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被許多人看在眼裏。


    沈玉塵捏緊祖龍槍,隨時準備動手。


    身旁的公孫官周身黑氣四散。


    但最耐不住性子的,還是那位葉家老祖,他的表情很喜悅。


    甚至,已經喜悅到極其猙獰的地步。


    而在穆王宮外。


    虛弱的薑慎看到雪白長龍的出現,瞳孔中顯露出了極其真切的絕望。


    這一切都不是他所想看見的。


    “娘子……娘子……你為什麽還要來啊!”


    薑慎在內心裏無聲嘶吼著。


    即便是在意料之中,但親眼看到“寧虹”過後,心境實際上就已經處於崩潰的狀態。


    他也很清楚。


    導致籌謀崩壞的根源,並非沈玉澤,也並非沈玉塵。


    而是,葉高山的突然出現。


    這個人本身沒有什麽可在意的,當初不過是一個處於天人五衰階段的武聖罷了。


    可偏偏葉高山走進了那座仙蹤。


    成為了由白玉京所欽定的斬龍人。


    在這幾天裏。


    薑慎徹底明悟過來,有人不想看見自己那麽算計沈玉澤,終於進行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反擊。


    明白了,心裏還是無法接受。


    “如果算計沈玉澤是我的罪過,大可讓我一人來承擔。”


    “為何一定要把我的妻女給牽連進來!”


    “難道……我擔不起嗎!”


    薑慎抬頭看向天際,這些也是他的心中所想,因為他已經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令其心神震撼的是。


    這番想法,竟然得到了回應。


    “對,你根本承擔不起。”


    這道聲音讓薑慎非常熟悉,旋即聯想到了這道聲音的主人。


    一時之間,思緒被拉回在襄州求學之時的那位同窗摯交。


    聲音再度響起,又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薑慎,你太過自私。”


    “伐妖之戰中,不遺餘力地協助妖族攻伐人族,以至於人族生靈數以萬計的喪生。”


    “在這過後,你竟仍舊不思悔改,陰謀層出不窮,去算計一個對你,對你妻子,對你女兒有著大恩的人!”


    “你之罪孽,天人共唾!”


    薑慎氣極反笑道:“我自私?你難道就不自私?”


    “為了你那所謂的忠君報國,致使朝廷文官血流漂杵,導致儒道式微,這才有了沈玉澤後來的殺文滅儒!”


    “你那個時候怎麽不見你出來聲張你的道理?反倒來說我自私?”


    那道聲音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人間儒士什麽德行,你薑慎這個聖人,難道不是心知肚明?”


    “沈玉澤殺錯了麽?並沒有。”


    “你再看看你自己,滿腹算計,滿心私欲,若是讓你成了,這座天下便會因你浮屍千裏。”


    薑慎慘笑一聲,無奈地歎了口氣。


    “唉。”


    “好賴話全讓你說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就求你一件事情,別讓我娘子死,更別牽連到我的女兒,一切罪過我來承擔,可以嗎?”


    薑慎的心聲說到最後,帶著極為明顯的央求。


    他想告訴那道聲音的主人。


    權當是看在以前同窗的情分上,不要把事情做的那麽絕。


    “你想好了?”


    “真要承擔這道因果,無論是你的學識、修為、魂魄都會化作虛無。”


    “你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聞聽此言,薑慎譏誚道:“我淪落到如此地步,還不是拜你所賜,你怎麽還舍不得了?”


    那道醇厚的嗓音再次陷入沉默。


    薑慎坦然一笑。


    “好了,別廢話了,拿我來收場吧。”


    ……


    此時此刻,天幕之中,毫無征兆地顯露出一座猶如光芒聚攏的建築。


    有些人見過,有些人沒見過。


    跟在北涼精銳後方的沈玉澤抬眼看去。


    “那是……天門?”


    身旁的李洞觀沉沉點頭。


    “看來是又有人要飛升了。”


    上一次,造化老祖窺得大道,在飛升之際被這位酒鬼劍仙釘死在天門上,他是對這玩意最不陌生的一個凡人。


    蘇靜嫻卻忽然開口說道:“這不是飛升前兆,而是天罰。”


    天罰?


    這個字眼,太過陌生。


    沈玉澤和李洞觀都是一臉茫然。


    “我蘇家祖輩有幸見過天罰,約莫是在一千年前,某位兵家先賢屠戮了十三萬人,天罰因此而來。”


    沈玉澤忽然之間有些興奮了。


    看天門所處的上空位置,就是在遼東首府的方向。


    難不成是給沈玉塵的天罰?


    沈玉澤內心裏多了些喜悅,說道:“娘子,李劍仙,直接過去吧,親眼看一看。”


    二人都是這個想法。


    人嘛,在不禍臨己身的情況下,都喜歡湊些熱鬧。


    三人禦劍淩空。


    但真正看到穆王宮周邊的情形時,卻是令人瞠目結舌。


    沈玉澤瞳孔一縮。


    穆王宮外,一個渾身血淋淋的男人,手中拎著葉高山的頭顱。


    寧虹此刻是以人形站在那個男人麵前。


    美眸中淚水打轉。


    “夫君……夫君。”


    她靠近那個男人,毫不嫌棄的將他擁入懷中。


    三人都懵了。


    “他是薑慎?!”


    沈玉澤滿眼震驚,他並不知道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麽。


    還是來晚了一步。


    蘇靜嫻沒有說錯,這就是天罰的結果,但天罰的對象並不是沈玉塵,而是薑慎。


    但真正能夠看懂“天罰”的人,隻有公孫官。


    身側的沈玉塵問道:“公孫叔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簡單來說,是薑慎惹惱了上天,某些人從天外牽引了一縷域外天魔的精血,對薑慎完成了一次懲罰。”公孫官說。


    “我似乎明白什麽了。”


    聽到這番解釋,沈玉塵的思緒變得無比紛雜。


    細細回想,葉高山的出現,看似是為了斬龍,但實際上更像是為了針對某個特定的目標。


    如果說是寧虹的話,那就太過牽強了。


    可要是薑慎,就能夠解釋的通。


    但這也讓沈玉塵內心中多了一絲恐懼。


    不管怎麽說,薑慎的存在,目前看來隻會對沈玉澤不利。


    要是從這個角度去理解。


    豈不是相當於,飛升者們在替沈玉澤兜底了?


    薑慎的手段確實很有作用。


    西海一戰,沈玉塵不得不承認,在薑慎的籌謀之下,沈玉澤一度被逼入死境。


    “飛升者是在擔心沈玉澤真的會死啊!”


    “那我又該怎麽辦!也得死嗎?”


    “不……我決不能死!”


    沈玉塵眼眸微凝,他看到了趕來湊熱鬧的沈玉澤。


    霎時間,殺意暴起,槍勢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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