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happy birthday to you……”房間裏的燈突然關閉，宣奕端著插滿蠟燭的蛋糕緩緩步入，五顏六色的光暈雜糅在一起，襯得他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磁性的嗓音淺淺哼唱，一首普通的生日快樂歌也變了味道，鬱溪已經很多年沒過過生日，都快忘了基本流程。宣奕捧著蛋糕到他麵前，蠟燭燃燒的速度很快，跳動的火光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鬱溪一時間竟有些緊張，直到他輕聲提醒，“哥哥，許個願望，然後就該吹蠟燭了。”“願望？”鬱溪淺褐色的眸子稍顯迷惘，“我沒有願望……”“那我替哥哥許一個。”宣奕自告奮勇，彎著眼睛笑容很甜，“我希望……哥哥隻喜歡我！”鬱溪忽然吹滅了蠟燭，一室昏暗，唯有心跳聲互相糾纏，但他不知道的是，宣奕早已將他的彷徨盡收眼底，黑暗中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吸血鬼的眼睛。“鬱溪哥哥，你說願望會實現嗎？”宣奕嗓音天真蠱惑。鬱溪起身開了燈，眼中餘溫未散，嗓音清冷，“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宣奕從被背後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肩膀上輕輕磨蹭，低聲道：“沒關係，我相信事在人為。”“時間不早了。”鬱溪掰開他的手，神情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宣奕已經猜到他下一句要說什麽，垂眸靜靜等待逐客令，可沒想到鬱溪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語調輕鬆且隨意地說道：“你找間客房住下來吧。”那一瞬間，兩人之間的氛圍悄然改變。鬱溪原本是打算開口趕人的，可當他看見宣奕失魂落魄的表情時忽然改了主意，既然已經將他當成把柄養了這麽多年，那親情和愛情又有什麽分別呢，反正不過是紮在仇人胸口的一把刀而已，當然是怎麽順手怎麽來。第二天一早，別墅裏格外熱鬧。韓兵開車滿滿登登拉著四個大行李箱，風塵仆仆地停在鬱家院落，他剛一下車恰好碰見晨練歸來的鬱溪，“早，鬱先生。”鬱溪身穿灰色運動套裝，脖子上掛著耳機，氣色相比昨天已經好多了，他掃了一眼韓兵身後，眼神疑惑，“你這麽早過來做什麽？”“我來給宣奕送東西，他吵著說沒有換洗的衣服，所以……”“所以你就幫他把家搬來了？”鬱溪撩起眼皮，意味不明一笑，“你什麽時候開始這麽聽他的話了。”“哥哥！你們在下邊聊什麽呢？”宣奕扒著二樓窗戶，雙手捧在嘴邊做喇叭狀，“韓哥，快把箱子拿上來，我沒衣服穿了。”兩人同時抬頭往上看，宣奕果然還穿著睡衣，他晚上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隻能臨時借鬱溪的穿，兩人身形相似，隻不過宣奕要更高一點。韓兵拎著箱子上樓，看見宣奕大冬天露著腳踝，調侃道：“你這身打扮真別致，該發條微博讓那些粉絲看看。”“發就發。”宣奕拿起手機，懟臉拍了兩張照片，鬱溪從旁經過，被他一把拽住，“哥哥，拍張合照吧。”“不拍。”鬱溪話音未落，快門聲已經響起，宣奕拿著手機往回翻，一共抓拍了兩張，其中一張糊的看不清，另一張宣奕攬著他的肩膀，鬱溪隻露出半張臉。“哥哥，我能發個微博嗎？”鬱溪低頭瞥了一眼，斬釘截鐵道：“不能。”“為什麽？”宣奕撒嬌。“你想讓別人認為，我包養了你嗎？”鬱溪戲謔一笑，幫他整理了下睡衣領口，“別給秦豔添麻煩。”說曹操，曹操就到。宣奕看著秦豔打來的視頻電話，無奈按下了接聽鍵，“秦姐，我沒發微博。”