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再次得到伴侶的肯定回答，艾爾維斯心情舒暢。這時，一個中年男人悠哉悠哉地從教學樓裏走出來。巫盞辨別了一下，對艾爾維斯介紹：“那個是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說話間，班主任恰巧看過來。巫盞斂眉想了幾秒，解除身上隱匿氣息的咒。班主任眼尖，立馬發現了曾經的得意門生。“小巫啊？！回母校來啦。”巫盞喊了一聲老師，沒有主動開啟話題。艾爾維斯惡補的古華夏語派上用場，自然而然地開始和巫盞的班主任聊起來。“對對，雖然小巫不愛和人打交道，但是真的很優秀，我們老師都很喜歡小巫。”班主任眉飛色舞，自豪地摸著他鋥光瓦亮的腦門，“哈哈，對啊，小巫還是那一屆的省狀元呢，可厲害了。”“小巫一直都很厲害。”艾爾維斯心裏驕傲，又有些想笑。之前他家小巫一直跟人說他沒讀過書，搞得大家擔憂憐惜，不敢問他為什麽沒有讀書，結果小巫隻是沒有在星際上過學，在藍星還是最厲害的狀元。班主任跟星際帝國元帥暢聊了一會，回過神：“話說回來，你是小巫他哥哥嗎？”艾爾維斯搖頭：“不是。”班主任：“嗯？”“老師。”巫盞牽住艾爾維斯，露出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和他已經結婚幾年了。”“哦哦，原來是結婚了……嗯？？”班主任呆滯幾秒，恍恍惚惚地點頭，“這樣啊，也挺好的，那就，你們幸福開心就行。”“謝謝老師。”告別班主任，他們繞著校園轉了一圈，順路拐去了學校旁邊的小吃街。就，來都來了。巫盞有意讓艾爾維斯感受各種美食，動作自然地帶著他走進這條熱鬧的商業小吃街。這條街的兩旁除了各種店鋪，還有許多小推車攤販。傍晚正是人多的時候，到處都是排隊的人，空氣裏飄滿了小吃的香味，包括但不限於手抓餅燒烤炸串漢堡，都是在星際少見的食物。“香吧。”巫盞看身旁的人。艾爾維斯老老實實點頭：“香。我感覺饕餮本能有點壓不住。”巫盞彎起眸子：“這條街有家火鍋店很好吃，我帶你去吧，吃完再買些小吃回去。”那家特色火鍋店的特調湯底確實很不錯。巫盞慢悠悠地涮肉，帝國之光吃得很滿足，差點梅開二度把火鍋店庫存的食材吃光。老板被驚動，出來看到身材極好的兩位顧客，沒發現是不良吃播，頓時驚為天人，嘖嘖稱奇地給這兩位大顧客送了一大包底料當做贈品。吃完火鍋，他們倆又把小吃街逛了個遍，拎回了一大袋的各色小吃……反正雪豹有饕餮血脈，吃得下。這些街道比不上星際時代的規整，也沒有多少機械造物，滿是煙火氣。他們行走在其中，仿佛也帶上了這喧囂人間的氣息。艾爾維斯認出了小吃街旁邊的那條街道。那條街也曾出現在巫盞幻境，他還記得，自己就是在那落寞搖曳的年節燈籠下麵找到的巫盞。不過現在不同了。路燈與月光照出一片溫柔的夜色。艾爾維斯側過頭，悄悄在巫盞的發頂親了一下。他們曾在虛妄的幻境裏一同走過這些街道，現在再一次走過，終於落在了真實的世界。艾爾維斯想，他徹底走進了巫盞的過去。……折騰大半天，兩人吃飽喝足，回到了蔣應清的店鋪。蔣應清的地盤仍然被一個奇門遁甲掩蓋著，巫盞熟門熟路地帶著伴侶走進去，裏麵仍然是記憶裏的模樣。正門是個售賣折紙工藝品的店鋪，背地裏還賣一些符咒，當然，店裏現在已經沒有貨了。店鋪樓上則是居住的屋子，後麵是一大片院子，隱約還能看出當年天雷劈過的焦黑痕跡。店鋪和屋子都靜悄悄的，全是灰塵，顯然荒廢了很久。巫盞望著這些熟悉的家具，安靜了好一會。在此之前，他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回來。巫盞晃了晃腦袋，掐了個淨塵的術法，去掉空氣裏都灰塵。店裏的水電費一直有自動扣繳，巫盞把燈打開，翻出個掃地機器人拿去充電。艾爾維斯從後麵抱住人，“我晚上睡哪兒？”“我房間。”巫盞說，“不知道你能不能適應，和星際差距挺大的。”艾爾維斯喜滋滋地搖頭：“怎麽會，那可是你的房間。”是老婆曾經住過很多年的房間哎！他肯定要住！巫盞好笑，勾住他的手：“上樓吧。”巫盞的房間沒有星際那幾個住處的大，裏麵的家具不多，但很整潔溫馨。房間裏隨處可見蔣應清給小徒弟做的小玩意兒，桌麵上放著的書沒有收起，書頁有些泛黃，像是等待主人歸來等了很久。艾爾維斯站在書櫃前，輕輕翻著蔣應清給徒弟拍的相冊，撫摸著照片上各個年齡段的小巫。冷冷淡淡的，漂亮又驕傲的小巫。他小心翼翼地用星際帶來的設備把相冊拍下來，然後和巫盞接了個極單純的吻。隨後，兩人解決了帶回來的小吃，洗過澡，並肩躺在床上。雪豹先生躺在伴侶生活過十幾年的房間，躺在這張不算寬敞的床上，摟著人，滿足地閉上眼。……第二天，他們去大超市采購了一趟，添置了這段時間需要的衣服和日用品。他們在那幢屋子裏住了幾天。巫盞帶著元帥使用了許多星際認為的古董，比如共享單車和手機。