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王景隻是皺了皺眉。


    醫者和藥師雖說有差別,但算起來還是同行,醫理和藥理也有相通之處。


    複血丹,確實好。


    隻要傷勢沒有瞬間致命,那麽隻要服下一顆丹藥,立馬就會生機煥發。


    可作為醫者,卻總感覺這丹藥不太正常。


    王景隨口問道:“安國公,允許在下問句不該問的話,當初陛下和宋穀主煉製出複血丹過後,在下聽說陛下即便不服用複血丹,身軀還自帶著複血丹的丹藥效果?”


    “對,你感覺不對勁嗎?”蘇申義反問道。


    “您剛才也說了,此丹藥有違天道之理,好處固然有,但不代表沒有壞處。”


    “別想多了,複血丹在伐妖之戰時被煉製出來,在軍隊中沿用至今日,也沒誰吃出過問題來。”


    蘇申義起初也和王景一樣,覺得複血丹的效果太過霸道。


    會不會給人體帶來什麽難以言喻的隱患?


    許久以來,沈玉澤本身沒有出問題,服用了複血丹的人也沒問題。


    就足以能夠不必顧慮。


    戰爭中,如果複血丹的供給足夠,指揮層麵不出大毛病,像這種同等層次的激戰廝殺,大雲一方永遠都是占據絕對優勢。


    畢竟,傷亡幾乎等同於零。


    交戰不斷給反叛勢力施加壓力。


    趙良也在持續見縫插針,聯絡那些意圖倒戈的守舊勢力,重新回歸到大雲皇朝的懷抱當中。


    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現在成效倒是非常明顯,有些人已經答應下來,隻是現在沒有機會逃離那位“蓮花先生”的掌控。


    二人交流這些情況之時,蘇申義心情大好。


    “照此下去,再過一陣子,基本上就可以把柳仲如和那個狗屁蓮花先生逼入絕境了。”


    “一個大男人,娶這麽陰柔的名字!”


    “聽著就不爽!”


    趙良輕笑一聲,糾正道:“蘇老弟,蓮花之意,是為出淤泥而不染,也有聖潔雅靜之意,怎麽能說是陰柔呢。”


    “那人乍看像個儒生,身上的鋒芒和殺氣都很重,而且眼神十分渾濁陰厲,所以我才這麽說他,並非是在說蓮花本物。”蘇申義說。


    “我倒是沒看出來,感覺頗有儒家聖人的姿態呢。”


    “嘖……趙老兄,你這眼力,還得練練。”


    蘇申義隨後問道:“咱們還是談回正事吧,陛下不是說對於那些願意重新歸降的守舊勢力,也要他們交出一個替罪羊出來嗎,你好像在和他們暗中交涉的時候,沒有提到這檔子事。”


    “當然沒有,如果提了,他們未必會願意,我為了求穩就隻好說陛下既往不咎咯。”趙良說。


    “可事後怎麽對陛下交代?難道還讓陛下忍氣吞聲不成?反叛不進行象征性的治罪,日後人人反叛,我們難不成還天天平叛?”


    “哎喲,你怎麽比我們這個儒生還迂腐死板啊?”


    蘇申義隻是腦子一下沒轉過彎來。


    聽到趙良這樣說,而且他的眼睛裏,還閃過了一絲寒芒。


    “陛下曾經說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光陰史書都是由曆朝曆代的勝利者寫下的。”


    “我們這些後人,隻能拿史料作為參照,並且引以為戒,或者說從中學習到一些什麽。”


    “陛下說要替罪羊,又不是真的要替罪羊,咱們聽話要聽音,陛下的真正意思,是要讓他們的歸服不那麽突兀,且要消除重新歸服所帶來的隱患。”


    “他們現在逃脫不了蓮花先生的掌控,等我們宰了蓮花先生,他們到了我們手中,還不是能拿捏的死死的?”


    “到時候,怎麽擺弄,就全部由我們二人決定了。”


    “歸服與否,認罪與否,也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


    趙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周身有著一股極為陰寒刺骨的殺氣。


    按道理來說,這種殺氣,不該出現在一位儒家出身的內閣大員身上。


    殺氣還是其次。


    手段上,著實陰暗且缺德,如同在戰場上殺降。


    蘇申義勾著趙良的肩膀,不禁笑道:“嘖嘖,怪不得我姐夫當初還是譽王的時候,第一個征召入王府的幕僚就是你趙兄,在內閣當次輔還是委屈你了,我感覺你應該當一個一品臨參將軍!”


    趙良連連擺手。


    “誒誒誒!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還是老老實實做我的文臣吧,武官的事情幹不了。”


    “而且!臨參將軍哪來一品的?頂了天就是四品武官!”


    臨參,意為臨機參謀,是個武官軍職,要說三品或者從三品也就罷了。


    一品……


    絕無可能。


    更何況,大雲官製載有明文,文官出身就不可能做武官,武官出身也不可能轉文官。


    真要有這想法,與意圖謀反就沒區別了。


    蘇申義在和趙良談笑風生。


    而在萬重山以西。


    柳仲如正在麵對著許多人的指責。


    死人也就罷了。


    關鍵是死了幾百個人,卻隻讓敵人死了不到十個。


    重傷兩個,還讓對方的軍醫給救活了。


    柳仲如陰沉著臉,沉默不言。


    心中對此有著些許愧疚,但卻連句道歉的言語都沒有。


    隻是感覺,謀反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事。


    哪怕自己麾下的戰力,個個都是武者,數量也不算少。


    如果放在正規軍中,都能算得上是精銳了。


    問題是,沒有甲胄,沒有補給,一切資源都靠著搶掠身後那些小國的資源。


    並且,域外十五州那邊,現在也靠過來一些軍隊。


    再過幾天,要是想活命,就隻能待在這深山老林之中。


    除非瘋狂的以殺戮來求生路,還得蓮花先生信守承諾。


    若是不能飛升。


    一切都白搭了。


    柳仲如此刻向蓮花先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蓮花先生欣然一笑,朗聲道:“諸位,苛責柳宗主,並不能改變我們的被動局麵。”


    “咱們都是拖家帶口,帶著畢生武道底蘊,跑來這裏求得一條活路。”


    “但現實是,彼此差距過於大了,所以我們必須要在這裏扛住沈玉澤的殺戮。”


    “隻有這樣,天外天的那些高人們,才會覺得我們值得被下注,他們也才會繼續加注籌碼。”


    “反之,我們就隻有被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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