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老實待在自己帳子裏,別到處亂竄。”韓雲濤:“……”因為被盯得緊,一直到夜裏,謝琅才有機會摸到禦帳裏。衛瑾瑜隻穿著件輕綢裏袍,正坐在床頭看書,見人進來,頗詫異。謝琅甚得意:“我三叔喜喝上京小酒,我隻用了一壇羅浮春,便將他輕鬆騙走。”衛瑾瑜擱下書:“隻怕你三叔有意對你放水。”“這倒是,三叔素來疼我。”謝琅挨到床邊,將人打量一番,道:“還沒洗澡吧?”謝琅已經知道衛瑾瑜去傷兵營的事,見衛瑾瑜雖換了衣裳,但頭發還是幹的,便知人還沒沐浴。衛瑾瑜“嗯”了聲。“你三叔派人送了熱水來,但營中缺水,理應緊著傷兵用,我豈能浪費,便教人退回去了。”謝琅皺眉:“在這裏,你不必如此辛苦。”衛瑾瑜不以為意:“我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找些事做。我是皇帝,又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姑娘。”謝琅枕臂躺下,眼睛晶亮。“無妨,這附近有條清溪,明日我帶你過去。”他一副回到自己地盤的優越感。衛瑾瑜可沒有光天化日下沐浴的習慣,想到什麽,伸手推了推人。“上過藥沒?”“沒,一點皮肉傷,不礙事。”“怎麽不礙事,我都瞧見了。”“瞧見什麽了?”“瞧見有人被打得後背開花,疼得都滲出汗了。”謝琅一下坐了起來。“我也瞧見了。”“瞧見什麽?”“瞧見有人幸災樂禍。”“……”衛瑾瑜不提這一節,道:“脫了衣服,我幫你上藥。”謝琅道:“真沒事,別費那力氣了。要是教我爹知道你這麽伺候我,非得再抽我一頓不可。”“別磨蹭。我隻是瞧熱鬧而已,可沒幸災樂禍。”這間隙,衛瑾瑜已經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罐。“行,我脫便是。”謝琅看著那精致藥罐,一笑,倒是爽快解開了外袍。傷口血跡還未凝結,倒是好脫,隻是隨著整片僨張充滿力量的後背都展露出來,衛瑾瑜瞧著那一道道血淋淋布在麥色肌膚上的傷口,忍不住皺眉。“你爹下手怎這般狠。”謝琅道:“我爹一方麵是真生我的氣,另一方麵,也是打給那些老將看的。我之前兵行險招,將整個北境軍架在火上烤,險些連累整個謝氏成為亂臣賊子,若不狠抽我一頓,爹沒法和將官們交代。”“不過,咱們不是說好了,等我爹抽完了你再出來,怎麽提前出來了?”衛瑾瑜沒說話。起身取了巾帕,在帳中僅有的一盆清水裏浸濕,擰幹,回到床邊,一點點擦拭掉傷口周圍的血跡,方道:“我還後悔出來晚了。”這話悶悶的。是謝琅極少從衛瑾瑜口中聽到的語氣。他心頭不由一軟,像有無數隻螞蟻在爬一般,偏頭笑道:“怎麽,真心疼了啊?”“放心,我抗揍得很,從小到大,不知挨過多少棍子,這點鞭傷算什麽。”這倒是實話。衛瑾瑜手指摸著那一條條勁瘦有力的肌肉線條,想,他以前不是沒挨過打,若換作他挨了這麽多鞭子,恐怕沒有十天八個月是爬不起來的,哪像這個人,還能生龍活虎精力充沛仿若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這樣強健的體魄,怎能不惹人豔羨。等摸了個夠,衛瑾瑜才用指腹挑起藥膏,動作輕緩塗抹到傷口上。因為傷口較深,塗得也慢。等終於塗完,小半罐藥竟已空了。謝琅額角鬢角都滲著晶瑩汗珠,一半是疼得,一半是忍得,忍著那根攪動他心腸令他靈魂都在發麻的手指,在後背遊走。上完藥,不能立刻穿衣裳。謝琅將衣裳係在腰間,徑直赤著上身坐著,抬手抹了把額前碎發上的汗,一道影子忽欺下,與他麵對麵,直接跨.坐到了他大腿上。緊接著,一雙冰涼如玉的手,環住了他的頸。“還疼麽?”那清瘦身影擋住了燭光,在他耳畔輕聲問。那一頭清涼烏絲也隨著這動作落在頸間。謝琅腦中轟然作響。傷口本就火辣辣的疼,這冰涼原本應是解藥,卻加重了灼燒。一瞬間,渾身血液仿佛都被烈火點燃了起來。“你故意找事是不是?”謝琅啞聲問。衛瑾瑜手指在他後頸撓癢癢,打圈圈。明知故問:“我找什麽事了。”“哼,這可是你自找的。”傷痛本就容易讓人滋生出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欲望,何況是這種情形下,謝琅鬢角熱汗滾滾落下,也不吭聲,直接伸臂將人按住,自那段雪頸開始,一點點舔舐了起來。他明顯感受到了懷中人的敏感與戰栗。血液燃燒得越發厲害,舌尖直接探入寢袍領口,往深處吻了下去。等吃足之後,直接攬著膝彎將人攔腰抱起,擱在肩頭,轉身反客為主,把人擱在了行軍床上。衛瑾瑜屈膝悠然望他。“這可是軍營。”他嘴裏說著正經的話,那雙水汪汪的烏眸卻波光粼粼的,寫滿蠱惑,仿佛在說,快來呀,敢不敢。謝琅豈有不敢的。那一身烈火,早已燒遍全身。被禁錮在籠中多時的猛虎終於掙脫了一切束縛與枷鎖,毫無顧忌酣暢淋漓在熱雨裏衝刺奔跑。因為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的深度,衛瑾瑜氣得要把人踢開。耳邊一聲輕笑,失去了束縛、品嚐到了甜頭的猛虎輕笑一聲,再度碾壓下來,且故意放慢了碾壓速度。浪潮洶湧衝擊著四肢百骸,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將衛瑾瑜包裹。帳外是北境粗獷廣袤的天地。帳內潮濕蔓延,綿綿如雨。而偶爾透過帳門吹進來的風,又是那般清爽幹燥。不知是不是離開了上京的緣故,這麽多年以來,衛瑾瑜從未如此放鬆歡悅過。一種獨屬於□□脫離了靈魂的放鬆與歡悅。隻是樂極容易忘形。後半夜,看著塌掉一半的床板,衛瑾瑜無情道:“明日你自己去跟你爹解釋吧。”謝琅安全顧不上看床,把人抱起,到一邊胡床上又放浪了一回,才意猶未盡抽出身。夏日天亮的早,距離天亮也就不到一個時辰。謝琅才尋了工具,開始赤膊蹲在地上修床。衛瑾瑜裹著絨毯坐在胡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動作。謝琅好笑:“且得一會兒功夫,你再補補覺。”衛瑾瑜毫無睡意。且十分享受此刻歲月靜好的感覺。稀罕問:“從哪兒學得這門手藝?”“一個軍中老工匠那裏。”謝琅一邊釘床板一邊道:“當年我爹為了磨煉我的性子,把我丟到後勤營裏喂馬,我有幸結識了一個老工匠,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頭,跟著他學打鐵打兵器,木匠活兒也順便學了點。”床修好,天也亮了。謝蘭峰派人送了早膳過來,吃到一半,李崖在外探了下頭,稟:“世子,大公子過來了。”謝琅握筷子的動作一頓。大哥謝瑛過來,是為了押送那幾名巫醫。“我與你一起去。”衛瑾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