“什麽微博？”秦豔手裏拿著眉筆，正在專注的化妝，“我警告你別發亂七八糟的微博！”“放心，有人剛已經警告過了。”宣奕稍微挪了下角度，鏡頭掃到了鬱溪，秦豔手一抖，柳葉眉直接歪到了姥姥家，“鬱，鬱總？”宣奕狡黠一笑，把手機擺正，“找我有事嗎？”“你在搞什麽？”秦豔壓低嗓音，精神瀕臨崩潰，“鬱總怎麽會在你旁邊，你還穿著他的睡衣，你們……”“這你都認得出來？”宣奕頗為驚訝。“廢話，這根本不是你的size。”秦豔眼光毒辣，邊擦眉毛邊八卦，“你們都進展到那一步了嗎？誰在上誰在下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宣奕赧然，瞥了一眼鬱溪，“沒事我掛了。”“誒有正事！”秦豔調整好眉毛，清了清嗓子，“今晚圈內有個酒會，不少前輩都會參加，姐姐帶你鋪路，記得打扮好看點啊。”第12章 傍晚，秦豔全副武裝，一身酒紅色魚尾裙襯得她身材凹凸有致，腰間點綴珍珠細鏈優雅高貴，8cm的細跟高跟鞋走起路來腳下生風，精致盤發搭配歐式妝容氣場全開。她搖曳著走進鬱家大門，笑容頓失，“這什麽鬼天氣，凍死老娘了。”鬱溪端著咖啡路過，上下打量她片刻，“宣奕，經紀人來接你了。”“哦，稍等一下。”宣奕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秦豔表情變得空白，嗓音不受控製的往上飄，“鬱，鬱總……這個時間你怎麽在家？”“周末，居家辦公。”鬱溪抿了口咖啡，離開前提醒，“記得換鞋。”“好的好的。”秦豔忙不迭點頭，拘謹地踩著拖鞋跟在鬱溪身後。她一邊走一邊低頭環視四周，選了處離鬱溪最遠的沙發坐下，氣氛陷入寂靜，鬱溪抱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間或抬頭看一眼手機，完全把她當成了透明人，秦豔不敢放鬆，時刻保持挺胸、抬頭、收腹、笑容得體。直到宣奕穿著棒球服和牛仔褲下樓，她的笑容僵在了唇畔。“秦姐，你怎麽來這麽早，我行李還沒收拾完呢。”宣奕自然而然挨著鬱溪坐下，隨手從果盤裏拿了個橙子開始剝。尼瑪，他是怎麽做到把這當自己家的。秦豔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微笑，“已經六點了，路上可能還會耽誤一些時間，你怎麽還不換衣服？”“我換好了啊。”宣奕把橙子瓣撕開，先喂了一瓣到自己嘴裏，然後遞給鬱溪，“哥哥，我幫你嚐過了，很甜。”秦豔幾乎窒息，她難以想象打擾老板工作的下屬會有什麽下場。可鬱溪竟從電腦上微微移開視線，沉默兩秒後，就著宣奕的手咬住了那瓣鮮嫩的果肉。我的老天爺，這兩個a不會真有一腿吧。秦豔拍了下腦門，試圖保持冷靜，“宣奕，你不能穿成這樣參加酒會，趁現在還有時間，趕緊跟我回趟公司。”“回公司做什麽？”宣奕仔細地擦了擦手指。“際星娛樂聘用了國際頂尖的造型團隊，我現在給sonia打電話，看她有沒有時間。”秦豔起身走到玄關，邊打電話邊換鞋，“喂，是我……對，特別緊急……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好，我現在就帶他過去……”“哥哥，我要走了。”宣奕嘴上說著，卻壓根沒有起身的意思，他一雙眼睛黏在鬱溪身上，難舍難分，“我不想陪別人喝酒，隻想和你在一起。”鬱溪眸光微滯，回複郵件的動作慢了一秒，敲完最後一個字符後，他緩緩抬頭，宣奕眼中的殷殷期盼毫不掩飾，無形中撼動了冰山一角，“工作重要。”秦豔人快麻了，想催又不敢催，隻能耐著性子等宣奕磨磨蹭蹭站起身，直到出了鬱家大門，她心裏一直繃著那根弦才鬆了，眺望四周感覺景色都煥然一新。“小李，先回趟公司。”秦豔關上車門，係好安全帶，轉頭一瞥，宣奕還站在那兒望穿秋水，她打了個冷戰，心頭浮現一個恐怖的猜測：這小子該不會真的喜歡鬱溪那個變態吧。宣奕確有不舍，這樣美味的食物不能隨時隨地帶在身邊，實在太可惜了。