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回到鎮外,東邊天空已開始微微泛白。胖虎怕被人看見再惹什麽麻煩,又來到塌落的城牆處,這裏已經被簡單的砌築起來,不過高度也就四五尺高。


    胖虎看左右無人,一個助跑加速,雙手扒住原來的城牆凸起處一發力,整個人從砌築處翻身而過。結果剛一落地,就聽身後一陣“轟隆”聲,原本堆砌起來的牆體再次倒塌,而且旁邊的牆體又塌落了不少,胖虎見狀趕緊溜走,心中暗道是該減肥了。


    胖虎再度上房從窗戶回屋,看看周圍沒有異樣,又翻身上房,再次從窗戶進到旁邊那些黑衣人的房間,但查找半天也沒有什麽收獲,接著又去其他房間,同樣一無所獲,直到最後一間,可能是出發時有些匆忙,窗框角處掛著一截黑色腰帶。


    胖虎拿在手裏,發現腰帶質地優良,腰帶端頭繡著一朵紅色的蓮花。


    胖虎看著眼熟,接著好像想起什麽,愣在當場,整個身體不由自主抖個不停——紅血蓮,這可是整個江湖都聞之色變的暗殺組織“蓮花幫”的標誌。據說這個組織十分神秘,好像背後還有朝廷的勢力,他們會穿戴繡有蓮花的衣服,不同顏色代表不同等級,從下往上是黑、紅、白,但胖虎從沒見過標誌的樣子,如果這個是真的,那他們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胖虎不敢多做停留,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太陽已經開始露頭,街上已經有三兩行人,胖虎整理好衣衫,出屋下樓。碰到正在打掃的夥計,假裝閑聊打聽了下昨天來的這幫人,但沒有更多的線索,隻知道這幫人出手比較闊氣,吃飯直接就給了一兩銀子,接著住店又是直接拿了二兩銀子當押金,他們說自己是販馬的客商,也沒多說其他。胖虎聽後覺得有些奇怪,但就是不知道哪裏奇怪,加上一晚沒睡,肚子又餓,出去找個攤位吃了些早點就回房睡了。進店就聽到掌櫃的和夥計們在那裏說那幫人突然不見的事情,還問了胖虎,胖虎隨口說了句沒見過就回房睡了。


    就這樣過了兩天,胖虎開始越來越焦躁,難道李鴻出事了?越來越後悔自己的決定趟這趟渾水,把李鴻給害了。心想如果明天還見不到李鴻,就也去找尋一下,不能再等下去了。


    次日清晨,胖虎起身,突然覺得不對,扭頭一看,旁邊床上躺著一個人,正在酣睡,除了李鴻還能是誰?胖虎先是一愣,隨即感覺心裏一塊巨石落下,趕忙過去,想把李鴻喚醒。


    推搡半天,李鴻好容易才醒來,但卻沒有起身,隻對胖虎說道:“有事一會再說,我先再睡會。”說完轉身又睡過去。看來這兩天是真的累得不行。


    “好好,你先歇著,我出去給買些吃的就回來。”見李鴻和自己擺了擺手,胖虎才轉身出屋。


    正午時分,胖虎呆坐在床邊,看著正狼吞虎咽的李鴻,這是他頭一次看到李鴻這麽能吃,自己都甘拜下風。


    酒足飯飽,兩人相對而坐,李鴻終於開口,“我跟了他們兩天,這幫人就和牲口一樣,根本不帶停的,而且根本不覺得累,要不是他們拉著馬車,還要讓馬吃草休息,我根本追不上。”李鴻喝了口水,“可我沒想到他們竟然拉著馬車竟然進了徐州城。”


    “啊?”胖虎驚道:“徐州城可是進入中原門戶,據說盤查的極嚴。就他們那群人,還拉著那麽多東西,都能進去?”


    “不止進去了,而且沒有任何盤查,他們當中那個刀疤臉的,好像亮了一個什麽東西,就直接放行了。”李鴻苦笑,“後來我也想混進去,沒有通牒怎麽都不行,那城牆又高又立,沒有辦法,隻能回來了。”


    “你回的路上可以歇會啊,咋弄的這麽狼狽?”胖虎疑惑。


    “唉,”李鴻探口氣,“那夥人絕非等閑,我跟蹤離的時候已經離的很遠了,但好像還是被人發現,我回的路上就覺得身後有人跟蹤,後來路過一個村落我假意去一個飯館吃飯,從後門逃離,發現跟蹤我的正是那群人中的兩人,見他們向店家打聽情況,我之前和店家說了我去茅廁,那兩人去找尋無果就離開了。我等他們走遠,確定沒人跟蹤後日夜兼程趕了回來。”


