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硯變得忙碌了起來,他聯係了很多人去打點各種事情,以期最後一切順利,不要出現任何的差錯。鵲舟也沒有閑著。文硯在鵲舟住進自己別墅的第二天就帶回來了一位律師,鵲歸山當年被綁一事的來龍去脈和各種細節上的信息線索都需要由鵲舟來向律師提供。不但如此,魔晶集團那邊也開始有專人負責與鵲舟聯絡對接,詢問他一些關於遊戲的事情,類似於用戶問卷調察,隻不過比起問卷的官方和僵硬,真人對話要更讓人舒服一下,就好像是在和人聊閑天。“玩了這麽多天的遊戲,您的整體感受是什麽樣的呢?”聯絡員問。鵲舟答:“感覺很漫長,要是每場遊戲的時長能短一點就好了,畢竟誰也不想二十來歲的殼子裏住著個七老八十的靈魂吧?”“哈哈,是這樣的沒錯,我們後續打算出一個個性化設置係統,在遊戲開始前玩家可以自行修改設置,設定一個自己喜歡的遊戲時長。”“哦,聽起來不錯,很人性化。”鵲舟誇讚道,實則心裏半點波動都沒有。聯絡員又問:“那您覺得讓您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場遊戲呢?是第一天的校園虐渣,還是第二天的魔法世界,還是第三天的喪屍……”“校園吧。”鵲舟打斷了聯絡員的逐一列舉。“為什麽?”聯絡員追問。鵲舟本是隨口那麽一說,但現在聯絡員問他原因,他想了想還真覺得第一場遊戲是他印象最深的一場。“因為新奇吧。”鵲舟說,“畢竟那是第一次玩這種全息遊戲,新鮮感很足。而且任務體量小,適合我們這種正常人,後邊其他的任務都太大了,難做,大部分也沒個明確的方向,玩挺累的。”“嗯嗯,還有別的讓您印象深刻的點嗎?”聯絡員再次追問。鵲舟背靠在鬆軟的客廳沙發上,慵懶地啊了一聲,說:“有吧,那會兒我還不知道npc也能是真人扮的,從感情層麵來說還比較真情實感。”鵲舟說完這句,坐在沙發另一頭正通過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的人一下子就不動了。文硯緩慢抬眸,看了鵲舟一眼,發現鵲舟的視線剛好也正落到他的身上。文硯挑了挑眉,用口型向鵲舟重複道:真情實感?“您說的真情實感具體是指……?”同一時間,手機聽筒裏也傳來了聯絡員的聲音。鵲舟笑笑,說:“就是想著遊戲結束以後再也見不到某個npc了,心裏覺得有些遺憾吧。”鵲舟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文硯沒有移開過,看似是在回答聯絡員的問題,實則百分之九十都是在逗某個不認真工作的大少爺玩。文硯抿了抿唇,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其實第一場遊戲對文硯來說也是印象最深刻的那一場,因為在那一場遊戲的最後,他真真實實地感受到過鵲舟對他的喜歡。不是虛假的,不是欺騙,不是交易,就是真真實實真真切切的喜歡。哪怕他當時在鵲舟眼裏隻是一個npc,一串數據。“嗯,對啊,後來知道有些npc天天都能見著以後就不怎麽真情實感了,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是真的。”鵲舟說。文硯:“……”聯絡員說:“哈哈哈,這倒是,知道是假的以後就很難再真情實感了。那您覺得這麽多場遊戲玩下來,有什麽讓您不舒服的地方嗎?”鵲舟把視線從受傷的文小狗身上移開,答說:“有吧,還蠻多的,這是能說的麽?”“當然可以,遊戲目前還不是最終完成體,您作為測試員,當然可以把遊戲中存在的問題反饋給我們,這樣我們也好進行改進。”“好吧,那我說了啊。”鵲舟說:“第一個還是時間問題,有些遊戲的時間太長了,中間大部分時間都讓人覺得很無聊。第二個是部分任務的難度太大,可能需要二刷三刷才能找到方法通關,我建議搞個存檔功能,可以隨時回檔重來。第三個,你們的那個npc體驗模塊的記憶屏蔽功能太差勁了,優化一下吧。第四……”鵲舟叭叭講了一大堆,聽得聯絡員都要維持不住麵上的微笑了。不是,他們公司這遊戲有這麽多問題麽?但又好像都很有道理的樣子,他根本無法反駁。聯絡員之後強顏歡笑的又和鵲舟聊了些別的,聊完後,他最後問鵲舟:“吳先生,在結束我們今天的談話前,我想最後請問一下關於您的個人身份問題,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回答。”鵲舟饒有興致地嗯了一聲,說:“你問,我聽聽看。”“是這樣的,您在現實生活中是一位……唔,流浪漢對麽?”聯絡員問得小心翼翼。