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流的腹部還在不斷往外溢出著鮮血。


    整個人虛弱透頂。


    禦醫們已經想盡辦法進行救治,也去請過禦丹閣的宋清霞,但人家聽說是沈玉澤幹的,直接以托詞婉拒。


    沈玉卿見狀,眉目之間流露出些許歉意與無奈。


    “陛下……臣真的冤啊!”


    “臣隻是想,能讓陛下有個後嗣……”


    “譽王卻……”


    張清流聲音嘶啞,神色痛苦不堪。


    對任何武者來說,丹田遭到毀滅性打擊,那種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沈玉澤看向禦醫們,問道:“可有辦法能讓張監正痊愈?”


    “回稟陛下,臣等已然盡力,張監正體內十二條經脈俱損,中丹被完全貫穿,先天一炁幾乎消散殆盡,這輩子恐怕難以恢複了。”


    禦醫們也沒想到,堂堂欽天監監正,雖說隻是一個五品官,但沈玉澤不由分說地便下如此狠手。


    還是在有旨意的情況下,屬實過分!


    沈玉卿自然不可能拿沈玉澤問罪。


    但瞧見張清流這般模樣,也不可能什麽態度都沒有。


    沈玉卿無奈道:“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臣……臣自己還有一個法子。”


    “臣在真武山有一摯交好友,他應當能為微臣修複丹田。”


    “還望陛下能夠才成全!”


    張清流這是想離開鎬京。


    他其實心底也有些害怕。


    這次隻是毀了丹田,也許下次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大多數人,都會惜命!


    去往真武山,無論如何都能借著一雲真人而保全性命,沈玉澤更不可能千裏迢迢地追到襄州真武山。


    沈玉卿隻得點頭同意。


    “那好,張愛卿,欽天監監正的位置你繼續掛著,事務交給監內的其他同僚即可,等你傷勢穩定,朕會派人送你去真武山。”


    張清流感激涕零,還想下床行叩拜禮。


    沈玉卿親自扶住他。


    “好了,你先養傷吧,朕會好好訓斥譽王,你安心就是。”


    沈玉卿以皇帝的形象,把漂亮話都給說了。


    隨後,回到上書房,讓人把沈玉澤直接給叫到跟前。


    兄弟倆各自沉默無言。


    沈玉卿想想,還確實有點丟人。


    跑到自家兄弟的府裏去要女人……


    可是,為了延嗣,他的心境幾乎要崩潰。


    偏執越來越深。


    “玉澤,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明知道這是朕延嗣的機會,你為何要這般阻撓!”


    “我們倆,還是兄弟嗎!”


    沈玉澤淡淡道:“我們身上都流著先帝和母後的血,為何不是兄弟,但你為什麽要信張清流的話?”


    “他說和龍脈之人交融就能延嗣?”


    “如果薑雅是個男的呢,也能延嗣嗎?這根本就是不符合邏輯的事!”


    聞聽此言,沈玉卿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一些,但還是有點執迷不悟。


    “可他說,朕的命格上有著不足。”


    沒錯。


    當時張清流說的頭頭是道,把沈玉卿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讓他深信不疑。


    這也不能怪沈玉卿犯蠢。


    就好比一個重病已久的人,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和他說,吃下某顆丹藥就會痊愈,但那顆丹藥無論如何都到不了他的手上。


    等到最後,拿到了丹藥,人家也從他身上收割到了更大的利益。


    人性使然嘛。


    沈玉澤撓了撓頭。


    “大皇兄,其實……你一直都沒延嗣,我是知道原因的,和命格沒有半點關係!”


    沈玉卿眉頭微皺:“你到底想說什麽?”


    “有人在你身上下了一道名為‘斷承’的禁製,此禁製術法出自關外異族。”


    “具體是誰,我就不點破了。”


    “皇城天書閣中,有些書籍應該對這禁製有著詳細解釋,你自己慢慢查就是,信不信在你,除非你認為我這個親弟弟會害你。”


    沈玉澤對這位大皇兄,眼下實在是沒有半點壞心思。


    抗旨不遵,那也不是什麽大事。


    “另外,大皇兄,弟弟勸你一句,盡早誅殺張清流,這家夥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玉卿非要保住的人。


    沈玉澤可不會亂殺,終究還是要給他幾分薄麵。


    作為親人,該提醒的已經提醒。


    他要是不殺,那也無可厚非。


    以後別讓自己逮到機會。


    否則,張清流必死無疑!


    沈玉澤言盡於此,轉頭就從尚書房離開,但也沒出皇城,而是去了慈寧宮。


    這事還是有必要和母後說一下的。


    ……


    片刻過後,沈玉卿親自前往天書閣,讓其中的文士們翻找有關“斷承禁製”的相關書籍。


    很快便就有了眉目。


    一名文士奉上一本《異術錄》。


    “陛下,此書原本出自關外的西夏王庭,前些年西夏被穆王殿下所滅,他們王室的許多古籍都被收錄進了天書閣,其中便有著關於斷承禁製術法的記載。”


    西夏……


    沈玉卿記得,沈玉塵的母妃,原本便是西夏公主。


    他緩緩收回思緒。


    目光落在書籍上的字裏行間當中。


    斷承禁製,這裏已經寫得明明白白,其效果能夠讓被施術者失去繁衍後嗣的能力,曾經有幾位真武山的道人破解過,但具體方法不明。


    沈玉卿此刻更好奇的是,自己為什麽會中這種禁製?


    這禁製的前提條件是,要取到被施術者的一滴心尖血。


    自打記事起,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鎬京之中,連出皇城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誰能取走自己的心尖血?


    沈玉卿陷入回憶。


    想起來了一樁事情。


    在剛剛被立為太子後,自己莫名其妙生了一場大病。


    當時太醫院所有人束手無策。


    母後盧淑惠因為懷著沈玉澤,而且當時胎兒不穩,被先帝送往藥王穀養胎。


    患病之時,沈玉塵的母妃照顧了自己幾天,病症居然出奇的好了!


    想到此處,沈玉卿目光一凜。


    “沒錯了……應該就是她在那時便取走了我的心尖血。”


    “她畏懼母後,挑準了母後在藥王穀養胎的時機。”


    沈玉卿牙關緊咬。


    以前還覺得,自家母後對沈玉塵母妃做的太過了。


    現在想想,一點都不過!


    沈玉卿還有些後怕。


    幸虧,自家母後在後宮的威懾力太強,否則自己恐怕都活不到正式繼承大統的時候。


    好在眼下還有破解之法。


    “正好,張清流要去真武山養傷,讓他替朕先尋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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