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還真的想了想,隨後驚呼了一聲:“嘿,還真沒有,可恨的是都是誇你的,果然長得高占優勢,別人看不到我,但是能看到你。”“歪理邪說。”“怎麽才能進去啊?”俞漸離很想進入人群,看看自己的花燈擺放,機關布置穩妥不穩妥。“看我的。”陸懷說完,突然舉起手道,“這個燈的製作者在這裏,現在由他來講解一下這盞燈的製作過程,還有它的寓意!”陸懷洪亮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在場的觀看者,還有人鼓掌叫好。俞漸離在這一瞬間,就像家族聚會被叫上去表演節目的孩子,變得手足無措。他第一次對人說了狠話:“陸懷,我恨你!”可在眾人的注視下,他不得不擠進人群,到了花燈前麵。其他人也跟著他,順勢到了前麵。到了前排,他們找了一處相對人少的地方站好,左右看了看後,幾個人都怔住了。清辭郡主雙手環胸,微微揚起下巴,眼眸中含笑地看著他們。她在女子中身量算是高的,相貌英氣十足,盡管如此,女扮男裝還是能夠輕易地認出來。幾個人立即規矩行禮。清辭郡主身邊還有一位貴女,他們都不知道其身份,見貴女跟他們行禮,他們也跟著回禮,這回是平輩禮。清辭郡主乃是親王之女,這位親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兄弟,夫婦二人當年為了保護聖上而亡,隻留下了清辭郡主一位孤女。聖上一向對清辭郡主照顧有加,甚至超越了對太子的喜愛,宮中其他皇子、公主也不敵她的尊貴。所以此刻就連紀硯白見到她,都要禮讓三分,至少不會像平日裏那般說話沒規矩。清辭郡主本人卻是個親和性格的,她目光掃過幾人後,對身邊的貴女小聲耳語:“他就是紀硯白。”那貴女想來是認出來了,瞬間紅了臉頰,更加不敢看紀硯白了。紀硯白很是莫名,卻裝成沒有看到,目光重新投到俞漸離身上。俞漸離靠近花燈之後,先是檢查了一番自己花燈是否擺放正確,確定之後,他才檢查起了機關,發現機關擺放了,但是因為觀看的人眾多,導致密不透風,所以機關幹脆沒能啟動。他隻能到處尋找,最後將機關臨時修改,換了一個位置,這回機關終於能夠啟動。人群裏傳來驚呼聲:“這個花燈能開屏!”“它能動!它能自己動!都沒有穿線控製。”調整好了花燈,俞漸離才麵向眾人,看著烏泱泱的一群人,他隻覺得眼前發暈,竟然有些無所適從了。台下觀看花燈的人也不著急,仿佛看著一個小美人站在台上手足無措也挺不錯的。俞漸離調整了一會兒情緒,才說道:“我製作的花燈是兩隻孔雀。”台下大笑出聲,有人起哄:“我們認得出來!”“做得很真實,完全看得出來。”俞漸離被調侃得紅了臉頰,強撐著繼續說了下去,完全是拿出了自己口試時的氣勢來:“它是一隻白色孔雀,和一隻藍綠孔雀,加上孔雀腳底的石塊裝飾有一丈高,一共有五萬餘片羽毛,每一片羽毛需要剪五百刀。”介紹到這裏,之前的調侃聲消失,變為了一片驚歎聲。俞漸離毫不遮掩有其他人幫助,繼續說了下去:“羽毛的修剪有其他工匠的幫助,他們有修剪過三百刀,在收到半成品後,我仍舊覺得不夠完美,所以每片羽毛都有過再加工。”人群中似乎也有做花燈的匠人,問出了重點問題:“整個花燈你都做了哪些部分?”“花燈的設計,骨架的拚接,燈盞的擺放位置,對燈火位置的調整,也是花燈重要的部分。還有後期羽毛每片二百剪左右的修改,以及一根羽毛一根羽毛的粘貼固定。”“那這個可以開屏的機關是什麽原理?!”又有人問道。俞漸離繼續有條不紊地介紹:“其實就是簡單的風車,有風進入這個通道後,帶動裏麵的機關旋轉,可以讓這隻孔雀開屏。孔雀的尾端有重力裝置,在沒有風吹動機關時,下墜力會讓它再次合攏。”這時一個孩童的聲音問道:“有風進去,不會把燈吹滅嗎?”“機關通道和燈擺放是兩個空間,機關是一個密閉的通道,與燈不會產生連鎖反應。”之後還有人問了一些刁鑽的問題,比如如何拚接固定骨架,他燈火擺放位置調整過程等等問題。之前有過楊桐嶼花燈頂替,被人質疑的事情發生,有人提議讓楊桐嶼公開回答旁人的問題,這樣就能證明花燈是他做的了。可楊桐嶼拒絕了,並且無視了質疑他的人,畢竟他的身份高貴,哪裏是一群匠人能質疑的?有些懂行的,則是想要進工部,更不會得罪楊桐嶼去質問什麽。今日這群人看到這個花燈,再看到花燈製作者的名字,便已經產生了些許質疑。兩個國子監的監生,能做出這般華麗的花燈來?