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青遠君的身份,他們不敢為難您的,接下來您盡管待在自家院子好好養傷就是。不到特殊情況,用不著青遠君親自出手。”


    陪著從遠見過如今派來路州城的所有青雲宗弟子,祁連這才笑容溫和的在前麵帶路。


    這路州城雖然距離青雲宗最遠,但是往來修行者哪個不知道青雲宗的守則,一般到了靈王的修為是不會輕易在青雲宗的地盤上鬧得不痛快的,畢竟能有如今的修為不容易,多少也謹慎些。


    主要就是那些年輕氣盛的靈師和靈宗,心高氣傲的,哪有讓人的道理,但是現在既然是大陸的第一天才坐鎮路州城,諒他們這點傲氣也傲不出來,就算動手,那還有靈宗的弟子解決,根本用不著青遠君出手。


    畢竟這鎮守之位,要的就是一個“鎮”字。


    有青遠君的實力擺在那裏,誰敢輕易放肆。


    剛剛從吳長老口中了解到這個位置的職責之後,從遠沒有對祁連的話多做評價,畢竟剛才吳長老話裏話外的意思也就跟祁連差不多,隻不過一個說在暗處,一個說在明麵上,之後具體如何行事還要看實際情況,現在他也不好說。


    暫時跳過這一話題,跟著祁連在巷子中繞過幾個街角,很快抵達了一處院落,大門上沒有牌匾,還是空著的。


    在祁連的示意下推門進去,繞過門口雕刻精美的鏤空石屏,穿過前院,從遠幾乎不用人指引,循著記憶中的方向直接走到了後麵一處清幽的小院,依舊是熟悉的布局,隻是原本院中的柳樹變成了亭亭如蓋的石榴樹,眼下正長得鬱鬱蔥蔥,有細碎的榴花閃爍其中,下麵依舊擺上了石桌,隻是石桌的中央放的不是茶盤,而是一碗漂浮著細碎蔥花的陽春麵,隱隱往外散發出香氣。


    看到桌子上擺放的東西,從遠默默注視良久之後嘴角才緩緩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原本平靜如水麵的瞳孔也出現了絲絲波動。


    這裏前院和他們在臨州城的那個住處一樣,後院布局也十分相似,隻是除了換了遮蔭的柳樹換成的石榴樹,其他也沒什麽不同。


    他就說明明隻需要在吳長老那裏住下即可,也方便有什麽事情及時處理,哪裏還需要另尋住處,但是現在看來,近日到達路州城的可不止齊衡彭一個。


    不過,他們不動,從遠也沒有出聲,隻徑直走到石桌旁坐下獨自享用起了那碗陽春麵,至於祁連一行人,早就在門口的時候悄悄告辭了。


    “這就吃了?你也不怕有人在裏麵下毒。”


    “擺在這上麵不就是讓我吃的嗎?”聽著身後突兀響起的聲音,從遠麵上沒有絲毫驚慌,不急不緩地咽下口中的麵,這才頭也不回地應聲道。


    而且,要下毒的話糕點和茶水不是更方便,誰會在這裏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反正到最後都瞞不過他就是了。


    “哼,你倒是不客氣。”身後的人冷哼一聲,不客氣地在一旁坐下,才屈指敲了敲從遠麵前的石桌,微眯著眼睛意味不明地說道,“不過,誰說是給你吃的?”


    隻是,從遠絲毫沒有被他這番莫名其妙的態度所擾,又挑了一筷子泰然自若地送進自己嘴裏,喝了一口麵湯才煞有其事地將筷子往旁邊一遞,一臉無辜地道,“奧,那你還吃嗎?”


    旁邊的人臉綠了綠,這才一言難盡地將從遠的手往回推了推,看著那碗麵簡直是如臨大敵,仿佛再吃一口都能要他的命。


    “行了,你自己吃吧。”


    看著旁邊之人莫名其妙的臉色,從遠眉頭微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身側的廂房裏傳來一聲隱秘的輕笑聲,接著就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你快饒了易為春吧,他這段時間可是一點麵都不想見了。”


    來人說話的功夫,頭頂的屋簷上也響起一些細碎的聲音,有人從屋簷上一躍而下,衣擺在半空中獵獵作響,最後悄然落在從遠對麵的位置坐下。


    看著在自己身側落座的雲曈,從遠這才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右手邊的易為春,“麵怎麽他了?”


    “哎,你這是什麽眼神……”易為春掀起眼皮瞥見從遠的眼神,頓時激動地擼起了袖子,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雲曈笑吟吟地打斷。


    “不是麵怎麽他了,是他這段時間為了給你做這碗長壽麵,一路都在拿自己試這湯麵的味道,差不多也該試夠了。”


    聽到長壽麵的時候,從遠挑麵的動作微頓,這次的麵沒有一如既往地送進口中,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長壽麵?易為春自己做的?”


    雲曈亮著眼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倒是旁邊的易為春麵色突然扭捏了起來,別別扭扭地道,“我……我們也不知道你的具體生辰,不過依照你進林家的時間,應該已經過了你十八歲的生辰,就想著給你補上,誰知道你跑得這麽快。”


    他也是在他那個父親的提醒下才想起來的,但是因為林家也不知道從遠的生辰,所日也無從查起,隻知道從遠是初夏的時候被送到林家的,具體時間雖然不清楚但是也知道他的生辰過了,隻能補辦。


    原本他想著是親手給從遠做碗餛飩的,但是知道配方的林昌元他肯定不能這個時候去請教人家,不合適,做別的味道也不行,他也怕勾起從遠的傷心事,就連這院子他也沒敢完全按照小遠小時候住的院子來,都有所改變,就怕觸景生情,所以思來想去看是規規矩矩地下一碗長壽麵好了。


    “我就說這碗麵……”


    易為春聽著從遠拉長的尾音,臉色當時就變了,有些緊張又有些氣憤心虛的模樣,虛張聲勢地瞪圓了眼睛看向從遠,“這碗麵怎麽了?!我可是試過……”


    看著易為春一副快要炸了的模樣,從遠連忙出聲打斷了他剩下的辯駁,肯定地安慰道,“我的意思是……甚好。”


    狐疑地看了一眼從遠,見他麵色一片誠摯,易為春這才勉強壓住似翹非翹的唇角,一臉傲嬌道,“算你識相。”


    “快吃,碗底還給你臥著一枚煎蛋呢。你是不知道,為了知道你幾時過來,我對雲兄那可是求爺爺告奶奶,讓他去幫忙看著你什麽時候過來,免得做早了麵坨了,做晚了又來不及上……”


    聽著耳邊易為春悉悉索索的念叨聲,從遠的眼底不自覺地漾出一絲笑意,慢慢地享用起了手邊的這碗長壽麵,味道雖然不是他吃過的最美味的湯麵,但卻吃的心裏暖洋洋的,就連最後吸滿了湯汁的煎蛋也是異常可口,暖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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