    胖虎也聽的心驚膽顫,接著把自己的事情說了,拿出來那段腰帶。李鴻接過去看了看,放到桌上,一臉的無奈,“這回是真攤上事了,咋辦?”李鴻看向胖虎。


    胖虎也沉默了,當初在門派裏,他是有名的愛熱鬧,啥事都有他一份,但這次他也猶豫了,這次的事可大可小,真要惹禍上身就不是那麽容易脫身的。


    “鴻,你怎麽想?”胖虎有些拿不準了。


    “還能咋辦?去趟黃門鏢局,把事情說清楚,咱們走人,別的就不是咱們該管的了。”李鴻回答的很幹脆,也說明自己的立場,要盡快了解這事。


    “好,聽你的,那咱們現在去哪?”胖虎問道。他知道李鴻家在鴻關城,其實再有兩天路程李鴻就可以回家了。


    “先去報信吧,要是回家再去來回就半個月出去了。而且,”李鴻靠近胖虎,“我回來的時候又路過出事的地段,屍體都不見了,而且一點血跡都沒有,好像啥都沒發生過一樣,真的嚇人。”


    胖虎聽的也緊張起來,“這事兒這麽玄乎?”


    “這倒沒什麽,畢竟已經過了兩天,可問題是這麽多死人,官府竟然沒有來調查,外麵的人好像都不知道這事,那裏距鎮裏也就半個時辰,還是來這裏的必經之路,卻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到底是誰善後的?”李鴻說道,但更像是自言自語,“那車裏到底是啥?又要送給誰?”李鴻拍了拍頭,不再想了,隨即起身,“走了。”


    “去哪?”胖虎疑惑道。


    “京都,黃門鏢局!”李鴻整整衣衫。


    一路無話,三天後到了徐州,二人來到城門口,想再去打探下。但依然不讓進,沒法,隻能繞過徐州,直奔京都而來。


    從飛鴻鎮到徐州,再到京都,這一路上道路越來越寬闊,也變得越來越好走,來往的行人也逐漸增多,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周圍的村鎮越來越多,經常行不數裏就是一個新的村鎮,所以這一路上吃住倒不成問題,但一個明顯的感覺就是這十餘天的路程物價漲了不少,他們那裏一個饅頭也就一個銅板,有些地方還更便宜,徐州城附近就變成了三個銅板兩個,個頭還更小,京城附近已經是兩個銅板才能買一個,據說城裏更貴,住店也是一樣,也貴了快一倍,店家脾氣還特差,一副愛住不住的嘴臉,但是對於那些出手闊綽或是一看就是達官顯貴的來人都殷勤接待,一副市儈嘴臉。


    終於到了京都,來往行人絡繹不絕,還能看到許多車官馬轎往來,來往的行人穿著打扮比起飛鴻鎮那裏的人們漂亮時尚了許多。看看來往公子們都是束發白麵,青衣綢緞,腰係絲絛,玉佩吊墜,腳踏雲紋履,手持紙扇,一步三搖。再看自己布衣麻鞋,和那些種地長工何異?自己和人家一比,簡直土到家了。


    李鴻胖虎都是二十多歲年輕人,本就喜愛漂亮,隻是在山上練功,對外界知之甚少,這次進城路上,真是大長見識。


    到了京都,兩人更是驚訝,飛鴻鎮占地約二百公頃,已是很大了,但是路過徐州城,僅從外圍繞過,發現這城池大的嚇人,至少上千公頃,但是來到京城,才發現京城之大遠超他們想象,雖然隻是遠遠望去,但這城至少有四五個徐州城大小是不成問題的。


    走近看去更是雄偉,光是城門高度就有一丈多高,都趕上飛鴻鎮城牆高度了,城牆高度更是有二丈左右,都是青磚砌築,城牆上部還有樓宇牆垛,士兵巡邏。城牆外部有一圈護城河圍繞,寬度也有一丈多寬,須過吊橋才能進城。


    二人來到城門前,本以為會像徐州城那樣不讓進入,但是守門士兵隻是看了下他們的身份牌就讓進城了,這倒是讓他們有些意外。


    身份牌是每人都有的身份證明,所有出生人口都要去當地府衙報道,即使村落也要和當地村長或是地保通告,頒發當地的身份牌,雖然隻是一個不到手掌大的圓牌,上麵內容卻十分齊全,標注著一排數字,代表著每個人的出生地、出生時間以及所屬家族和姓名。


    無論高低貴賤,都有這樣一塊身份牌,有錢人的身份牌可以用金、銀或是玉製作,但窮人的隻能是銅、鐵、甚至是木質的,從身份牌就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人的身份高低,而身份牌從高到低在人們口中也有著不同的稱呼,身份高貴的人們的都被稱為龍牌、鳳牌,等級差些的被稱為虎牌,而那些破銅爛鐵、甚至是木頭製作的被人稱為狗牌。


    現在,很多人初次相見都要看他腰間掛的身份牌,來確定對方的身份。所以,很多寒門子弟哪怕家境貧寒也要花重金製作好的身份牌,為的就是滿足自身的虛榮,能夠在更高的階層圈內交流。不過,有很多人同時製作兩個或更多不同材質的身份牌,分別在不同場合使用,這種人以商人居多,多是為了自身安全。


