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奕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可以,但我不太會遊泳,所以去了估計也隻能在船上呆著。”“我倒是會水,但海水是劇毒的,下海真的沒事兒麽?”穀曉雨有些猶疑。“我倒還蠻想去的。”龔天說,“既然導致一切變異的汙染源就在海裏,那有機會去看一眼瞻仰一下也不錯。反正我現在已經不是很在意遊戲的輸贏了,死就死吧,早死早下班。”鵲舟聽了龔天的發言,難得升起了些羨慕的情緒來。其實在玩《世界魔方》之前,鵲舟已經很多年沒有玩過遊戲了。在這麽長一段時間的遊戲空缺裏,他都要忘記自己小時候喜歡玩遊戲的那段時光和那段時光的心情了。小時候的鵲舟其實並不在乎遊戲的輸贏。遊戲嘛,就是拿來玩的,拿來放鬆心情的,如果能贏那自然最好,但不能贏也沒關係,至少中間的過程是讓人愉快和放鬆的。想找彩蛋就找,想試試不一樣的玩法就試,哪怕那種玩法並不被主流認可,哪怕那種玩法注定了結局是一個敗字,那也無所謂,遊戲嘛,主打一個隨心所欲。可現在呢?鵲舟知道自己在玩遊戲,可他好像很難從這場遊戲裏獲得快樂,也很難感到一刻的放鬆。他開始變得畏首畏尾,做什麽事都要瞻前顧後,哪怕自己的實力應該能夠應付一些事情,但他也會過多地去考量自己是否真的能安然無恙。《世界魔方》對他來說已經成了一個越來越沒樂趣的遊戲,越靠近這場遊戲之旅的終點,他就越擔心意外的發生。現在的他已經完全不可能再擁有和龔天一樣的心態,那種對什麽東西好奇就一定要去一探究竟的心態。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啊。鵲舟自嘲地笑了笑。但好在……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遊戲給他埋下了一顆小小的彩蛋,讓他提前看到了他這麽多年都沒看到的那張臉。隻是不知道這算是一種甜頭還是一種危險的信號了。鵲舟垂眸,斂下眼裏的所有情緒,隻用耳朵旁聽著文硯和那三人交涉。等交涉完畢確定那三人都願意跟著一起出海後,鵲舟才重新抬起眼來,問了個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問題:“譚城呢?”“啊,他現在已經是中心研究院的一員了,你不知道麽?”穀曉雨說。鵲舟瞥了文硯一眼,文硯啊了一聲,撓撓頭說:“抱歉,忘記告訴你了,其實你的……唔,譚先生也有參與。”文硯隱去了針劑配製的字眼,鵲舟聽懂了,哦了一聲,“那挺好,那走吧。”少了果果和譚城這兩個看似拖油瓶但實則還算讓人省心的本土npc,五人出發時的步履都要快了很多。由於海水中存在著很多汙染因子和變異生物,中心基地專門在海岸線附近設置了關卡,拒絕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靠近大海,以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但文硯身上有從周闕那裏拿到的通行證,所以五人很順利的就越過關卡站在了海邊。沒有了蛟龍翻江倒海,今天的海麵平靜無波,陽光撒在海上,波光粼粼的,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發出一聲喟歎來。“真漂亮啊。我還沒這麽近距離的見過海呢。”穀曉雨說著深深吸了一口海邊的空氣。嗯,有一股獨屬於海邊的味道,在其他地方好像都聞不到這樣的氣味。“他怎麽也在這兒。”文硯沒怎麽關注海,而是看著不遠處一搜漁船上正和旁人說著話的一個男人。“誰?”鵲舟順著文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個他之前在網上看到過的人。楊毅。“那是楊毅?”楊思奕率先報出了那人的名字。鵲舟轉頭問文硯:“你認識他?”文硯不滿道:“之前我帶果果去研究院的時候他攔過我,我看到他的胸牌了。他是你想殺的那個人對麽?”鵲舟扶額,“沒,也沒那麽想,你……別太把我說的話當回事兒。”