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著歡喜氣氛的慶功宴,因此而被打斷。


    那名前來稟告消息的小道士跪在地上。


    “沈師叔……在下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具體原因,尚未可知,來此隻為報喪!”


    沈玉澤看向淚水滾滾的蘇申義,輕聲道:“申義,回一趟真武山吧。”


    “好……好,我這就去回去!”


    蘇申義抹去眼淚,走起路來跌跌撞撞,整個人如同失神一般。


    走了兩步,便倒在地上。


    蘇靜嫻滿眼心疼,走過去把蘇申義扶了起來。


    畢竟還是親姐弟。


    蘇靜嫻很擔心蘇申義此刻的狀態,來到沈玉澤跟前。


    “譽王,我陪申義回一趟真武山。”


    沈玉澤微微點頭:“好,替我給白掌教上一炷香吧。”


    先前襄州之行,白問道提供了不少幫助,那把龍脊劍也是他提供的一份大機緣。


    於情於理,白問道身死,沈玉澤都理應前去祭拜,但眼下戰事正緊,他無法從北涼州脫身,此事隻好由蘇靜嫻代勞。


    先前在鎬京,文海議事過後。


    真武山還有許多事情,要白問道回去交代,他便沒有直接過來。


    沈玉澤沒有想到,回去了,來不了。


    望著姐弟倆離去的背影,沈玉澤眼眸中愁容與悲切並存。


    不但如此,那些已經過來的真武山道士和武夫,都得立馬回山。


    這一下子就走了不少中堅主力。


    慶功宴是沒辦法再吃喝下去了,沈玉澤也沒這個心情,隻能靜靜等待著蘇靜嫻帶回來的結果。


    時間緊迫。


    蘇靜嫻禦劍帶著蘇申義,在短短兩個時辰內,便跨越了數州之地,進抵襄州真武山。


    山上山下,皆是一片哭喪。


    進入山門過後,蘇申義一路狂奔,來到了真武殿中。


    哽咽的誦經之聲在棺材旁響起。


    蘇申義來到一位破衣爛衫的道士身前,抓住他的胳膊,哭聲問道;“大師兄……師父怎麽死的……師父怎麽死的啊!”


    此人,是白問道的首徒,吳寂,道號白蓮真人。


    除去他之外,其他的弟子也全部都趕回來了,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憤恨。


    “小師弟……師父在去往北涼州途徑道魔峰,遭多人襲殺,不幸身亡。”


    “我們趕到時,師父已經是命懸一線,救無可救……”


    話說到此處,吳寂失聲痛哭。


    蘇申義雙眸血紅,質問道:“誰幹的?!”


    吳寂搖了搖頭,哭泣哽咽不止。


    “我和幾位師兄,都沒有看到襲殺者,但道魔峰上的邪魔氣息很是濃重,我們估摸著是關外魔道之人所致!”


    “還有,師父臨終前,囑托了我們兩件事情。”


    “本來還想去北涼州告知給你,但你既然回來了,今日便當著真武山所有弟子的麵宣布。”


    “其一,師父親口所說,此事切莫尋仇,以免壞了戰事大局,仍讓真武山先天境以上的弟子前往北涼州抵禦妖族。”


    “其二,則是讓你擔任真武山掌教之位,這是師父的真武印,還望師弟能夠收下。”


    在白問道所有弟子當中,蘇申義境界最弱,年紀最輕,資曆最淺。


    他惶恐的看著這枚印章,連連後退。


    “不……我不要,我隻要師父!”


    吳寂怒吼道:“師父已經死了!你是他定下的繼承人!”


    “他生前不止一次當著我們的麵說過。”


    “所有弟子當中,唯有你蘇申義在武道一途上有著不可估量的上限!”


    其他幾位師兄也走了過來,皆是怒目相視。


    他們從來都不想爭什麽掌教之位。


    拜入真武山,隻為能在武道一途走上最高峰。


    蘇申義和他們麵對麵跪著,他俯下身子,額頭接觸在地麵,整個身軀哭的一抽一抽。


    “弟子蘇申義……愧領!”


    這也是白問道臨終前的決策。


    他很清楚,在外人看來,自己肯定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如果按照大弟子繼承製,反而顯得名不正言不順,讓外人覺得真武山出了內亂。


    倒不如,將掌教之位傳給蘇申義。


    他相信其他弟子一定能夠服氣。


    這樣最好不過,蘇申義成了真武山掌教,可以堵住眾多悠悠之口。


    蘇靜嫻站在真武殿中。


    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又抬頭看向那尊威嚴十足的真武大帝金身塑像。


    想起了沈玉澤囑托的言語。


    蘇靜嫻拿起三炷香,在棺材前叩首祭拜。


    這是為沈玉澤做的。


    蘇靜嫻又重複了一次,恭聲道:“晚輩蘇靜嫻,叩謝白掌教。”


    這句話,她以前就像對白問道所說。


    若沒有他,蘇家唯一的一個男丁,怕是會在自己手中被煎熬到夭折了。


    為此,蘇靜嫻還親自禦劍去了一趟道魔峰。


    在這裏還能看到打鬥的痕跡。


    蘇靜嫻盤坐在地,真氣傾瀉而出,猶如雨滴般灌進了泥土當中。


    一道道璀璨流光在道魔峰上冒出。


    最終,凝結成了一道景象。


    是白問道臨終前所遇到的險境。


    她看到了一個仇人,還有七個魔道高人。


    “是沈玉塵?!”


    蘇靜嫻深感詫異。


    最後一幕,沈玉塵已經血肉模糊,那七個人也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他手中那杆長槍,洞穿了白問道的胸口。


    蘇靜嫻銀牙緊咬,緩緩起身,手掌緊握成拳。


    “沈玉塵,你可真是惡事做盡啊!”


    此景此形,蘇靜嫻很清楚沈玉塵為什麽要做出這等欺師滅祖的事。


    他是不想讓北涼州的沈玉澤那麽輕鬆痛快!


    新仇加上舊恨,蘇靜嫻恨不得立馬提劍殺去遼東州!


    她真去了。


    已經返回到遼東州的沈玉塵,在殺死一位武神境界的高人過後,感到無比暢快,就連氣脈運轉都比以前順暢不少,他還當著諸多人的麵朗聲道:“從古至今,以先天境修為擊殺武神境的人,怕是獨我一人了!”


    可殊不知,那幾個時辰裏,他是天時地利占盡了。


    天時運轉,地脈流轉。


    那時候,道魔峰正好處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局勢,又有公孫官給予的域外天魔珠。


    是,他贏了。


    可在這種時候,居然能說出這種恬不知恥的言語出來?


    恰好蘇靜嫻禦劍至此。


    沈玉塵抬頭看去,心房猛地開始跳動。


    “她怎麽來了?”


    尚未來得及反應,一道參天巨劍突然從雲層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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