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家並沒有流傳好人的基因,他也不覺得自己弟弟這種行為有什麽問題。要是他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人卻不跟他走,他也會這麽做。不過不會有那麽一天的到來就是了。在飛機上升的那一刻,邢宏義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注視感,仇恨,憤怒,陰鷙,種種負麵的情緒席卷而來,並不是衝著邢宏義來的,隻不過順帶的擦了過來,就讓邢宏義眉頭一跳。可他從窗戶望出去,隻能看到越發小的漁村和一望無際的海洋。“……”邢宏義收回視線,不動聲色的望向另一邊的弟弟身上,不,準確來說是弟弟懷裏的人身上。因為剛才那股視線除了負能,還夾雜著濃濃的不舍與愛戀,這股情緒全都投放在了這個到現在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被遮住的人身上。這個地方,確實有點邪門。最邪門的是。邢宏義發覺他弟弟剛才對他的敵意並沒有錯。他對著被一堆衣服包裹著的人,產生了不小的興趣。雖然也不大。邢宏義食指和大拇指扣住下巴,另一隻手打開飛機上的雜誌,心神卻沒有那麽專注。他在想,他得看看弟弟愛人是什麽樣的。要不然心中燃起來的火苗怕不是會越演越烈,無法停息。好在,這個機會馬上來了。回歸f市,也就是邢家兩兄弟的大本營後,日子還在照常過,邢家如今是邢宏義在掌控,邢閔正為他打下手,兩人手段都冷酷無情,邢家蒸蒸日上。不過邢閔正現在明顯沉溺於桃花鄉無法自拔,時常推托工作,待在家裏陪他的愛人。即使沒有特意關注,邢宏義也知道他弟弟最近花錢如流水,花費了大量的資金隻為搏美人一笑。是的,哪怕邢宏義到現在也沒看到過自己弟妹一眼,心裏卻暗自覺得那一定是個美人,還是個絕世美人。邢閔正防著一切人,生怕自己愛人被人看去了一眼。邢宏義不是沒有暗自打探過弟弟家裏傭人的口風,隻是傭人也無法看到,第二天,傭人就丟了工作,很難說不是他弟弟的一種警告。邢宏義越發心癢難耐。他覺得自己隻是因為弟弟藏著掖著而產生的好奇,隻需要看到弟妹的廬山真麵目一次,他就會立刻失去興趣。直到某天,他抽著煙和他的下屬聊天,當初跟著他一起去漁村的下屬,無意間說起來了自己弟弟,“他真的是昏頭了,要是再推托工作,我就找人把他愛人做掉,看看那個人還有沒有讓邢閔正迷戀的本事。”這是開玩笑的話。可一向冷靜的下屬卻抬頭說道:“邢總要是看不慣邢副總的愛人,可以交給我處理的。”要是以往,下屬說的處理就是單純的處理掉,他的手段很不錯,邢宏義一直很放心。隻是……邢宏義用雪茄剪剪掉雪茄燃燒著的,猩紅的頭部,煙灰掉落在煙灰缸之中。隻是啊,邢宏義能看出來,他下屬這次說的處理,卻藏著怎麽也無法隱瞞的急切和渴望。他的下屬,也被一個看不到一根毛發的人,所誘惑住了。僅僅隻是那麽一點短暫的相處,愛上了不知容貌、性格、性別的人。邢宏義比一般人要更加黝黑的眼睛,再也沒有了笑意。不是因為下屬不知死活的愛上他弟弟的愛人,而是因為他驚訝的發現,是他感到了冒犯。仿佛是自己的老婆受到了別人的窺視。他……也被蠱惑了。這怎麽可能?第57章 懲罰世界這個看到弟妹的機會, 源於一個下午時分的來電。正在開會的邢宏義看到手機頻幕亮起,本不打算管,可看到來電顯示上弟弟的名字, 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覺襲擊了他的心髒。讓邢宏義眼睛亮的驚人,心髒也開始無緣無故的快速跳動。這一切都告訴他,這個電話很重要。他抬手示意下屬停止匯報, 自己拿起手機走出會議室,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點擊接通, 電話裏傳來邢閔正如同破敗風箱般的呼吸聲,他說道:“哥哥, 來我家一趟,隻允許你一個人進來,無論看到什麽都不需要管,也不允許進入除客廳和廚房的任何房間, 隻需要幫我把心髒放進冷凍層裏。”這些話怪異到了極點,拋開別的不談, 這些小事囑咐傭人就可以了, 怎麽就需要邢宏義特意跑一趟。而且,心髒是什麽心髒?動物的嗎?這些疑問,在邢宏義讓下屬待在門外,自己一人打開大門走進弟弟這個常住別墅裏後,就瞬間知道了答案。一樓是寬闊的客廳, 一進門就看到已經蔓延到腳尖的血液, 濃厚的血腥味也撲麵而來,這驚人的血量讓邢宏義心裏有了猜測, 邢宏義關上房門,順著血跡走過去, 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了早已死去的弟弟。邢閔正睡在沙發上,胸腔裏被開出來一個巨大的洞,血肉模糊,裏麵的心髒不翼而飛,邢宏義眼睛往下一看,就看到被邢閔正捧在手心裏的心髒。所以,心髒指的是自己的嗎?邢宏義垂下眼睛,實在是不像一個看到弟弟自殺了的哥哥的正常反應,他甚至有些冷漠。邢宏義隻是腦海裏閃過了漁村村長的那些話。“他又活過來了。”“你弟弟也和海神做了交易。”