帕子幫俞知蘊擦臉頰上的鮮血,道:“我呀,有錢,還有點惜命,所以雇傭了一些死士。“這些人被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一年也隻能出手這麽一兩次,所以這個場麵就交給他們吧,你歇歇。”聽到這些話俞知蘊鬆了一口氣,丟了手裏的刀,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衫,道:“郡主,今日我可否在您那裏借宿,待我洗幹淨衣衫上的血晾幹了便會回去。”“當然可以,我會派人通知你的家裏。”外麵的人前來告罪:“郡主,我等護駕來遲。”“唉,平日裏酒喝多了吧?手腳不利索了,血都濺到我車廂裏了。”“我等知罪,自罰銀錢,還望郡主恕罪。”“嘖,他們嚇到我了,我可不想讓他們留有全屍,把他們給我分了,每塊都分開埋,留點丟進河裏喂魚。”“是。”俞知蘊聽完清辭郡主的吩咐,看著那些人快速將馬車清理幹淨。恢複安靜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她很快重新坐好,小聲詢問:“郡主,今日的事情能否不要告訴我的哥哥,我怕他擔心。”“此類事情一般我也不想提,最好沒人知道,免得被人非議。”“嗯。”清辭郡主突然湊過來仔細看她:“你在你哥麵前倒是挺能裝乖的。”“哥哥膽子小,身體也不好,我不想他擔心。”“嗯,好,我知道了。”回去的途中,清辭郡主突然說道:“知蘊,你在私塾的時候好好學學算術,你哥哥那麽聰明,想來你也不會差。之後我想開一間衣裳鋪子,交給你打理,你去做幕後的掌櫃。”俞知蘊知道,這是清辭郡主給她的謝禮,卻有些猶豫:“我怕我……”“怕什麽,有我呢,我做的買賣可從來沒虧過。”俞知蘊想到家裏的情況,終於回答:“好,我會努力的。”清辭郡主揚了揚嘴角,沒再說什麽。第77章 打探歲試結束, 公布成績的那一日早晨,俞漸離剛剛到支堂門口,就看到隔壁支堂的人聚集在了他所在的支堂門口。他如今所在的支堂名叫清潔, 他來時還當這個是督促他們收拾衛生的牌子。看到隔壁支堂叫清廉,再前麵一個支堂名為清正,他才意識到, 這三個支堂取的是清正廉潔之意。可惜最後這兩個支堂聚集了整個國子監最讓人頭疼的監生。他們見俞漸離來了,為首的一人突然迎過來提議道:“俞漸離, 你能不能輪流在我們兩個支堂上課?反正你也是考一次試換一次支堂,這次換到我們那裏去唄?”這個提議屬實是震驚了俞漸離, 讓他許久沒說出話來。還沒回過神來, 陸懷便從清潔堂裏走了出來,對著他們嚷嚷:“能不能別那麽多廢話?鬧鬧哄哄一早晨了, 煩死了。”清廉堂的人不服, 反駁:“陸懷,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又怎麽樣, 俞漸離剛回來國子監時你們都沒和他結交, 隻有我當他是朋友,現在你們看到好處了才來?晚了。”俞漸離到了陸懷身邊,拽著他的袖子問:“怎麽回事?”“哼, 之前我們兩個支堂都是國子學墊底的,入學這麽久,從來沒有人得過分。不過扣分方麵嘛……我們倒是平分秋色。”俞漸離的震驚久久沒有退散:“兩個支堂都沒有一個人得過半分嗎?”陸懷似乎也覺得很丟人,卻還是點了點頭:“嗯。”俞漸離算是懂了,他來了這個支堂, 清廉堂便要墊底了,從此成為獨一份的存在。知道了這個消息後, 清廉堂的監生坐不住了,想讓俞漸離也去他們支堂考一次。“我最近選修的課程已經不學了,所以可能已經幫不上太大的忙了。”俞漸離委婉地拒絕。“兩分叫幫不上?”那人不肯罷休,跟在俞漸離身後繼續糾纏,“哪怕隻有一分,對我們來說也非常重要,我聽聞國子學還沒出現過一個支堂到最後都是全支堂沒積累到半分的,真要這麽下去,我們支堂也算是遺臭萬年了。”“可是我不想去。”俞漸離幹脆直接拒絕。