文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臉上怎麽看都像是寫著一句:那不行,你說的話我必須奉為聖經。“要上去打個招呼麽?他應該認識我們。”龔天很有自信。楊思奕推推眼鏡,“別了吧,要是不認識的話,你不尷尬麽?”第243章 在一行人想著到底要不要上去和楊毅打個招呼的時候,楊毅餘光已經瞥見了海邊多出的不速之客。在和漁船上的船長說完話後,楊毅一個大跨步從船上跳回了地上,徑直朝鵲舟一行人走了過去。“好了,這下不用糾結要不要去和人家打招呼了。”穀曉雨在旁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嗯,反正認不認識的都和他沒關係,他就是個很早就被淘汰來複活場的邊緣小人物而已,這些大佬們的交鋒他已經默認自己不可能融得進去,所以好好當好看熱鬧的觀眾就好了。如穀曉雨所料,楊毅過來後視線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隻在他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看其他人倒是都還蠻長的。“你們怎麽在這裏?那邊的人沒和你們說過不要輕易靠近大海麽?”楊毅用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道。“好大的官威啊。”龔天感歎道。楊毅哼笑一聲,“在其位謀其職而已。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有通行證麽。”“有啊,那邊的看守剛才已經檢查過了,就沒必要再檢查一遍了吧?”龔天說。眼瞧著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變得濃重起來,鵲舟疑惑的在旁發問道:“你倆以前有仇?”“沒有,第一次見呢。”龔天說。“呼,那就好,我也以為你倆有仇呢,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會兒誤傷我。”楊思奕鬆了口氣。“,我這不是營造一下氛圍嗎?好歹是前三名第一次正麵聚首呢,不針鋒相對一點豈不是很沒有節目效果啊。”龔天哈哈笑了笑,一下子就讓剛剛還緊繃著的氣氛變得讓人無語起來。鵲舟歎了口氣,瞅了楊毅一眼,在心裏評估著這人的難對付程度。嗯……這身高數據真的沒有在注冊角色的時候手動加高幾公分麽?“說起來,你認識我們麽?”楊思奕問楊毅。楊毅答說:“認識。”“那你就這麽過來,不怕我們以多欺少麽?”楊思奕挑眉。楊毅看了看四周,若有所指道:“真要動起來,怕是說不好誰才是人多的那一方。”楊思奕沒話講了。好吧,當官的確實和他們這些初入基地的平頭老百姓不太一樣,人家隨時可以搖人呢。“那什麽,沒事兒的話就先這樣吧,咱們認識也認識了,照麵也打過了,就這樣好吧,咱們各幹各的事情去。”龔天覺得現在的氣氛實在算不上多麽融洽,從節目效果的角度來說好像也有點讓人尷尬得摸不著頭腦,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融不進小團體的人就不要讓他一直待在小團體邊上,所以他直截了當地開始趕客。楊毅卻說:“有事。”“什麽事?”鵲舟率先問道。龔天和楊思奕可能並不覺得楊毅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有多大威脅,畢竟那兩人都沒有很強烈的勝負心。但鵲舟就不一樣了,鵲舟覺得楊毅站在他邊上就是一種威脅,如果可以,這種威脅還是盡快去除掉比較好。唔,早知道之前就不跟文硯說什麽別把他的話當真了,當真點也好。“互不幹涉的事。”楊毅答,“你們來這裏想做什麽我不管,但別幹涉這裏的其他人的工作。還有,我對最佳測試員的位置不感興趣,我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們下手,你們也不要幹擾我的工作。”“在遊戲裏能有什麽工作?不是,你還真準備好好扮演一個軍官啊?你是來玩遊戲的還是來上班的啊?”龔天對楊毅的這種行為大為不解。楊毅對此隻回答了四個字:你管不著。