如果把他變成自己的血仆……讓高高在上的鬱溪，被撕掉所有或溫柔或冷漠的偽裝。讓吸血鬼獵人，永遠臣服在他腳下。無論是哪種可能性，都帶著致命的誘惑和吸引力。“宣奕”秦豔半個身體探出車窗，剛要喊第二聲，宣奕眸中的渴望如潮水般褪去，他雙手插進上衣口袋，從容轉身，嗓音慵懶隨意，“來了。”為了搶時間，司機一路上在超速的邊緣瘋狂試探，秦豔不停地打電話跟人溝通細節，整整二十分鍾幾乎沒停過。電話掛斷的同時，車子穩穩停下，一個梳著利落高馬尾的女性beta闊步走來，瘦削的下巴微微揚起，朝副駕駛的秦豔示意，兩人眼神交匯，默契地一句話沒說，所有該交待的路上已經說完了，sonia正式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插嘴。宣奕下車的一瞬間，竟然有一種光天化日之下被剝光衣服晾在空氣中的感覺，他在sonia犀利的目光中打了個冷戰，心頭浮現一個不好的預感，“事先說明，我不畫眼線。”sonia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答非所問，“竟然真的挑不出毛病。”對於一個頂級造型師來說，給一個九十分的藝人交出滿分的答卷不算難事，因為隻要是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她最擅長的就是揚長避短，可眼前這位……她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激動，本來就是100分的作品，果然更有挑戰性。宣奕對這個化妝師很滿意，因為sonia全程沒有在他的臉上費功夫，隻是用他看不出任何區別的大刷子、小刷子、圓刷子、扁刷子輕描淡寫掃了幾下。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秦豔和sonia相識多年，最了解她的本事，這種去繁化簡的妝容重在一個分寸感，宣奕的外在條件在圈內是頂尖的，可塑性非常強，能駕馭各種差異性的風格。顯然，sonia要突出的重點就兩個字高貴。身為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新人，宣奕身上沒有那種青澀的局促感，更沒有不可一世的輕狂勁兒，他的眼睛裏時而有一種蔑視全世界的漠然，時而又如少年般純粹，這種矛盾的氣質讓sonia瞬間聯想到古歐洲王室的小王子，他們不諳世事，天真又殘忍。複古款式的白襯衫勾勒出宣奕挺拔的身形，領口嵌著低調的藍寶石，深黑色皮質腰帶扣進閃著銀光的金屬環裏，從腰間垂落，剪裁得體的西褲長至腳踝，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高不可攀的貴族感。“太完美了，親愛的。”秦豔拉著sonia的手，止不住讚歎，“你簡直是我的救星！”sonia皺起眉，苛刻地搖了搖頭，“時間太緊，其實我還打算……”“下次！”秦豔連忙打斷，拽著宣奕的胳膊往出走，“下次保證讓你好好發揮，今天先這樣，寶貝，回頭我請你吃飯哈。”sonia翻了個白眼，傲嬌道：“誰稀罕。”*今晚的酒會聚集了娛樂圈的半壁江山，有些甚至是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影帝、影後級別。當然，想尋個捷徑從此平步青雲的新人也不在少數。名利場上，人人光鮮亮麗，可精致皮囊之下，哪個又是幹幹淨淨。秦豔笑臉洋溢，忙著跟形形色色的人寒暄，端著酒杯一路下來臉都快笑僵了，她剛要向一個音樂製作人引薦宣奕，一回身才發現人已經不見了。這種場合沒什麽意思，於是宣奕就找了個機會溜到二樓陽台躲清淨，可惜他還是高估了這群人類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