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半個月,海端才從北涼歸來。


    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藥王穀穀主宋芷柔和仙師南溶月。


    雪災過於嚴重,藥王穀也是傾盡全力,在北涼鑄造了十幾座巨鼎,於其中存放著三陽之火為百姓驅寒。


    正是因此,自雪災發生將近三個月,百姓因災死亡的人數不到兩千。


    海端沒有回到皇城複命,隻有宋芷柔和南溶月來了。


    二人直接來到新落成的甘露殿,也是沈玉澤的新寢宮。


    看到沈盡仙過後,宋芷柔美眸一亮,歡喜的很。


    “靜嫻嫂嫂,我在北涼的時候就聽說你生啦,果然生的很可愛呢!”


    蘇靜嫻溫婉笑著,打趣道:“芷柔,我看你挺喜歡的,要不你拿去養一陣子?”


    “不不不!我可照顧不了小孩子!”宋芷柔連忙拒絕。


    宋芷柔抱了一會兒,等到沈玉澤來了,便小心翼翼地放回搖籃當中。


    “玉澤哥哥,好久不見!”


    宋芷柔臉上洋溢著笑容。


    沈玉澤笑道:“芷柔,南姨,這陣子救災辛苦你們了,現在北涼情況如何?”


    “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等到真正入春時,冰雪消融便無大礙。”南溶月說。


    “那就好,我已經給戶部發了道旨意,給你們藥王穀撥去了三十萬兩白銀,別嫌少,全當是我替北涼百姓謝謝你們。”


    要不是藥王穀全力相助,朝廷花的錢,就不止是三十萬白銀了,而是會呈數十倍增長。


    南溶月卻是說:“陛下,您還是收回成命吧,北涼百姓死傷不多,但房屋基本上都被積雪壓垮,那些白銀留給他們重新建造房屋為好。”


    “一碼歸一碼,戶部有著救災預算,和這三十萬兩白銀無關,我也不能總是讓您和芷柔還有藥王穀白白出力。”沈玉澤說。


    話說到這份上,南溶月和宋芷柔隻好領下天恩。


    沈玉澤溫和笑道:“最近這幾天就在鎬京好好歇著,盡仙滿月的時候也是冊封太子之時,還請南姨和芷柔來喝杯喜酒。”


    “好呀好呀,樂意的很!”宋芷柔說。


    “對了,海端應該也回了吧?”


    這次,麵對沈玉澤的詢問,南溶月和宋芷柔都沉默了。


    沈玉澤心髒一跳,問道:“海端怎麽了?”


    “海首輔去了北涼過後,一直都在冒著冰雪救災,五髒六腑皆受了極為嚴重的寒傷,我們也是一路用丹藥溫養帶著他回來的,他說他先回去看一下妻兒,稍後再來複命。”


    宋芷柔想了想,還是把海端的情況實話實說。


    沈玉澤二話沒說,立馬起身走出甘露殿,獨自來到海端家中。


    裏邊傳來一陣陣連綿不斷的咳嗽聲。


    “爹!爹!你怎麽咳血了!”


    “無妨,給爹倒杯熱茶來。”


    海端那十幾歲的女兒走出有些寒酸的裏屋,正好看見沈玉澤走來。


    “陛下……”


    沈玉澤神情上有些焦急,問道:“晴兒,你先給你爹倒茶,我去看看。”


    話落,沈玉澤快步走進裏屋。


    海端仍是在咳嗽,麵前則是一片血沫,那臉上比起離京前還要蒼白。


    “陛下?您怎麽來了!”


    海端連忙抹去嘴邊鮮血,正打算下跪時,沈玉澤連忙攙扶住他,心酸不已道:“你既然都病成這樣了,就應該早早回京,還在北涼強撐著幹嘛!”


    “唉……臣讓宋穀主別和您說,她怎麽還是說了。”海端滿臉無奈。


    “不說你就打算一直瞞著?”


    “說了,陛下或許就不會讓臣繼續在朝中做事了。”


    “不是或許!是一定!”


    沈玉澤扶著海端在床沿坐下,臉色很是凝重:“今後你好好養病,什麽時候痊愈了再回內閣,首輔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內閣事務由趙良代勞。”


    “還有你這府邸,處處漏風,等會我就讓人給你找個厚實的宅邸。”


    “今日就搬進去!”


    海端本想拒絕,沈玉澤便說:“你別說你受不起,天底下任何人都受不起,唯獨你受的起。”


    “還有,就算你自己扛得住,你那半癱的老母和女兒也跟著你受這無謂之苦嗎?”


    海端執意說道:“天下若還有一個百姓受著饑寒,我就不該享受那些。”


    正是因此,如果拋去公務,幾乎就沒幾個人願意和海端來往。


    跟著他私交,簡直難受至極,整的心裏極為愧疚。


    沈玉澤感覺,海端比起自己心門裏的那麵照妖鏡還要真。


    能夠照盡人心的每一寸陰暗私心!


    自己去年還在修建甘露殿,海端則一直是在這月租二兩銀子的屋子裏住著,還是一家四口。


    “陛下,您若真要賞賜臣,就幫臣把那些丹藥錢付了如何?”


    “從北涼回來的一路上,宋穀主和南仙師在臣的身上,用了許多上好丹藥。”


    “臣的囊中實在羞澀……”


    沈玉澤無奈道:“這些都是舉手之勞,可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你得為你娘你的妻女考慮。”


    海端依舊搖頭。


    “陛下,你我君臣相交並非一朝一夕,您難道還不知道臣是什麽樣的人嗎。”


    “臣從不以自身來約束別人,隻求讓自身筆直端正。”


    “再冷,多穿幾件棉衣總歸能擋住,這寒病也能治好,妻女老母,臣也從未缺過她們一口飽飯。”


    沈玉澤真不知道,有這種臣子是該哭還是該笑。


    雖說海端從未要求過自己要怎麽節儉,可這下整的自己稍微多用度一些都極有罪惡感。


    用最樸素的言語來描述,即是海端覺得,自己靠著俸祿便能養活一家子人,在俸祿之外多吃一口,天下百姓便少吃一口。


    多吃兩口,就有可能有百姓吃不飽飯。


    沈玉澤此刻也是撓了撓腦殼。


    “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了,我個人掏銀子給你修繕住處,治病療養的丹藥我全包了,以後每個月從你俸祿中扣一成出來,行不行?”


    “行。”


    至於扣,那絕無可能,但不這樣說,這死強驢還會跑到自己麵前天天絮叨此事。


    沈玉澤隻得起身準備離開,並且叮囑道:“現在鎬京也是天寒地凍的,你好好在家裏養著,千萬別把自己給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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