龔天舉手做投降狀,“好好好,行行行,你請自便,我們不打擾你。”末了又吐槽道:“我們本來也沒想著去打擾你的,是你自己要過來的啊。”楊毅沒再說什麽,轉身又回到了船上。“怪東西。”龔天搖頭。穀曉雨當完他的小透明,這會兒終於開始找回自己的存在感,說:“他說的工作會不會是指他身上有任務啊?”“哎,你還真別說。”龔天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對哦,可能真是有任務在身上吧。會是什麽?跟我們一樣麽?”“我們的任務是什麽?”穀曉雨智商突然掉線,打開任務欄看了半天也沒看到裏邊有什麽新的支線任務。“找汙染源啊。”龔天說。文硯欲言又止。的確,之前在基地裏的時候,他跟龔天他們說的來海裏的任務就是尋找導致一切變異的根源,並沒有說關於大蛟的事情,因為他怕這些人會因為大蛟的事聯想到鵲舟的病,怕他們會起歹心趁機對鵲舟下手。“也可以順便找一下那天那條大蛟的屍身,之前譚城不是說他想研究一下麽?”鵲舟看似隨口說到,“而且能找到的話應該能換不少貢獻點。”“確實,那就先找人要五套潛水設備吧,下海看看去。”龔天半點兒沒有起疑心。“四套就好,我不下去。”楊思奕說。“三套就好,我不需要。”文硯說。鵲舟瞥了文硯一眼,看文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走的時候故意帶著文硯一起掉到了隊伍末尾,小聲問他:“怎麽了?”文硯想著之前幾人的談話,說:“我發現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了解,像你們說的遊戲、最佳測試員什麽的,這些東西我好像有一點印象,但是又怎麽都想不起來。那些到底是什麽意思?”鵲舟唔了一聲,暗悔早知這樣他就不該多嘴問那麽一句怎麽了。“這些是什麽意思重要麽?”為了不多費口舌,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精準拿捏文硯的鵲舟反問道:“在想起這些東西是什麽意思之前,你不打算先想起關於我的事麽?”文硯有被拿捏到,當場就把那些勞什子的遊戲、最佳測試員拋到了腦後,開始想有關鵲舟的事情。嗯,鵲舟鵲舟……他們以前到底都發生過些什麽?文硯直到入海的那一刻還在想這個問題,在咕嚕嚕的海水淹過頭頂之後,他看著穿著潛水服遊在他前邊的鵲舟,眼前忽然很快地劃過一幀畫麵。那像是一個漆黑的雨天,一灘灘雨水積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麵上。借著街道上的一縷路燈的光芒,水麵上倒映出了一個垃圾桶旁十來歲少年的身影。文硯想要記起更多,可那畫麵閃過之後再也沒重新回到他的眼前。水下的世界是昏暗的,再往深處潛一些光線就更加的少,視野也會變得更暗。好在潛水服的頭頂有一盞射燈,可以照亮一定範圍的水域,讓人不至於完全摸黑前進。鵲舟轉動著腦袋讓頭頂的那束光照到不同的地方,不斷搜索著大蛟的屍體或者別的什麽奇怪的東西。海裏的風光比鵲舟想象中的要美上許多,也複雜許多。太多太多的海洋生物肆意生長在海底,不時還會有一些一看就不怎好惹的大魚出現在視野盡頭。由於不太清楚這些魚類是否擁有主動攻擊人的特征,幾人在發現這類龐然大物時都會主動避讓開來,盡可能不把自己暴露在大魚麵前。也就是在這東躲西藏的過程中,文硯發現鵲舟不知道去了哪裏。突然地走散讓文硯心生不安,他快速地擺動魚尾在附近遊動著尋找鵲舟的蹤影,卻怎麽著都找不著。怎麽會找不到呢?明明鵲舟的頭頂是有燈的,隻要循著光總能找到他,可為什麽每次他順著光找到的人都不是鵲舟,而是別人?該死,會不會是海水誘發了鵲舟體內的汙染源?可上一針明明剛打完不久。早知道下水之前就再打一針好了,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忘記呢?文硯開始愈發著急的尋找起來。海底的漆黑讓人心中的不安越演愈烈,文硯漫無目的的像一隻無頭蒼蠅般在海水中亂撞,恍惚中感覺自己好像已經這樣在水裏尋了鵲舟很久很久。久到讓人心生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