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積分掙的時候當真是一筆一筆來得不容易,用起來就嘩嘩如流水,遭不住。好在這500毫升的墨不是一次性用品,足夠他用一段時間,也算是一點點慰藉了。一切妥當,他開始刷刷刷往紙上搬運內容,幸好這個手冊內容不多,就算這樣,也整整耗費了一天一夜,才堪堪把書中內容抄完,而文檔果然如他所料,在瀏覽到最後一頁關閉的時候,就從電腦裏麵消失了。簡直和閱後即焚沒差了。以前都是用電腦,用到筆的時候大多是需要簽字之類的,哪像現在狂肝這麽久,陸久安隻覺手腕抽筋,脖子酸痛,比通宵加班磨方案還難受。要是那台打印機能用就好了,這樣便能解放雙手,不過打印機所需能量10萬點,“職場新人”陸久安隻能盯著機器流口水,望洋興歎。他把寫好的手冊放在一邊,研究起接下來要解鎖什麽?他手裏現在隻剩下5000點能量值,他不再考慮辦公室裏的現實物品,一個是那些東西也非必要,二一個是他能量值不夠,現實物品不必電腦上的數據,一個物品所需能量就能要了他這個社畜的老命,比如他抽屜那個淘汰的遠古智能手機。現在當務之急的,就是洪水過後可能遇到的疫情問題,都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雖然現在洪水基本上已經在可控範圍內了,前幾日接連暴雨就是一個很好的考驗,接下來隻要帶著防洪沙袋在各處嚴查嚴防,應該出不了什麽大的亂子。但是疫情不可不防,有些疫情前期看不出來症狀,等真正一爆發,那局勢就完全不是這個時代人為可控的。東方社會古代時候的鼠疫,西方社會宗教時期的霍亂,這些讓人不寒而栗的例子都是血淋淋的教訓。陸久安主要在防洪、醫學和災難這三大板塊裏比較查看,最後選了兩個文檔出來,一個是根據曆朝曆代發生的傳染病例事件中救治手段做的一個歸納總結,一個是醫學用藥。這兩本篇幅都不是很多,而且內容精煉,針對性強,對現在應平縣的狀況來講太適合不過了。這兩個文檔一共要花費4200能量,他在筆記本上備注了文檔名字,提醒自己明天解鎖。第023章 他手裏捏著新鮮出爐的軍犬訓練手冊打開書房門,此時已經是第二天了,外麵明晃晃的太陽光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來。他中途隻有吃喝拉撒以及入睡的時候才出來過一趟。此刻鼻子裏聞著院子裏的花香,耳朵裏聽著樹上的鳥叫,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通宵要不得,身體熬一晚,靈魂緩三天。陸久安暗暗決定,以後不能這麽搞了,好歹這一世的身體也算是人中龍鳳謙謙君子,女人的小手都沒摸過,不能年紀輕輕就猝死了。他這麽頭昏腦漲地在走廊上行走,準備把手冊交給阿多,仆人小廝跟他拜禮也絲毫不覺。碰見陸起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阿多目不識丁,如何看手冊啊?看來以後還多了一件工作:叫阿多識文斷字。這件事他非常心安理得地丟給了陸起,之前他就打趣讓陸起教賬房先生九九乘法表,現在特聘老師的工作不過提前罷了。至於這本手冊,目前也隻能先讓陸起充當翻譯口述給阿多聽了,在訓狗這件事上,陸久安相信他抱有極大的熱情。果然,陸久安隻是稍微一提,陸起就欣然接受了,他握著手裏的冊子道:“放心吧大人,有了您提供的良計,我和阿多定能交給你一支訓練有素,聰明伶俐的狗狗隊出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陸起拿著手冊並沒有走:“對了大人,小侯爺剛從外邊回來,他正在找您。”沐藺來府衙沒幾日,陸久安已經領教到了宗親貴族們專恣跋扈的本領,想到前兩天沐藺的種種舉動,他有些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走吧,看看沐小侯爺這次又耍什麽花樣。”