幾天後，他們開始旅行。巫盞挑了不少城市當做旅行的目的地。其中的許多地方是他在蔣應清犧牲之後的那幾年去過的。昔日巫盞來到那些地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是體麵的流浪，而現在，就是純粹的愉快旅行了。抵達第一個城市的時候，他們剛好碰到了當地最大的動物園在搞活動。艾爾維斯看了看廣告上的宣傳詞：“走進自然，走進動物……？”“……”巫盞沉默片刻，“你能接受去看動物園嗎。”讓一個獸人去看動物園，總感覺怪怪的。艾爾維斯思考幾秒：“去看看？不同時空的差距我能理解，見識一下也不錯。”於是他們就順路拐進了這家動物園。裏麵的遊客很多，每個園區之間還有一些娛樂攤販，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嬉笑聲。園區裏的動物們被養的很健康活潑，上躥下跳地玩耍。巫盞順著大路經過了一個雪豹園區。裏麵玩耍的幾隻小雪豹若有所覺，猛地回頭，看見了園區之外的漂亮青年。小雪豹們立刻發出清脆的小鳥叫，狂奔過來。艾爾維斯：“……？”他們旁邊的遊客驚呼起來，紛紛抓住機會拍照。巫盞低頭看了看藍星土生土長的雪豹，伸手在玻璃上敲了一下。小雪豹們叫得更歡快了，擠擠挨挨地拍打玻璃。在石頭上睡覺的成年雪豹跳躍幾下，也跑過來和巫盞隔著玻璃拍爪。遊客們：“？！”咦。艾爾維斯對著這幾隻遠古雪豹默然片刻，悄悄釋放出一點血脈力量。“？！”雪豹們察覺到危險，驚慌失措又不舍地跑遠了。兩人悄然混入人群，離開了雪豹園區。巫盞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湊到他耳邊：“別生悶氣了，我隻撿回來你一隻雪豹。”當初哪能想到撿回去的不是什麽珍稀動物，是自家伴侶。“我沒有生悶氣。”艾爾維斯同樣小聲地說，“說到撿回去……我第一次見到小巫的時候，就喜歡你了。”是本能的親近，也是潛意識的被吸引與歡喜。如果不是喜歡，小雪豹根本不會降爪子收起，然後乖乖被帶走。巫盞的眼神溫柔下來：“還好把你帶回來了。”兩人路過了個射擊氣球得玩偶的遊戲攤，順手買了幾個幣。元帥先生百發百中，一分鍾之內拿到了三個玩偶，全部送給了巫盞。攤販老板的臉都綠了：“兩位還要玩嗎？”“不玩了。”巫盞留下了一個雪豹玩偶，其他兩個順手塞給了旁邊的小孩，徒留老板心有戚戚。……逛完動物園，兩人又去了這個城市的其他標誌性景點，然後前往其他城市。除去那些繁華的都市，他們還格外偏好去看那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們在海岸邊依偎著注視磅礴的日出，在巍峨的古城牆上牽著彼此眺望遠方，在皚皚的雪山頂上擁吻。曾經孤獨旅行的記憶填補了另一個人的痕跡，山川河流如同忠實的見證者，注視著這對愛侶的到來，無聲祝福。他們在地球住了兩個多月。巫盞在帶艾爾維斯旅行的同時，還拷貝了各地的美食菜譜，以及一小部分在星際徹底遺失的文化。他們沒有去幹涉藍星現有的發展，不過巫盞每次去新的地方都會檢查有沒有大問題，順手把惡鬼解決了。這趟旅行結束，巫盞去了一個墓園，沉默地給巫微雪掃墓，三言兩語地把星際的經曆告訴了她。他們最後到了一座荒蕪的山。這裏的樹木繁茂，但氣溫很低，帶著莫名的陰森感，很少有人來這裏。巫盞一邊登山，一邊語調輕緩地給伴侶講述自己過去的故事。“我師父那老頭很喜歡填鴨式教學，所有會的東西都讓我學，也還好我天賦不錯……十五歲之後我接的委托就多了，基本什麽類型都有，看風水，驅邪，最多的是清除惡鬼。高二那年……”艾爾維斯專注地聽著巫盞的聲音。沒有誰會不想多了解自己的伴侶一些，艾爾維斯之前就一直小心哄著巫盞，想要知道更多。這趟旅行似乎打開了巫盞的話匣子。隨著巫盞的講述，艾爾維斯腦海裏一點點勾勒出一幅完整的，描繪巫盞成長過程的畫麵。孤僻的，冷淡的，耀眼的，都是他喜歡的模樣。“這裏是我最後一次驅鬼的地方。”巫盞站在半山腰，望著遠處斷裂的山石，第一次說起當初犧牲的事情。艾爾維斯心裏一顫，聽見巫盞輕描淡寫地說：“我和那個惡鬼在這裏同歸於盡了。”巫盞回過頭，眼裏沒有悲傷或是痛苦：“然後就到星際了。”元帥先生把伴侶抱在懷裏：“疼不疼？”“疼吧？但其實沒什麽印象了，好像一睜眼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巫盞靠在男人身上，“然後就遇到了你們。”山間的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艾爾維斯循著錨點和來時的軌跡，設置好保護艙的參數。“回去吧？”“嗯。”“以後如果想回來了，我再陪小巫過來。”“好啊。”巫盞揚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