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想著俞漸離不過是皮囊不錯,大家都是貢監,學識也都差不多。現在卻看出了明顯的差距。之前還可以說俞漸離人品不行,有些才華又如何?可真的相處一個月後,發現他似乎沒有什麽不妥的舉動,反而他們處處刁難,沒有了君子該有的風範。不想承認俞漸離的優秀,且是各個方麵比自己優秀太多。又不得不承認。這種難受,讓他們開始無來由地憤怒,接著非常莫名地產生了憎恨的心情。為什麽要出現這種人?!!這種人的出現,隻會讓他們顯得平庸!這是不公!曾經對俞漸離的嘲諷,此刻都匯聚成了尖刀,割得他們臉頰火辣辣地疼。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險些將他們內心衝壞瓦解。此時此刻,他們竟然理解了國子監其他學子對明知言的不喜。就像,他們此刻對俞漸離沒來由的恨。何以解恨呢?俞漸離死,或者他們麻木了。抑或者……毀了他!想到這裏那人突兀地一驚,又很快地回神。世間繁星璀璨,優秀的人更是層出不窮,又怎麽毀得過來?他也隻能壓下心中嫉妒,為自己曾經的傲慢承受內心的煎熬,為自己的詆毀承下被反駁後的尊嚴掃地。*“真夠久的!”俞漸離剛剛回到號房,便看到陸懷等候在門口,看到他進入院子立即起身抱怨,並且朝著他走來:“你們四門學這群窮酸的,就知道垂死掙紮,個個考試時間那麽久。“我們支堂的都放棄掙紮了!尤其紀硯白,噌地就進去了,沒一會兒就出來了。”顯然是想說,他和紀硯白一樣考得不好。俞漸離聽完不由得有些沮喪,看來紀硯白是沒記住他押的題。他寫的總結稍微多看看,及格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難道是臨時抱佛腳太急了,下次提前給紀硯白準備一下?他走進去問:“你怎麽來我這了?”陸懷提議:“考完了有兩日假期,我們一起出去玩?”俞漸離不太願意。與陸懷交好的都是一群紈絝子弟,他如果去了,定然還是他一出場驚豔眾人,所有人感歎他的容貌,從呆滯到詫異的戲碼。怪沒意思的,他自己也會尷尬。“我還是想留在號房看書。”俞漸離並沒有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讓陸懷一陣失望。於是陸懷氣急敗壞地叫嚷:“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跟我一起!”“這樣啊,那你也不缺玩伴,你們一起去吧。”“你……你不識好歹!”陸懷氣得不輕,扭頭就走,走了兩步發現這次俞漸離沒追他,便自己折返了回來,跟著俞漸離進了號房。俞漸離進入號房,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了潤喉嚨,接著坐下來休息。陸懷坐在他的正對麵,手扶著桌沿,對他怒目而視。被陸懷瞪了一會兒,俞漸離才無奈地歎氣:“陸兄,我餓了,要不……”陸懷終於開心了,大笑了一聲,語氣卻還在嘲諷:“嗬!當你多無趣多清高呢,還不是有求於我?!”俞漸離回答得也很誠懇:“嗯,此等要事,隻能勞煩陸兄,旁人都信不過。”“以後別跟我端著,有事直說就是了,等著吧,我一會兒就過來。”陸懷說著起身得意洋洋地離開了,像是要出去狩獵鬥誌滿滿的小獸。俞漸離也是不理解,為什麽有人喜歡被人麻煩。他又喝了一口水,接著端著水杯放空自己。備考真的會讓人神經緊張,好在兩個主要的考試都結束了,之後的選修課程能有一個半分,射箭不扣分就可以了。想到這裏,他心中輕鬆了不少。沒一會兒有人敲門,他還當是陸懷回來了,結果開門發現是曇回。曇回依舊是那副很開心的模樣,看到俞漸離更是朗聲笑道:“俞公子,我家少爺特意讓我來告訴你一聲,他對了三道題!”