“這麽難吃的東西也敢端上來給本世子吃,你們縣令就如此招待客人的嗎?”隔著老大遠,陸久安就聽到院子裏傳來沐藺大聲的嚷嚷,接著嘈雜紛亂的腳步聲響起,仆人謹小慎微地道歉。這樣的場景自沐藺來之後已經屢見不鮮,以前他要是在職場上遇到這樣的,已經穩居高位且才華縱橫的策劃奇才向來是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的,二話不說直接走人。但是現在處在等級森嚴的古代王朝,他一個沒權沒勢官途底層摸爬打滾的人,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這麽明晃晃打臉的事。倒不是擔心烏紗帽不穩,就怕得罪偽君子真小人,性命難保。陸久安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態,才推門而入:“小侯爺,下人無禮,是下官管束無方,我替他們賠禮道歉。”沐藺斜睨他一眼:“你倒是八麵玲瓏。”“不知飯菜哪裏不合小侯爺胃口,下官吩咐膳夫重新做一份。”沐藺小聲哼哼:“這些天來來回回翻來覆去的就幾種,你們不能換個什麽新鮮的口味嗎!就是街邊上醃製的酸蘿卜都比你那好吃。”沐藺除了人驕縱一點,飲食習慣與別的世家子弟大不相同,富貴人家非珍饈美饌不食,他偏偏喜歡尋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珍貴程度倒還在其次了。陸久安依然一副好脾氣的模樣,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原來小侯爺也是個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呀,如此說來,自古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食者......”沐藺見他擺出一副之乎者也的架勢,搖著折扇打斷他。“我有時候已經不知道哪一麵才是你了,別跟酸儒老生一樣文縐縐的,可惜了你那一副芝蘭玉樹的好樣貌。陸大人,你不是要讓人給我重做嗎?”陸久安:“下官這裏確實有一道佳肴,乃是幼時跟隨家中長輩出門偶然食得,其□□人,其味勾魂。因為酥香上口,乃至歸家之後對那滋味然念念不忘。家父便依著記憶描述給家中膳夫,讓他做了一道出來,雖然有所偏差,不過依然不失美味。小侯爺或可一試。”沐藺被他咬文嚼字念得頭痛,又被他描述的食物所吸引,所幸順水推舟:“好,試一試,你快去安排人做吧。”說罷急不可耐把人推出去。陸久安差點與門前等候的陸起撞上一起,還沒等到撚起袖子行暫別之禮,“碰”地一聲,房門就在他眼前關上了。陸起怒瞪著雙眼:“大人......”陸久安食指往嘴巴上一放:“噓,有什麽事待會兒說罷。”兩人出了院子,行了一段路,陸久安才出聲問道:“嘴巴撅那麽高,受了什麽委屈?”陸起眉毛一豎:“大人,這個小侯爺太難伺候了!大人做足了禮數,他還那般對您。實在是,實在是......”囁嚅了兩下,陸起到底沒敢那兩個字說出口。陸久安好笑:“因為侯爺世子本來就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生性灑脫,我這個樣子他要是喜歡也就怪了。”“啊?那大人知道,為何偏生要做出如此這般姿態,不是平白惹小侯爺嫌了嗎?”陸久安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嫌棄了好,嫌棄了就早點走,就我這小破廟,大佛哪待得舒坦。”陸起恍然大悟:“不過大人說的食物是什麽啊?真的如大人說的那般好吃嗎?”陸久安想,好吃是好吃,就是食材有些聳人聽聞罷了。待陸起把菜品報到膳夫那裏,膳夫聽了瞠目結舌:“這......大人說的這道菜?能吃嗎?”別說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廚子,就是一般人,餓得很了,也不會選擇吃這個的。