陸懷擋在了那個人身前:“他不想去,沒聽到嗎?”說著,拽著俞漸離回了支堂裏。馬球隊其他的成員卻在這個時候出去,放肆數落對方,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升級成一場糾紛。好在紀硯白也跟著來了支堂,清廉堂的人快速退散。紀硯白進入支堂,在俞漸離身後坐下,聽到有人問俞漸離:“俞漸離,今日你的積分徹底超過八分,你也要像明知言那樣在國子監留一陣子嗎?”“這個由不得我,再看看吧。”俞漸離回答得頗為保守。紀硯白則是在心中想著,回去該跟軍師以及父親提及給俞漸離安排官職的事情了。陸懷的心思不在這上麵,比較關心其他的,在一邊問道:“假期你都在家裏嗎?”俞漸離想了想後道:“應該是的,還會去父親那裏幫忙。”“我若是找你的話,提前給你遞帖子。我想我年關會很忙,很多來探親訪友的,我家還要舉辦宴請,煩得很。”“嗯,好。”這個時候有人進入支堂,道:“外麵又在說林聽的文章驚豔了,嗬,以前聽說明知言被誇,我心中雖然不痛快,但是信服,不過這個林聽……總覺得沒有明知言讓人心服口服。”另外一個人也跟著道:“他好像很少出現,除了每次考試被各位博士誇讚外,似乎都沒怎麽見過他。”“他還是陸懷的表親呢。”聽到林聽的名字,陸懷停頓下來旁聽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他們提及自己,他明顯一怔,隨後擺了擺手:“遠房表親,關係不是很好。”旁人也不在意:“我在太學也有表親,不過關係挺一般的……”“誰在國子監還沒幾個親戚了。”“那個林聽不過是文章寫得好,積分可沒我們俞漸離多。”“對唄!現在我們清潔堂也有兩積分,清廉堂的都要羨慕哭了。”這倒也是,京裏講究門當戶對,各個府中的子女還多,這些國子監的監生難以避免地會扯上一些親戚關係。大家也都沒在意,繼續說起了假期的事情。陸懷原本還走神了一會兒,俞漸離想要問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問。結果陸懷很快便不再思考林聽,說起了旁的事情:“俞漸離,你會法術嗎?”“啊?!”俞漸離真的被問住了。方才見陸懷若有所思,他還當陸懷在思考林聽的事情,此刻看來是他多慮了。陸懷突然變得神秘兮兮的,湊到了俞漸離身邊小聲說:“我娘給我的宅子有好幾個,其中有一個最近有些不好的傳聞,我想帶你去破一破。”“鬧鬼?”俞漸離問。“哎呀哎呀!”陸懷聽到這兩個字都怕得不行,“就是有點不好的傳聞,都租不出去了,少了這筆銀子,我都拮據了不少。”“什麽傳聞?”俞漸離問。“聽說上一家租宅子的夫妻人品頗差,那家男人想將一個丫鬟收了做通房,丫鬟不願意,幹脆投了井,死我家宅子裏了……之後那對夫妻搬走了,倒是害苦了我。”俞漸離聽得眉頭緊蹙,他很厭惡這種事情:“他們沒償命嗎?”“好像是沒鬧大,畢竟是丫鬟自己跳的井,隨便編個理由推到丫鬟自己身上,說她偷了東西畏罪自殺,官府也不會再追究。”這也是他們管不了的事情,於是他隻能問:“那他們賠你銀子了嗎?”“肯定啊,我們陸家是好欺負的嗎?但是之後租不出去也很麻煩。我不想事情鬧大,先自己解決了再說,所以隻能找你了。”俞漸離想了想後道:“叫上馮光棲吧,他有些道行。”“叫他?我都煩死他了,他也不一定願意來。”“我猜他會願意來。”俞漸離想了想後,又道,“我再叫上我在司天台的兩位好友,先試試看能不能解決。”“行吧……我私底下去問問馮光棲。”陸懷說著,對俞漸離使眼色,“你把後麵那位也叫上,他去了能鎮邪。”俞漸離想到紀硯白那鬼見了都怕的模樣,點了點頭:“好。”這一次歲試結束後,便是國子監的假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