    身份牌隻能由官府統一製作,價格比自身材質高出五倍十倍都不止,百姓們也是敢怒不敢言,要是查出沒有身份,直接押入大牢,你必須拖人找到自己家人開具當地府衙的證明才能出來,這前前後後都是錢,要是你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就直接發配邊疆改造,基本上這輩子就交代在那裏了。為此,出現了很多仿造身份牌的私人作坊,但是仿製很難,因為看似普通的一塊圓牌,上麵的紋路,周邊的凹凸造型,選材都十分講究,因為金屬都被官府把控,所以除了木牌,其他身份牌想要仿造都不容易,而且官府對仿造身份牌打擊力度極大,一旦發現,直接下獄,要是沒人贖,直接發配邊關,成為帶甲奴,等待的命運幾乎就是死亡。


    李鴻胖虎的身份牌都是銅牌,不高不低,門衛問了他們前來的理由,得知是去黃門鏢局辦事,也沒多問什麽,直接放行,就這樣,二人進入了京城。


    一進城,發現道路都是青石鋪設,兩側房屋也都是磚石結構,二層、三層樓房隨處可見,兩側都是商鋪,沿街都是商販的叫賣聲,來往行人絡繹不絕,有些繁華路段都人滿為患,行走都很困難。


    兩人在繁華的街道穿梭,眼睛都快看花了,各種布行酒莊、飯店客棧、亭台閣樓、甚至花樓賭莊都隨處可見。


    一路打聽,走了大半天,終於來到了黃門鏢局。上前敲門,不久一名弟子開門,聽說要見門掌,接過李鴻遞給的令牌,看過後大驚失色,讓他們在門外等候,自己飛快進去匯報。


    等候的時候二人四下張望,鏢局在城的東南角,從門外看,占地應該和飛鴻派差不多,但青磚墨瓦房和土磚茅草房一對比,高下立判,兩人都是唏噓不已。


    不多時,大門再次打開,十多名弟子分列兩側,中間站著一人,看麵相年紀約五十上下,臉頰消瘦,麵色蠟黃,下巴一撮山羊胡,身材矮小,但身姿挺拔,一襲暗藍長衫,左手背後,右手中拿著的正是劉雄的那枚令牌。


    李鴻胖虎見狀知道是掌門來到,趕緊上前,抱拳拱手參拜。


    “請問是黃門鏢局門掌嗎?”李鴻小心問道。


    那人點點頭,“你們是何人?為何會有我派弟子的令牌?”


    “我們是飛鴻派弟子,額,奉師父之命下山,途中正好遇到貴派押鏢遭遇賊人劫鏢......”李鴻還沒說完,門掌黃新伸手打斷,“二位一路辛苦,先隨我進屋內歇息,再說不遲。”


    正廳內,黃新居中,李鴻胖虎坐在一側,另一側坐著四人,黃新介紹,分別是自己的兩位師弟黃良、黃達,以及自己的兩名弟子劉曦、黃亮。


    “二位少俠能詳細說下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待二人喝過茶水之後,黃新才張口問道。


    李鴻正了正身型,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隻是把自己下山的原因說成回家省親。李鴻說完,胖虎又補充了些他那裏的情況,又把那段腰帶拿了出來,黃新等人聽後,見到腰帶,都坐不住了。


    “師兄,這就是那個蓮花幫的標誌,我絕不會看錯的,這幫家夥殺人後都會留下這樣標誌的手帕,當初大師兄屍體旁就有這樣一個標誌,我和師父當時就在現場,後來師父追查到他們的線索和其他派高手一同前去圍剿,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黃良憤憤道。


    黃新盯著那個標誌,一語不發,約摸一盞茶功夫,才緩緩說道:“多謝二位少俠前來送信,現在天色不早了,就在我們這裏吃口便飯,歇息一晚,明日再走不遲。”


    “劉曦,給二位少俠準備一間客房,讓後廚多做些菜,二位少俠就交由你照顧,可不準怠慢了。”掌門指著坐在最後的那名弟子說道。


    “得令,二位少俠,請跟我來!”劉曦聲音高亢,舉手示意李鴻胖虎隨他走。


    二人起身同門掌及其他眾人告辭,隨劉曦出了正廳。


    到了客房,劉曦忙著收拾床鋪,打掃衛生,又給端茶遞水,弄的李鴻胖虎都有些不好意思。劉曦卻笑笑道:“來者是客,你們這一路也很辛苦了,好好歇歇吧,特別是給我們帶回這麽重要的消息——”劉曦笑容漸漸消失,話也不再說下去。


    李鴻胖虎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坐在那裏局促不已。


    “劉雄是我的族兄,雖然以前家裏沒有什麽來往,也不熟悉,但是我們是一起來這裏習武的,多少都有感情,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劉曦歇了一陣說道,但更像是自言自語,“啊,抱歉,讓二位見笑了,我去看看飯做了沒,一會給二位端來,請稍候片刻。”


    劉曦走後,李鴻胖虎互相看了看,二人都能感覺到,這黃門鏢局肯定要有動作了。


    “明天一早就快點離開這裏吧。”李鴻道,胖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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