鵲舟答得倒是大方,“算是吧,有什麽問題麽?”鵲舟說不緊張是假的,他畢竟不是吳連本人,就算他之前和給他吳連身份證的那位地下拳場的常客約定過,他負責打假賽,常客負責解決他的身份問題,但萬一他的真實身份還是被魔晶集團查出來了呢?不過事實證明鵲舟多慮了,聯絡員的語氣聽上去並不像是發現了鵲舟冒名頂替吳連的樣子,他還是很小心翼翼地說:“沒什麽問題的,隻是您在遊戲中的表現很突出,各方麵能力都很不錯,不像是一個會流落街頭的人。我們這邊就比較好奇,您是因為什麽才開始流浪的……我知道這有一點冒犯,如果您不方便的話,可以不用回答。”“沒什麽不方便的。”鵲舟說,“因為時運不濟吧,遇到了些髒東西,不得已才隻能流落街頭。”“這樣啊……抱歉,但我相信以您的才能,必定會扭轉局麵的。”聯絡員說。“借你吉言。”鵲舟笑笑。文硯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鵲舟那是在嘲笑還是真的在感謝敵方陣營的人送來的祝福,總之在對麵掛斷電話後,鵲舟的笑立馬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了。“你說魔晶集團的人會細查我們這些測試員的身份麽?”鵲舟問文硯。文硯把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放到沙發前的長桌上,說:“其他普通測試員的可能不會查,但你這種會被評為最佳測試員的人的身份,保險起見,他們應該會詳查。”鵲舟哦了一聲,心裏不太有底。文硯說:“不過沒關係,魔晶集團那邊查這些信息最厲害的人已經被我收買了,所以他們應該什麽問題都查不出來,你在他們眼裏就是吳連,或者說吳連就是你。”鵲舟微訝,“這也是能收買的麽?”“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文硯說著,怕鵲舟覺得不妥,又補充道:“不過我沒花什麽錢,那家夥是我高中同學,我們本來就有點交情。”鵲舟聞言心裏稍微鬆了口氣,但還是覺得有些別扭。文大少爺為了他好像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在想什麽?”文硯見鵲舟不說話,還一副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模樣,沒忍住問。“我們之間好像總是你在付出,無論是遊戲裏還是遊戲外。”鵲舟悶聲答道,“細算起來,我好像什麽都沒為你做過,你不覺得不公平麽?”文硯沒想到鵲舟在想這個事,他眯眼沉吟片刻,搖頭答說:“沒有公不公平一說吧,喜歡一個人,想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其實你也幫了我很多,隻是那些都不是金錢、權力可以做到的,所以你會下意識的忽略它們。可那些才是最珍貴的東西,不是麽?”“我幫你什麽了?”鵲舟不能理解,他是真想不出自己有哪裏幫到這少爺了。文硯張口就來,“很多啊。比如我缺愛,你就喜歡我,我結合熱的時候你會幫我,我……”“停停停!”鵲舟連忙打住,一臉無語地看著文硯,說:“這些也能叫對你的幫助?”文硯說:“為什麽不能?我們戀愛腦都這樣容易滿足。”鵲舟:“……你還有個少爺樣子麽?”文硯:“為什麽要有少爺樣子?我隻是一個戀愛腦而已。”鵲舟投降,“好了,請停止你的戀愛腦發言。”文硯很聽話,嗯了一聲,言歸正傳說:“總之,忘掉那些有的沒的吧,無論是我幫你更多還是你幫我更多,這些都不重要。如果每一份感情都要講求一個絕對的公平公正,那感情真的還算感情麽,我想那更像是一種交易。”“但我畢竟是接受恩惠的那一方,很難做到完全的把這一切當成理所應當吧。”鵲舟說。“那就更喜歡我一些好了。”文硯忽然朝著鵲舟的方向前傾了身子,他認真注視地著鵲舟的雙眼,說:“就把這當做是對我的回報吧,但這絕對不是一筆交易。”鵲舟嘴角抽了抽,想吐槽又不知道該吐槽些什麽。但很神奇的,他看著這樣的文硯,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他真的又更喜歡這人一點了。不是交易的那種喜歡。第269章 關於《世界魔方》最佳測試員的評選,在測試結束的第三天官方就發了公告。公告中,遊戲方公布了兩名最佳測試員的名字和他們的遊戲形象,其中一位毫無疑問的是完成遊戲場次最多的鵲舟,另一位則是遊戲區主播龔天。其實關於第二個最佳測試員的人選問題,在官方公告出來前,網上很是爭論了一番。一部分人認為,這個名額應該是龔天的,因為龔天的遊戲完成度是僅次於鵲舟的,再加上龔天本身自帶粉絲流量,直播間從第一天開始就有很多的人圍觀,各項數據都很能打。