“哎我也不知道啊,大人如何吩咐,你就如何做。”“可這是臭的啊。”膳夫為難。“大人不是描述了處理方法吧,你放心吧,大人交待的,就算吃壞了肚子,也不會降罪於你。”既然陸長隨做了保證,膳夫也不再瞻前顧後,隻是做著做著,仍然忍不住感歎:這食材,確實太匪人所思了一些。陸縣令皎月之姿良玉之態,此刻卻親自端著一碗菜肴上門伺候侯爺世子,除了說話論調太過文縐縐,任誰聽了都沒法詬病。陸久安雙手托著一個質地溫潤光滑、顏色素雅簡潔的淺底菱花瓷盤,瓷盤上倒覆了一個同色渾圓的碗,將裏麵的菜肴扣得嚴嚴實實,一絲味道都沒泄出來。“這邊氣候比較潮,下官怕端過來的路上失了口感。”陸久安解釋,“還請侯爺世子閉一下眼睛。”“吃東西還要眼睛?”沐藺露出狐疑的神情。“嗯......不知小侯爺有沒有聽聞過一句話,當閉上的眼睛的時候,所有的感官都會聚集到鼻子上、耳朵上、嘴巴上,而享受佳肴的時候更盛。”“好吧。”沐藺被說服了,依言閉上眼睛。“你看不到,但是鼻子裏會飄過來一縷縷香味,你會忍不住在腦海裏猜測,這是一道什麽菜肴。”隨著陸久安的聲音緩緩自耳邊淌過,沐藺果真聞到一股食物混合著各種佐料在油鍋裏炸出來的濃鬱香味,令人食指大動。“吃第一口的時候,你嘴巴裏可以感受食物的味道在舌尖上彌漫開來的。”筷子挾著熱氣靠近嘴邊,這一次沐藺停頓片刻,才張嘴咬下食物。入嘴那一下,沐藺感覺有點點刺刺的麻,牙齒咬下去內外酥脆,香辣爽口。“而最後睜開眼睛,看到菜的那一刻,才是視覺的盛宴。”沐藺睜開眼睛,看著擱置在桌上的菜肴,菜品果真如他感受到的是一盤經油炸過的食物,隻是顏色有些奇怪,黑乎乎的,沐藺走近些,臉色驀然大變,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你給本世子吃的什麽東西!惡心死了!”隻見盤子上密密麻麻堆著依稀可見形狀的蟲子,黑色的甲殼上泛著程亮的油光,確實是視覺的盛宴!陸久安:“九香蟲呀,聽說還是那一帶的經典美食。”沐藺手指著他,哆哆嗦嗦講不出話來。油炸九香蟲,還是陸久安小時候的零嘴,九星蟲別名又叫臭屁蟲,春夏季節出沒,喜歡覆在農作物的莖葉上,因本身自帶一股非常難聞的臭味而得名,故膳夫聽到食材的時候才有此一問。如果叫沐藺知道了九香蟲的別稱和本身的味道,估計連隔夜飯都能吐出來。陸久安一臉無辜:“小侯爺莫不是覺得外形可怖,非也!凡事不能以貌定取,此物蛋白質含量高,對身體來講是大補之物,而且口感豐富,小侯爺吃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回味無窮?”沐藺一愣:“你是在糊弄本世子嗎?”“豈敢。”陸久安說完抓起一把蟲子丟進嘴裏,咬得嘎蹦脆。陸久安吃得一臉享受,仿佛在吃什麽山珍海味,沐藺被他這一手搞得迷迷糊糊,陸久安接著又道:“這是大自然的饋贈,平時吃不上的應季食物,實在難得,小侯爺應當珍惜啊。”沐藺將信半疑,瞅著盤子看半天,才伸出手拿了個小心翼翼放進嘴裏。拋開外形不看,吃到嘴裏確實越吃越上口,陸起在一旁看得悄悄吞咽口水。“來,陸起也嚐嚐。”“啊大人不要......”陸起話沒講完,就被陸久安強塞的蟲子堵住了嘴。陸久安對著陸起悄悄擠眼睛:“好吃吧,之前還嫌棄,偏生不相信大人我。”第024章 烈日當空,蟬鳴鳥叫。沐藺已經吃上了癮,完全看不出一開始的厭惡之態,一邊吃著一邊讚歎不已:“果然食物不可貌相。這等醜陋之物,沒想到做出來如此美味”“其實不僅九香蟲可以吃,蚱蜢油炸了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現在百姓田裏的水稻也快收割了,下官找人為小侯爺尋一些來,再晚就吃不到了。”“蚱蜢也能吃?”沐藺仿佛被顛覆了三觀。“如何不能吃。”沒有什麽生物不能上華夏人民的食譜,如果有,那一定是不好吃!沐藺尚在猶豫,陸久安循循善誘:“而且這道菜同別的食物大不相同,相信晉南城裏,隻有小侯爺一人有幸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