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暇抬起這具屍體的頭顱,從他的後腦拆下一條絲線。


    完整的將頭顱表皮剝下。


    顯露出來的麵門白骨,有著一些明顯的不協調,但如果複合表皮,一點瑕疵都看不出來。


    沈玉澤疑問道:“那……我師姐難道沒可能看出來嗎?”


    “不可能的,就算是張天師,麵對這種‘錯骨易容術’,除了剝開表皮,也沒有辦法能夠認得出來。”


    “最為關鍵的是,這具屍體裏,還有著您的真氣氣機。”


    “這也會導致天師辨認錯誤。”


    看到這具屍體,所有人都能大概猜到當時的激戰過程。


    對方絕對打不過張瓷。


    用了這種陰損的手段,假冒沈玉澤的屍體,動搖了張瓷的道心。


    結果已經知曉,無暇不再贅述,但三人異口同聲的罵了一句。


    “卑鄙!”


    憤怒過後,沈玉澤苦中作樂道:“沒想到啊,師姐看到我死了,連道心都破了。”


    “瞧您說的,我們可從來沒見過張天師誇過人。”


    “您是不知道,她要是心情不好,當著我們的麵連曆代祖師都罵。”


    “唯獨就是沒有在我們麵前罵過您,足可見,您對張天師而言,比她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明月真人說著,卻被無暇真人嗬斥道:“說那麽多做什麽,別給天師添堵。”


    這種時候,越提這事,沈玉澤心裏會更加難受。


    事實也是如此。


    沈玉澤緩和了一下,便說:“無妨,以前我也不知道,知道一些終歸是好的。”


    “言歸正傳,通過這具屍體,能查到凶手是誰麽?”


    無暇回應道:“錯骨易容術,很多人都會,但修習難度極高,學會和大成,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


    “我也會用,但絕不會能夠捏出和您一模一樣的人臉。”


    “這種效果,少說也得幾十年的積攢,而真正的難點在於,能夠記住您麵部的每一個細節。”


    無暇提示的很隱晦了。


    能夠做到這一步,隻有身邊最為親近的人。


    沈玉澤在心裏暗想。


    “不會是我娘吧?不可能啊,她和瓷姐頂多拌拌嘴。”


    “靜嫻?更不至於了!”


    “除了這倆人能記住我麵部的細節,應該也沒有其他人,就算有,誰能做到這種心靈手巧?”


    “芷柔……拉倒吧,她煉丹都能煉出毛病。”


    一個個名字在腦海中浮現,皆被一一否定。


    這種看不見的敵人,最讓人憎恨!


    無暇還以為沈玉澤能夠想到誰,但見他沒有說話,心裏還是有些失望。


    要不然,天師府弟子全員出動。


    就算是白玉京仙帝,都得把他魂魄抽出來挫骨揚灰!


    沈玉澤很是沉著。


    “無暇,既然能被易容成這樣,那應該也能複原,對吧?”


    “能!”


    無暇的思路被這句話給打通。


    沈玉澤殺意彌漫。


    “這具屍體很新鮮,死了應該沒有三天。”


    “那就從這具屍體開始反推。”


    “看看是誰殺的他!”


    無暇心中感歎。


    這種靈性,不是人人都有,起碼自己沒有,而且要比修行天賦和武道天賦更珍貴。


    要是旁觀者提出這個重點也並不奇怪。


    重點在於,沈玉澤是當局者。


    大多數人碰到事情,在各種情緒的左右之下,都會失去敏銳的洞察力,這幾乎是不可逆的事情。


    而沈玉澤卻沒有被左右。


    將屍體的容貌真正複原出來,無暇也費了不少時間。


    重新在腦後縫合表皮,與沈玉澤隻能說有三分神似,但五官差別已經非常大了。


    無暇凝神道:“凶手很厲害。”


    “他是特定選了一個與您盡量神似的人。”


    “然後,擊殺,進行錯骨易容術。”


    沈玉澤也說道:“思路縝密清晰,的確是個厲害人物。”


    “可他為何不直接來殺我?”


    “反而,要大費周折的做這件事?殺我的步驟明顯要簡明很多。”


    明月真人遲疑道:“不想殺……亦或者殺不得?”


    殺不得的可能性較小。


    畢竟,都能悄無聲息地上了天門峰。


    潛入譽王府或者青雲峰,對凶手來說也不算難。


    沈玉澤覺得,此事單純是刻意針對張瓷,更像是要削弱自己身後的庇佑。


    搞這麽麻煩做什麽呢?


    有這本事,大可直接來殺,亦或者是要留著自己再達成什麽目的?


    沈玉澤在心裏暫且保留這些疑惑。


    “無暇,屍體保存好,不可讓任何人帶走。”


    “我會讓鎮撫司的人秘密進入天師府,畫下這具屍體的畫像,然後再慢慢查。”


    “既然要玩陰暗的,那就就看看是魔高道一尺,還是道高魔一丈!”


    這種陰損貨色,隻能是魔。


    哪怕是邪,都幹不出來。


    等走出離開這間屋子沒有多久後,青山綠水這對道侶找來,他們年紀擺在這裏,對天師府的事最為熟悉。


    “天師,您剛剛繼位,接下來一段時間,正一派和全真派以及其他勢力的不少人都會過來拜訪,您最好還是要見一見的。”


    他們倆怕沈玉澤的性子桀驁不馴,故意把話說的收斂些。


    沈玉澤沒有拒絕,點頭同意,說道:“放心吧,沒處理好天師府的事,我是不會走的。”


    要是連這點事情都不願意做,那就不是桀驁不馴,而是像小孩子一樣任性。


    幼稚的很。


    哪怕是張瓷,行徑那麽放蕩不羈,在正事上也沒馬虎。


    綠水真人突然說道:“對了,天師,還有一件事情,我們得和您商量一下。”


    “那就是您繼位後,外界會對張天師的結果會要一個回應。”


    “我們想了想,建議還是公布死訊,不能讓外界知道張天師還活著,否則就是徒增麻煩,但如果有人問起來為何不舉辦喪事,我們就說是張天師的遺囑。”


    不止是外界,就連天師府內部,對此事都在存疑。


    遲早都要給出一個準確的結果。


    沈玉澤覺得他們倆說的在理,但還是問道:“能做到絕對保密嗎?”


    “還請天師放心,知道此事的人,嘴巴都很嚴。”青山真人一臉認真。


    滿打滿算,也才十幾個人,還都是天師府的高層。


    保密確實不難。


    但沈玉澤估摸著,自己才是最不嘴嚴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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