深愛著自己愛人的邢閔正沒有理由自殺。所以他還會複活。這種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隻能讓邢宏義過來處理。邢宏義彎腰從邢閔正手裏將溫熱的心髒拿走,遵循自己弟弟的囑咐,把心髒放進了冰箱的冷凍層裏。不過做完這些後,邢宏義卻沒有聽邢閔正其他的話。他慢條斯理的在廚房裏的洗手台洗手,清水衝走他手上血跡,邢宏義洗著洗著哼起了歌。他抬起頭望向別處,好似在望著某個沒有能夠看到容貌的人。用紙巾擦去水珠,邢宏義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衣領,走出廚房,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可惜的是,將這棟擁有三層的別墅都找了一個遍,也沒看到那個弟妹的身影。邢宏義看向弟弟開始發青的臉,思索了一會兒,走出大門,對著等待的下屬說道:“查一下邢閔正除了這棟別墅,平時還經常會去哪裏。”下屬應下。兩小時後,邢宏義坐在豪車後座上,由下屬開車,通往他弟弟的另一個的別墅。這個別墅距離剛才的別墅不算太遠,半小時就到了。但這個別墅明顯更加奢華,無論是外立麵還是私人花園,都有一種用力過猛的華麗和精致,不像是他弟弟會喜歡的風格。嗯……那就隻能是弟妹的喜好了。邢宏義意外的不覺得弟妹品味庸俗,反而覺得有點可愛。但邢宏義被攔在了白金色的鐵柵欄門外,原先和弟弟通氣過的密碼並不能打開這道門,也正常,邢閔正一直防著他,側麵說明了他弟妹絕對在這棟別墅裏。一次錯誤,還剩兩次機會。當邢閔正的生日日期也錯誤後。邢宏義又開始了思考。最後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他對著下屬說道:“再查一下邢閔正出差時,最後聯係那天,是哪一天。”這個比之前的簡單,十分鍾後,邢宏義輸入日期。叮咚一聲,鐵門打開了。下屬依舊被留在門外,就像邢閔正不願意別人看到自己老婆一樣,邢宏義也不想。別墅的門是一道普通的門,邢宏義退後一步,隨後一腳踢爛密碼鎖,推開破爛的門,邢宏義走進了別墅內。走進去才發覺別墅裏麵的結構幾乎被打砸,隻留下一個框架,而框架裏麵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缸,玻璃缸連接著牆壁,裝滿了水,裏麵有著顏色鮮豔,魚肉鮮美的海魚,巨大的珊瑚礁,無數寶石和王冠灑落在裏麵,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仿佛是個豪華版的海洋館。隻需一眼,邢宏義就能看出來那些寶石都是真跡。但邢宏義沒有在意這些,他的目光都往向了玻璃缸的最中央,哪裏擁有一個巨大的貝殼模樣的床鋪。而床鋪上,躺著容貌豔,不似凡人,仿佛天仙下凡的……美人魚。人魚頭發像是海藻,在水裏鋪散開來,長至腰部,也遮擋住絕大部分的身軀,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纖細的腰肢和白到發光的肌膚。而腰部以下則是一條纖長無比的粉色魚尾,顏色嫩如櫻花,美輪美奐,魚翅透明而仙,宛若綢緞,在水裏漂浮著。他在熟睡,雙眸緊閉,濃而長直的睫毛在水底隨著水流起伏,落下如扇子般的陰影。邢閔正的愛人不是人類,但,又隱隱在意料之中。邢宏義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他的眼睛無法離開人魚一分一秒,甚至在心裏慶幸,慶幸人魚正在睡覺,沒有看到他如此狼狽和無法掩飾的反應。邢宏義還感到了後悔。後悔自己猶猶豫豫,遲了那麽久才發現人魚。邢宏義走向前,用手指搭在玻璃上,好似這樣就能夠離人魚更近一些。他開口呼喚道:“寶寶,寶寶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他自覺聲音如擂鼓鳴金,可現實是輕柔而小。他不舍得打擾到人魚,直到雙眼因為幹瞪著而酸澀難忍,邢宏義才驚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別墅的窗戶都是緊閉被窗簾擋住,而室內燈光卻驟亮不已。邢宏義看了一眼手機,將近淩晨,哪怕不了解人魚這個物種,邢宏義也感受到了不對勁,在這期間他的愛人,他的人魚,姿勢沒有動過一點。他本是覺得這是因為人魚乖巧,可現在心裏卻湧上不安。邢宏義行動力很強,他順著玻璃缸最邊緣處安置的樓梯爬上去,玻璃缸上麵留出一道接近一米的空隙,還有一個平台,看起來像是當東西的。邢宏義打量幾眼後,得出應該是邢閔正平時投喂人魚所建造的,隨後,邢宏義脫下西裝,毫不猶豫的跳入水裏。原本四處遊蕩的海魚受到驚嚇開始逃竄,邢宏義遊到人魚麵前,把人魚抱入懷中,手指觸碰到人魚細膩肌膚的一瞬間,邢宏義除了渾身猶如過電之外,就隻能感受到一個字。冷。冷的不似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