另一部分人則認為這個名額應該是退伍軍人楊毅的,因為楊毅和龔天的遊戲完成度幾乎一樣,而且楊毅的直播同樣很精彩,隻是剛開始他的直播間流量沒有龔天那麽高而已,但後期直播間中的觀看人數也不比龔天少。兩方各執己見,爭來爭去,沒想到最後還是龔天在流量方麵更勝一籌,拿下了第二個最佳測試員的名頭。“另一個人是龔天啊。”別墅內,鵲舟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在落地窗前,一邊享受著正午的陽光一邊打了個嗬欠道。文硯仍然坐在沙發上處理著工作上的事情,聞言並不意外,隨口答道:“他本就自帶幾百萬粉絲,直播流量數據很高,楊毅在這一點上比不過他。”鵲舟嗯了一聲,忽聽叮的一聲響,他的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了一封新郵件通知。鵲舟點了進去,查看一番後,說:“遊戲方給我發發布會的邀請函了,說……唔,五天後去他們那邊交流一下發布會的具體事宜。是彩排麽?”“算是吧。那種大型直播一般都不會讓你這樣的重要角色毫無準備的上場發言,他們應該會提前跟你溝通一下到時候要說些什麽。”文硯說著,他也收到了一封郵件。郵件不是遊戲方發來的,文硯到底是個少爺,像這種邀請參會的郵件一般會先發到他助理的郵箱裏,然後再由助理轉達他。能直接把郵件發到文硯私人郵箱裏的人,算來算去不會超過五指之數。文硯打開了郵件,發件人的id是一串亂碼,但文硯知道這是誰發來的。郵件內容很簡單,主題是一個句號,內容是一行字外加一份附件。“已攔截,勞煩文大少爺你自己看著辦吧。@附件”文硯點開了附件,附件裏是另外一封郵件的截圖,郵件主題赫然寫著:吳連不是吳連,乃他人冒用證件獲得測試資格文硯不動聲色地向下看去。郵件正文裏附上了吳連的個人信息資料,和鵲舟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除此之外,郵件裏還有關於鵲舟的個人信息,雖然不是很詳細,沒有提到任何有關於鵲舟的父親是鵲歸山的事情,但裏邊實實在在把“鵲舟”兩個字給寫了進去。鵲這個姓氏可不多見,如果這封郵件真的被魔晶集團高層的那幾個知道內情的人看到,鵲舟的身世問題不可能不被發現。還好他一直防著地下拳場那邊。前兩天鵲舟從地下室逃出的時候,雖然臨時用床單遮了一下全息遊戲艙,但追鵲舟的那兩個人在發現追不到鵲舟以後就重新回到鵲舟的地下室裏,把地下室翻了個底朝天,應該是想找到些什麽東西回去給胡嶽一個交代。在那樣的地毯式搜索下,全息遊戲艙的存在不可能不暴露。在發現遊戲艙後,地下拳場那些人就算平時再怎麽不關注遊戲的事兒,也該知道鵲舟消失的這幾天是在幹什麽了。文硯在得知那台全息遊戲艙被外人碰過之後就猜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提前聯係了那位收了他千萬酬金的在魔晶集團工作的高管老同學,讓他幫忙注意一下近段時間發到他們公司或者發給他們集團董事長的郵件或短信。事實證明,他的小心沒有錯。在黑客發來的郵件的最後,對方很貼心地給了文硯一個胡嶽的聯係方式。文硯給那個聯係方式發去了一條短信,約對方當晚在一個餐廳見一麵。對麵過了一會兒回複了一個好字,文硯猜測對方是把他當成魔晶集團的人了,笑了笑合上筆記本電腦,偏頭對鵲舟說:“我晚上有點事,不能在家裏吃飯了,你想吃些什麽?需要我提前帶些食材回來麽?”這兩天文硯一直陪著鵲舟待在別墅裏沒有離開過,兩人的一日三餐基本都由鵲舟掌勺完成,文硯一想到自己今晚吃不到鵲舟做的飯了,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散了個幹幹淨淨。鵲舟說:“不用,冰箱裏不是還有那麽多菜麽,我一個人夠吃。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又不是小孩兒,沒必要時時刻刻都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鵲舟後半句話雖說是在調侃,但也是他的真心話。文硯那個身份地位的人平時應該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忙工作的路上,哪兒能像現在這樣天天宅在家裏,說白了文硯做這些都是為了他,但這真的很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