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杳與她的長兄一貫張揚到一處,所以她也是一身勁裝,疾風颯爽的模樣惹得周遭圍觀的百姓們也好奇張望著。


    繞城半旬,至吉時到的時候,那裴子謖所帶之儀仗隊就出現在了落英巷薑家的門前,與此同時,文淵侯府的馬車也通通停在門前,見著他們來了,王老夫人在文淵侯和侯夫人的攙扶下,便下了馬車。


    那裴子謖見此也跟著從駿馬上跨下,步步生風的走到王老夫人麵前就行禮說道。


    “子謖見過老夫人,見過侯爺,侯夫人。”


    “好,好,今日之後,咱們一家就真正是親上加親了!”


    一旁的裴夫人看了看兒子身後的那排場,果然有些輕蹙眉頭,張口就問了一句。


    “這樣不逾矩嗎?”


    “母親放心,兒子是找清歡公主借的儀仗,有她在,城內無人置喙。”


    話剛落,那薑府便中門大開,恭敬迎客。


    眾人見著這場麵,心中的那份疑惑算是落定了,紛紛奔走相告,這位裴小將軍要求娶的竟然真是這位薑大姑娘!


    薑懷山一身暗紅色團花如意紋的長袍錦服,將他整個人都襯得精神了不少,見到府門前的眾人後,立刻上前對著王老夫人也是恭敬有加的請安便說道。


    “嶽母大人臨門,小婿迎遲了。”


    王老夫人難得見自家女婿穿得如此喜慶,知他也是為了今日之事,因此心情愉悅了不少,對著他便抬抬手就笑著回了句。


    “不遲,不遲,正是吉時,走吧,咱們這門親可別耽擱了。”


    “是!嶽母請!”


    說罷,就親自引著文淵侯府的人和即將要定親的裴夫人先一步進了薑家門,而他身後跟著的則是王家四子並堂嫂項氏,再而後便是裴家三人和那些儀仗隊。


    魚貫而入,很快那些東西就把薑家的院子給放滿了。


    薑老夫人今日也早起刻意裝扮過,就是不想在王老夫人麵前丟麵子,可要比富貴無極,她與王老夫人差距甚遠,所以在見到王老夫人出現之時,還是被狠狠的比了下去。


    可還沒等她氣惱呢,就被後麵那堆山如海的下定之聘禮給震驚到了。


    不是說就是個普通的侄兒嗎?


    怎麽會如此的大手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驚訝的不知所措,而她旁邊的二嬸張氏和世子妃薑時槿也跟著麵色有些掛不住了,嘴角略略有些抽動。


    要知道當時世子下定匆匆,場麵上不及此刻的十分之一,那時候她們就已經覺得麵上有光的很,但此刻見到了才驚覺自己坐井觀天。


    難怪當時侯夫人裴氏語有嘲諷!


    二嬸張氏還以為她是嫉妒自家女兒搶得了這門親後的酸言酸語呢,如今才知道她們眼中的攀上貴親,竟成了西京城內的笑話,一時間憤憤不滿。


    “阿念呢?今日她可是主角,人怎麽不在?”


    王老夫人連與薑老夫人客氣幾句的心思都沒有,張口就問外孫女的情況,那薑老夫人從愣神中回過來後,便賠笑著說了一句。


    “親家母移步內堂吧,阿念就在裏頭等著呢。”


    今日是喜事,王老夫人也不想鬧什麽不愉快,於是“嗯”了一聲,便抬步朝著那內堂走去,身後一眾人也跟著上前,倒是把二嬸張氏和薑時槿母女倆給晾在了一旁。


    二人雖不爽,但這種場合不是她們能輕易擺臉子的地方,隻能跟著進了門,而在她們之後,楊姨娘和海姨娘也帶著三姑娘,四姑娘和薑時臨入了內堂,隻不過比起母女二人,她們臉上倒是洋溢著真正的開心。


    薑家的門第不高,這最為寬敞的前廳此刻顯得擁擠許多。


    兩位老夫人落座後,眾人也跟著坐定在既有位置上,裴夫人冷眼瞧了一下,心中就知道了個大概。


    果然如小姑子所言,這薑家的親戚當真是有些心思在,起了這念頭便決意要將裴家的麵子給頂起來,這樣也好給未來的兒媳出口惡氣。


    於是看了一眼身邊的嬤嬤,就見她將單子給拿了出來。


    厚厚的一遝,便是不用裴夫人開口,那薑老夫人都知道定然是金貴的物件,所以回神後立刻就笑著說道。


    “夫人當真是客氣,也是我那孫女的機緣好,入了你們裴家門,萬分榮幸啊。”


    她一開口,文淵侯府眾人的臉色就跟著難看了,不過還沒等他們回嘴,裴子謖上前一步,對著那薑老夫人還算恭敬的就說了一句。


    “老夫人言重了,子謖能求娶到薑家長女乃是我三生有幸,在佛祖麵前求了幾世才得的緣分,裴家上下絕無輕慢薑家長女的心思,所以還請老夫人莫要太過自謙了。”


    他一句話,王老夫人的臉色也跟著雲開霧散。


    “子謖這話,算是說到我心坎裏了,我文淵侯府精心養大的外孫女,自然是配得上這世間的好兒郎,有那眼瞎的,自然就有你這會識玉的,日後可要好好待我阿念,知道嗎?”


    “老夫人放心,子謖謹記。”


    王老夫人一開口,那薑老夫人便頗有不甘的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後,見他笑得開懷壓根沒注意到這邊,也隻能是有氣肚裏咽,可該找的排場還是得找,於是就回了一句。


    “說的是啊,今兒個是我薑家的孫女與裴家的兒子定親,日後她也一樣是要從薑家出嫁的,到那時,我就等著吃你們敬的那杯喜酒便是。”


    聽了這話,別說是王老夫人,就是薑懷山也瞧出些不妥了,上前一句打岔便說道。


    “母親今日是高興的有些話不過心了,嶽母大人別見怪,阿念便是從薑家出嫁,也一樣是要敬愛您的。”


    “女婿這話我愛聽,我帶大的孩子我清楚,阿念即便是嫁人,也不會與我文淵侯府疏遠就是。”


    三言兩語的,就把薑老夫人剛剛那番不著調的言語給拉了回來,見此那裴夫人也不多等,立刻言道。


    “此乃聘禮單子,裴家願結薑門親。”


    單子她是直接遞給了薑懷山,那薑老夫人望眼欲穿的想要看看裏頭究竟寫了些什麽,結果還沒等她瞧見呢,便聽到兒子笑著將那單子合在一起,當著眾人的麵就說道。


    “我這女兒自小就不在身邊長大,我做父親的也是多有愧疚,這些聘禮便隨她一並帶回裴家就是,另再添新妝,還望裴夫人多有憐惜她早年喪母,能厚待之,我就感激不盡了。”


    “薑宗正客氣,貴府女兒既為我裴家媳,自然是會好生照料的,這點您放心就是。”


    裴夫人雖然話不多也不夠親近,但語氣卻真誠備至,讓那薑懷山很是相信,隨後就不自覺的有些紅了眼眶,他這一哭,文淵侯府的眾人也跟著有些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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