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澤覺得。


    這個名字當中,不止有殺氣,還有著沈玉卿對算計的不甘與憤恨。


    裴璃卿一樣可以理解自己丈夫的心情。


    但是,她無法理解,為何不能接受這種現實?


    沈玉澤一語道破緣由。


    “因為大哥不管是否接受現實,都會有著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


    “與其如此,不如就待在那座萬壽宮中。”


    “是死是活,都與外界無關,往簡單點說的話,他隻是想來為自己活一場,也別怪他。”


    聽到這話,裴璃卿心中酸澀。


    哪怕與沈玉卿之間,最開始並沒有真正的感情,但也見證了他一路走來的艱辛。


    當太子也好,當皇帝也好,真沒那麽輕鬆。


    沈玉澤這陣子代帝監國,手握權柄,也是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


    裴璃卿緩緩開口,輕聲道:“玉澤,以後……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沈玉澤笑道。


    “……”


    裴璃卿頓時無言以對。


    沈玉澤也隻是開個玩笑。


    一路走來,確實辛苦,但命苦嗎,好像真的不怎麽苦。


    眼下沈玉卿自囚萬壽宮,一直代帝監國也不是個事。


    作為太後的盧淑惠,已經動了“換帝”的想法,這也是沈玉卿本身的意思。


    心境炸歸炸,沈玉卿也知道,國不可一日無主。


    那就隻好委屈自家老弟。


    在這件事情上,沈玉澤並沒有馬虎。


    “母後,皇嫂,把祈靜交給杜嬤嬤照顧,你們跟我來上書房吧。”


    做這個大雲皇帝,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但現在登基的話,時機並不合適。


    內外都有些許局勢變化。


    如果說是順位繼承倒也罷了,問題這不是順位繼承。


    沈玉卿沒有死。


    哪怕是死了,也得有個清清楚楚的說法,但這個說法不管是誰都給不出來。


    所以,眼下的時機,並不適合直接登基。


    再者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考慮到。


    和眼前的兩個女人有關。


    沈玉澤直言道:“皇嫂,你現在仍然是皇後,但在我登基過後,總不可能稱你為太後吧?”


    “當然,繼續頂著皇後的頭銜,更不合適。”


    “這樣就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我的皇後,還是大哥的皇後了。”


    沈玉澤是不喜歡禮法規矩。


    可人倫上的事情,還是要分清楚點為好。


    裴璃卿主動說道:“你可以以陛下的名義,廢了我這個皇後,隻需在宮中給我留一個落腳的地方就好。”


    “陛下不願意再當皇帝,我這個皇後當著自然沒什麽意思。”


    “留在宮中,也不過是為了和女兒作伴。”


    沈玉澤苦笑道:“皇嫂,你想哪裏去了,我哪有廢你的意思。”


    一旁端坐著的盧淑惠忽然感覺有點怪怪的。


    目前看來,要是沈玉澤登基,裴璃卿確實會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


    沈玉澤便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娘,你的太後不變。”


    “至於皇嫂……改封為德裕慈皇後,以此身份留居皇城。”


    “你們覺得如何?”


    盧淑惠表態道:“如此最為妥當。”


    “玉澤,那……靜嫻會不會對此有意見?”裴璃卿目露憂慮。


    正如一個皇朝不可能有兩個皇帝,也不可能會有兩個皇後。


    沈玉澤坦然笑道:“你又不是我的皇後,她會有什麽意見?”


    “那倒也是。”


    裴璃卿一想,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沈玉澤旋即說道:“登基的事,不急於一時,等先解決北邊的那兩坨禍患吧。”


    “要不然,整的天下皆反,得不償失。”


    “娘,你意下如何?”


    盧淑惠看著神采奕奕地沈玉澤。


    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攢了太多福氣。


    所嫁的男人,生的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都是這般命格。


    盧淑惠淺笑道:“對你的安排,娘隻會覺得妥當。”


    “那好,就這麽決定了。”沈玉澤說。


    剛才,沈玉澤所說的兩坨禍患,一是指沈玉塵,二是指大雍王庭。


    得盡快收拾掉才是!


    ……


    次日,遼東三十萬將士兵出寒山峽,分為三路大軍。


    一路由沈玉塵麾下頭號猛將蔡諫率領,猛攻遼金王庭。


    一路由沈玉塵親自統率,從河東州一線馳援大雍王婷。


    最後一路,作為守備軍駐防在寒山峽,作為前兩路大軍的接應之用。


    這還隻是沈玉塵調撥出來的軍事力量。


    大量魔道之人,也縈繞在他之身側。


    此次出兵,成效確實很不錯,完顏靈被迫東撤,回援遼金都城武京。


    使得大雍王庭的戰事得到暫緩。


    三方角力,陷入膠著境地。


    而在數日過後,大雍王庭的“王”,下令將邊疆大門洞開,親自來此迎接沈玉塵。


    沈玉塵翻身下馬。


    與大雍王互相彎腰行禮。


    “雍王,幸會。”


    “穆王殿下,快快快,城裏請!”


    雍王周笙很是熱情。


    這很正常。


    要是沈玉塵不來,大雍王庭就真的完了,因為不止是遼金王庭,就連大雲朝廷那邊,都已經派來禮部官員前來問罪!


    在聽聞此事過後,沈玉塵當即心裏一跳。


    “雍王,你說什麽?”


    周笙看見沈玉塵此時此刻的詫異,無奈道:“穆王殿下,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朝廷翻起了德裕三年的舊賬。”


    “當時,我們大雍子民是真活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找河東百姓借了點糧食,後來不也賠了很多財物嘛,沒想到朝廷那麽斤斤計較。”


    周笙言語之間,滿是對大雲朝廷的不滿。


    沈玉塵並未多說什麽。


    當時,自己還請命要來討伐大雍王庭,但被沈玉卿以軍糧不足為由給拒絕了。


    現在翻起舊賬,肯定不是沈玉卿的意思了。


    本以為,沈玉澤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翻起舊賬,還把事情藏得這麽好!


    在朝廷問罪的情況下,自己進了大雍地界,豈不是成了違背朝廷意誌的叛賊?


    隻不過這件事情,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沈玉塵也懶得在意名聲了。


    馳援大雍,是為了避免遼金統一異族王庭,進而對遼東展開更大的威脅。


    哪怕各方掣肘,仍是得這麽做!


    否則的話,沈玉塵永遠都會覺得,脖子上被沈玉澤抵著一把鋒利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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