待他們當麵問了俞漸離後,聽到俞漸離條理清晰的回答,甚至看到俞漸離輕車熟路地打開了花燈,變換了花燈裏燈火的擺放,呈現了另外一種光感後,再無人能夠質疑了。這時終於有人喊了出來:“行了,你們都別班門弄斧了,他可是俞千手的兒子!”這一回,無人再去“考一考”俞漸離了,畢竟京裏的手藝人有幾個不知道俞千手的?有人喊了一聲:“俞千手後繼有人咯!”俞漸離正要道謝,就聽到有人冷哼了一聲:“算什麽後繼有人?不過是個短命鬼。”場麵瞬間一靜。“他娘的……”陸懷正看得高興,聽到這句話當即暴跳如雷,“信不信小爺讓你活不過今天?”說著就要去人群裏找人。那人還當自己混在人群裏不會被發現,正低著頭隱藏,就被一隻大手拎了起來,拖拽著就到了陸懷身前:“在這呢。”陸懷對紀硯白發出了真誠的讚歎:“長得高就是好找人。”他說著就去薅那個男人的衣襟,正欲罵人,突然覺得眼熟,幹脆喊了出來:“原來是楊桐嶼的隨從啊,你也來看俞漸離的花燈了?”“不,我不是!不是!”那人連忙解釋。“怎麽,楊桐嶼對你不好,所以你換主子了?用不用我替你做主,討伐他一下?”“沒有……你鬆開我!”男人開始拚命掙紮,最後屁滾尿流地擠出人群,手腳並用地快速逃離。陸懷看到男人離開,很是懊惱:“紀硯白,你抓不住他嗎?”紀硯白懶得理會:“他已經闖禍了,他主子會收拾他的,不用浪費你的力氣。”第61章 牽手這隨從被認出來, 楊桐嶼那邊算是又丟人,又丟了今日的風頭。道理很簡單,想來是楊桐嶼那邊聽說了這邊的情況, 才會派人過來盯著。如果這隨從不說話還好,偷偷來,偷偷走, 就不會有什麽風波了。偏偏他嘴賤了一句,顯然是眼紅氣不過了。結果被人認了出來, 還暴露了楊桐嶼那邊的小心思。丟人丟到家了。俞漸離在人群裏,隻是注意到這邊有了動靜, 沒聽清後續的情況, 倒是無妨。陸懷這邊卻是笑壞了,和馬球隊其他成員議論起來, 有這幾個大嘴巴在, 這破事第二日就能傳出去。至少國子學都會有關於楊桐嶼的傳說。清辭郡主在此刻出聲道:“說起來我還沒去看他的花燈,他今年做的什麽?”“俞漸離說叫盒子燈。”陸懷回答。清辭郡主一向喜歡一些新奇的東西, 比如精致的小物件, 或者是漂亮的首飾、衣服,她都喜歡。詩詞歌賦她不感興趣,隻喜歡這些東西, 讀書似乎也不精通,反倒是讓人安心的喜好。聖上會滿足她,工部也投其所好,經常給她送去一些新奇的東西,還會去幫她打理院落園林, 所以六部裏和郡主關係最好的就是工部。聽到陸懷的回答,清辭郡主先是思考了一瞬, 接著與身邊的貴女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竊竊私語片刻,清辭郡主問道:“你的朋友還和你說了別的嗎?”陸懷難得回答得很有內涵:“遮遮掩掩的,表情不大好看。”清辭郡主點頭:“哦,那就是了。”說完帶著身邊的貴女轉身,似乎準備離開人群,想到了什麽,又扭頭問陸懷等人:“要跟我一起去嗎?我去了之後,盒子燈說不定就綻放了。”這回他們算是知道盒子燈等的貴人是誰了。陸懷當即招呼:“俞漸離,走,我們去看盒子燈。”“哦,好!”俞漸離立即聽話地下了台,到了他們身邊。顯然俞漸離沒看到他們行禮的畫麵,也不知道郡主是誰,很是迷茫地跟著他們前行。陸懷還能和郡主聊兩句,其他人便都是沉默了。俞漸離從明知言那裏知道了郡主的身份,很是驚訝:“我要不要行禮啊?”“如今已經錯過機會了便不必了,而且她便衣出行,顯然是不想引起關注。”“哦……好的。”俞漸離跟在他們身後,下意識地看向紀硯白。紀硯白被看得莫名,奇怪地看向他,他也沒說什麽。清辭郡主身邊的貴女,俞漸離猜測是紀硯白未來談婚論嫁的貴女。紀硯白在原劇情裏有過婚約,也是一位才貌俱佳的貴女,貴女與郡主私交不錯,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後來紀硯白惹了事,還是郡主親自奔走,才幫這位貴女解除了婚約。不知為何,明明知道他們二人未來的婚約不成,俞漸離的心裏還是五味雜陳的。尤其是他意識到,如今紀硯白沒有發狂的跡象,他也會攔著紀硯白惹事,那次犯錯怕是不會出現。紀硯白不入獄,那婚約是不是會順利持續下去?再看看那位貴女,也是身材窈窕,相貌秀麗的,舉止行為極為端莊,對人也謙虛有禮,想來是一位性情很好的女子,倒是不錯的良配。他還注意到,那位貴女偷偷看紀硯白幾次,白皙的鵝蛋臉泛著紅暈,眼神含羞帶怯,怕是對紀硯白的印象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