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戰陣後方。


    一座華彩四溢的寶座之上,盧淑瑤正在端坐著,那雙狐媚子眼遠遠眺望著防線內的大外甥。


    彼此有陣子沒直接碰麵了。


    此刻,盧淑瑤隱隱約約感覺,這個大外甥的氣息變得與以前有些不大一樣。


    她心裏生出了些許好奇,便叫來那位專門搜集情報的大妖翎羽。


    “妖祖,請問有何吩咐?”


    盧淑瑤慵懶問道:“那小子最近發生了什麽事?”


    “您是指……沈玉澤嗎?”大妖翎羽遲疑道。


    “不然呢?”


    “回稟妖祖……”


    從沈玉塵到來的來龍去脈,大妖翎羽都詳細贅述給了盧淑瑤。


    盧淑瑤最感興趣的。


    還是東海海畔那一戰。


    盧淑瑤嗤笑道:“嗬!本祖那外甥能捏碎一尊飛升法相?”


    “確實如此。”大妖翎羽神色凝重。


    這事知情者甚少,但這位大妖還是能想到辦法搞到內情。


    那四尊飛升法相,盧淑瑤以前也聽說過。


    是遼東關外一位魔道巨擘的大手筆,雖說不能發揮出飛升境的真正殺力,但也不是人族武者可以企及的。


    “一擊破碎,令人匪夷所思啊,怪不得見他有些不對勁呢。”


    盧淑瑤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大妖翎羽補充道:“如果是天師府的張天師留下的手段,那倒也不奇怪。”


    盧淑瑤搖了搖頭。


    “這事和張瓷沒太大關聯,本祖能看的出來。”


    “還是得找機會,把那小子給捉過來,好好的剖析一番。”


    “也許……他就是本祖完美躋身飛升境的契機呢?”


    言語落下,盧淑瑤猩紅的舌頭舔了舔朱唇,那狐媚子眼眸裏滿是貪婪。


    城內樓閣上的沈玉澤似乎有所感覺。


    眉頭微皺。


    隔著戰場,與盧淑瑤遙遙對望起來。


    沈玉澤深深凝吸了一口氣,沒來由地自言自語道:“還真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盡管彼此距離足夠遠。


    那股能夠讓心境瞬間沉寂的壓迫感,很是明顯。


    趙良在一旁看出了沈玉澤的心思,開口說道:“殿下,不必有壓力,您的武道境界與青丘妖族比起來,從本質上就沒有可比性。”


    “而您卻能在此,阻滯了妖族大軍那麽長時間。”


    “實屬不易。”


    沈玉澤笑道:“趙公子,你還挺會安慰人的哈。”


    “不是安慰,這是事實。”趙良一臉鄭重。


    沈玉澤雙手撐著閣樓護欄,感慨道:“死了那麽多人,才把妖族大軍阻滯住,這功勞要是歸在本王一個人身上,就太不是人了。”


    “這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趙良說。


    沈玉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趙良也知道,這位譽王殿下的言語很仁慈,但手段卻是雷厲風行。


    歸根結底還是要籠絡人心。


    這是以黑暗的角度去解讀他。


    要是以正麵角度的話,沈玉澤已經有了帝王風範,甩了遼東的沈玉塵十幾條街。


    以前的沈玉澤讓人嗤之以鼻。


    如今的沈玉澤讓人充滿好感。


    一將功成萬骨枯隻是一個過程,包括趙良在內,許多人都是享受著追隨沈玉澤的一個過程。


    很簡單,在他手上,沒有那麽多拘束可言。


    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不論是對還是錯。


    沈玉澤隻要求了一條,忠心。


    他將圍繞在身邊的每個人都視為恩人。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這也成了沈玉澤為人做事的分寸,讓人感覺到非常舒服,自然也願意為他掏心掏肺。


    趙良試著問道:“殿下,您是不是把身邊的人,都給當成您的恩人?”


    “這麽理解倒也沒錯。”沈玉澤說。


    “那您還有您自己的想法?”


    “準確來說,算是養分吧。”


    沈玉澤的確如此。


    除去每日修煉之外,他會抽出一些時間,觀察身邊的所有人。


    下到一個小士卒,上到李洞觀和蘇申義那些武聖,包括那些妖物,還有自己的親小姨。


    用恩人來形容,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養分,更加恰當。


    正如當初想到的一句話:“凡事發生,皆有利於我。”


    趙良聞聽此言,抬起手深深施了一禮。


    “殿下心境,無人能及。”


    這就是趙良夢寐以求的主子!


    沒有那麽善,也沒有那麽惡,但卻對一切事物都留有餘地。


    沈玉澤壓下了他的手。


    “不必吹捧。”


    沈玉澤繼續把目光落在戰場上。


    鏖戰將近半日。


    最終,還是齊風靈這個女子劍修,以一道劍氣瓦解了幾個妖王的聯袂攻勢,讓諸多將士和武者脫離困境,並且讓這場戰役進入尾聲。


    以前沈玉澤和她沒有多少接觸。


    隻是知道,這是襄州齊家的劍修奇才,在抵達北涼之前,她還隻是一個先天境劍修。


    前不久才破境武聖。


    原本劍修武者,都是以李洞觀為首,然後協同作戰。


    今日那位酒鬼劍仙的傷勢還沒痊愈,留在城內軍營養傷。


    武聖一重的齊風鈴,卻挑起了這個擔子。


    休戰回到城內時。


    沈玉澤看到,齊風鈴身上的衣物已經不成模樣,僅僅用著一塊黑布裹著軀體,去了軍醫官所在的營帳。


    軍醫官在解開她身上的黑布時。


    被裏麵的情形嚇到險些閉氣!


    齊風靈忍著疼痛問道:“能治嗎?”


    “齊姑娘……你這傷勢太嚴重了!”


    軍醫官驚恐不已。


    齊風鈴的胸口,有一塊血肉被妖物完全撕了下來,都能直接看見骨頭!


    她能活著走回來,簡直是一個奇跡!


    軍醫官盡量讓手不去顫抖,檢查完經脈過後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心脈處沒有受損,但還是得好生休養一陣子。”


    齊風鈴問道:“多長時間才能痊愈?”


    “少則兩個月,多則半年吧,畢竟這麽一大塊血肉沒了。”軍醫官說。


    “難道沒有更快的法子嗎?”


    “有是有,但需要大量複血丹來支撐,這丹藥我們的丹師現在還煉不出來,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將士和武者身亡了。”


    軍醫官說著,同時也在備藥。


    先行處理好傷勢。


    齊風鈴有些遺憾。


    現在對她來說,別說幾個月不能動彈,哪怕是一天殺妖,心裏都鬱悶的很。


    奈何傷勢嚴重,不聽話的話,就隻能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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