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桑轉過身漸漸走遠,飄來淡淡一句:“按她說的做吧。”


    賀羽一愣的功夫,一旁趙慕青也怔住了。他們萬沒想到,元桑居然就這麽同意了!


    連幼薇看完,把視線從元桑等人身上挪開,又望向這滿院的花圃,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阿霽,有察覺到哪裏不對勁麽?”


    雲霽道:“是這些水仙麽?”


    “嗯,剛才賀羽不輕易之間的話。他說這些水仙半路就開始蔫了,一到了這裏便立刻精神起來。我之前一直懷疑那雨中水仙會有那番奇異景象或因椒圖之淚,眼下更是蹊蹺。”


    “縱然這些全是因椒圖之淚,但顯然元桑並不知椒圖之淚的存在或者根本不關心此物。”


    連幼薇若有所思點點頭:“這應是兩碼事,還有那個殺人的龐密衛,也一直未曾出現過。”


    雲霽道:“元桑既已承認自己就是主使者,那龐密衛的出現也是可有可無。”他說完像撿了個趣聞,笑道:“剛才聽趙慕青所說,原來她以前還有這麽一段陳年往事呢,我說怎麽就挑了孟漁這麽個貨色。”


    連幼薇道:“可不管怎麽說,她嫁於孟漁,也算是對孟家盡心盡力,對孟漁也沒有二心。這種骨子裏就高傲爛漫之人,這才更加難得。”


    雲霽半邊唇角揚起,似乎有些不屑:“與其說難得,不如說委曲求全。”


    “委屈求全?”連幼薇疑問起,又頓了頓,道:“你的意思是說孟漁不過是她棲歇的港灣,而她心中不可撼動的信仰確是全部來源於那個叫十二的少年?”


    “這是事實。”雲霽話語絕對,神情也無比從容自信:“趙慕青再對孟漁示好,她的每一個不經意的言行舉止都在出賣自己。結論是:那個叫十二的少年讓趙慕青看到更廣闊的天地。而孟漁,不過如此!”


    他講到孟漁直接省略,連缺點都懶得說,看似十分不屑。


    兩人講到這明顯起了分歧,連幼薇認定孟漁確是個良善之人。此刻搖了搖頭,口氣堅定:“你說的確實不無道理,卻也太過絕對。雖不知你為何不喜孟漁,但我仍是認為趙慕青是愛著孟漁的。”


    聞必,雲霽忽然沉了臉。


    他不喜孟漁不過因為孟漁身為庸人卻又是不肯上爭的弱者而已。


    雲霽皺了皺眉,一臉凝重,沉下心。趙慕青死活與他何關。或許……在那片水仙花的孟漁墳塚前,趙慕青直接死了,更好!


    可他之所以攜連幼薇進這夢境,無非是想讓她看清這樁愛恨情仇,以便得出一些情愛中的感悟。


    但此刻起了爭執,卻也與他用心背道而馳。


    連幼薇側目過來,忽然憂道:“阿霽?怎麽臉色不好?是不是累了?”


    雲霽收了心神,並肩抬手,一隻大手全部覆蓋上,輕輕挽在她後頸。微微笑著,那笑意中十足的嗬護與包容,道:“沒事,我們繼續看。”


    趙慕青在廂房裏沉悶的躺了幾日,也未見到元桑。


    這日,她渾身沉痛,又急沖沖跑到庭門口。


    賀羽一直跟隨左右,見她又嚷著要出府,開口道:“青青,若你真有要事,你這如此強硬,府裏侍衛斷不會輕易放你出去。”


    趙慕青軟了眼神,淚珠子在框裏打起轉來:“今日是阿孟哥的頭七,他死不瞑目,也不知道在地下過的怎麽樣?賀羽,我必須要出去,你能否幫幫我?”


    賀羽有些為難,卻道:“如此……能否先稟告王爺。孟漁的墓都按你所說立在了水仙鄉的苗圃裏,若你好好跟王爺說,王爺會讓你出去的。”


    趙慕青別無他法,隻得說道:“那你帶路,我要見元桑。”


    “好,你隨我來,王爺在書房。”


    賀羽說完便帶起路來,趙慕青跟上便一同往書房走去。轉了幾座庭院,又繞了一條水廊,終於走到書房。


    賀羽在門外輕喊起:“王爺。”


    元桑在裏屋淡回道:“何事?”


    趙慕青根本不等賀羽回應,直接越過他,重推開房門,大步邁了進去。


    她一進去,便看見屋內除了元桑還有另一穿著錦袍的中年男人。怔了一下,也不管許多,隻開口道:“我想出府。”


    元桑清望了眼趙慕青,方才收回眼神再次往案台上放去。


    還沒來得及說話,元桑身旁的那名中年男人打量完趙慕青,倒先開了口,笑道:“這位就是王爺讓邢某塗畫的女子吧?果然清雅,世間難得的美人。”


    趙慕青盯起說話的男子,疑惑道:“邢某?”


    那中年男人笑應點點頭:“邢某一生注於山水,這往紙上塗上水仙還是頭一回,可有些難住我了,不過倒也算是另一翻雅趣。”說完指指元桑眼神停留在案台上的那副字畫。


    趙慕青有些震惑,聲音提了兩個度:“你是刑上郎?”


    刑上郎點點頭,指向案台之上那副墨跡未幹的水仙:“姑娘來看刑某點的這水仙可好?”


    趙慕青看起來有些激動,腳步挪了半寸,又定在原地,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臉一橫,向元桑望去,繼續道:“我想出府。”


    賀羽在一旁吞吐附和道:“王爺,今天是孟漁……”


    元桑似乎明白。半刻,才把眼神從那副水仙畫上挪開眼睛,直身對賀羽說道:“出來。”說完大步踱出了書房。


    賀羽望了眼趙慕青,說道:“等我,去去就來。”


    趙慕青著急出門,眼下生怕激怒元桑,也不敢貿然有別的話語,隻得站在書房中候著。


    第99章 晏城篇(十二)


    一旁的刑上郎又開始打量起趙慕青,苦笑道:“你看,邢某也好歹算是一代臭畫匠,路過這晏城,你們王爺沒給我添一杯茶,一口酒,便直接拉我來這書房,讓我畫上水仙,問了才知是為一位姑娘畫的。哈哈,若真如此,那邢某也算有幸為王爺添磚加瓦了。”


    趙慕青哼道:“添磚加瓦?看來要令刑上郎失望了。”


    刑上郎一愣,還以為是小兩口在置氣,隻得從旁斡旋起來:“姑娘何出此言,邢某可是一口氣足足畫了十三副,一刻也不得停歇。這最後一幅,王爺才滿意。邢某與王爺相識十餘載,從未曾見過他對一位女子如此上心。王爺,待姑娘可真好!”


    興許是安慰聽來才更讓人難過,趙慕青聽完頓時渾身顫了起來,此刻就像個無助的孩子。她望著刑上郎,臉上的淚珠嘩啦就這麽躺了下來,壓著嗓子,哽咽哭道:“刑上郎匠心獨運,塗山描水,無不絲絲入扣,栩栩如生。可若畫人,是否能畫骨畫心?他對誰都好,是固然好。可唯獨對我,不好!”


    刑上郎一愣,直呼道:“姑娘這是……可是邢某說錯了什麽?”


    趙慕青甩著淚花直搖頭,終於緩抬步子走上案前,轉至案台後,想看清案桌上的水仙。剛走過去,就被案後一把匕首引住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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