“哦……可惜了,沒及格。”“!及格不及格什麽的無所謂,我們少爺可高興壞了!看之後還有誰敢說我們少爺是文盲!”俞漸離還真是沒想到。他這種沒得上等都會憂愁的人,自然不理解有人會答對題就高興。不過想到自己幫到了紀硯白,還是有幾分開心的。俞漸離緩和了心情,問:“他又去練箭了嗎?”“沒,回府挨罵去了。”真虧得曇回能說得這般坦然開朗,俞漸離聽完都沒能生出擔心來。“他又惹禍了?”“小事情,罰寫沒按時交,不過這次少爺破天荒地寫了幾份,想來也不會被怎麽為難。”俞漸離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頭:“哦……”“頂多被踹幾腳。”“啊?國公爺的腳可不輕吧?”“嘻嘻,我們少爺抗打啊!”曇回驕傲地抬手,亮出了大拇哥。俞漸離看著曇回這般誇自家少爺,也不知道紀硯白知道了能高興得起來嗎?“那、那就好。”俞漸離隻能這般回答。紀硯白這種攻擊高還血厚的boss確實很難殺,國公爺的腳殺不死他。死不了就不是大事。*國公爺將幾份罰抄揚到了紀硯白的麵前,見紙張輕飄飄地落下還不解恨,又在上麵踩了幾腳:“這寫的都是些什麽啊!這些字你自己認識嗎?”紀硯白站得筆直,麵對憤怒的國公爺也沒有什麽懼怕,反而淡定地道:“自然認識。”“鬼畫符都比你這好看吧!?”“沒見過,你請來鬼畫幾個,我比較比較就是了。”“混賬東西,還得給你抓個鬼去?你爹我叱吒風雲這麽多年,鬼見我都怕,哪裏抓得到?”“哦。”“哦?!”國公爺聽到紀硯白的語氣更加憤怒了,手掌一拍桌麵,“你哦什麽哦?這天底下我怕誰?都是別人怕我!”“是,您天不怕地不怕,您納個妾試試。”“……”國公爺竟然也在氣頭上安靜了下來。他們紀家男兒不懼天下,隻懼內。“別提那些不吉利的事情!”國公爺終於回答了出來,甚至有威脅的意味。他知道,他家那位此刻定然在外麵聽牆角呢。紀硯白也適時說了別的:“罰寫我也寫了,國子監我也待了,這幾日也沒惹事,您今日是發什麽火?”“讓你五日內交上所有罰寫,到今日還沒寫完,我還不能問了?”“家規您自己都記不住,還指望我遵守什麽?寫多了有什麽用?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隨您。”“小畜生……”“那您就是老畜生。”國公爺終於忍不住,抬腿就是一腳踢了過去:“你看看你,像個街頭惡棍,哪裏有小將軍、小國舅的樣子?!”紀硯白被踢了也沒吭聲,挨了這一腳。門口偷聽的國公夫人趕緊推門進來,護在了紀硯白身前:“你怎麽還打孩子?!”“你看看你把他慣的,無法無天的!”“白白這些日子一直在國子監,想來過得也不舒坦。我聽國子監傳來的消息了,他口試對了整整三道題!這意味著什麽?!“我們白白非常努力地學習了,帖經也是吃了字不好的虧。對了這麽多題,你年輕的時候也做不到吧?學會了這麽多東西,我們白白得吃了多少苦?”國公夫人說著,不禁紅了眼眶。國公爺見國公夫人這般模樣,當即軟了態度:“你別哭啊!”說著就去扶國公夫人的手臂,卻被她甩開了:“當初我隨軍,白白出生在軍營裏,從小就跟著我們受苦。你們一直在打仗,也沒人能教他讀書習字,這不就耽誤了他,現在反而怪他了?”“我、我也是著急,如今是在京裏,他稍個不留神,若是影響了初兒和兒……”正所謂樹大招風,國公府一直被眾多人盯著。他們家有皇後和太子,也影響著他們。紀硯白回京後國公爺也是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紀硯白惹了什麽事,讓皇上和皇後生出什麽嫌隙,再影響了太子。“你的兒子你還不了解?!他一直是一個好孩子!”國公夫人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