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薑鈴換上防護服掛著零碎物品抵達地麵一層等待大廳的時候,差不多是上午八點。這裏通過幾道閘門連接著集散地,風貌就像是客運站大廳,成排的塑料座椅和一排玻璃擋著的服務區,以及不時響起的語音播報。


    “請需要在a3號出口集結的搜索隊迅速抵達,隔離艙門即將關閉!”


    “請需要在c2號出口集結的搜索隊迅速抵達,隔離艙門將會在三十分鍾後關閉!”


    薑鈴望向閃著紅綠黃三色的數字大屏幕,上麵顯示著今天會運行所有隔離艙,紅色的那些屬於已經關閉的或者進入檢修的,而黃色的那些屬於在半小時內會關閉的,綠色的那些則是還未進入倒計時的。


    她需要去買一台物體輻射檢測器,就在那些服務區裏。那個機器的外形就像以前的測溫槍,有一個開關和一個扳機,據說可以在很強的輻射中運行兩個小時,在黃區裏基本是夠用了。這一個小機器就花了三十積分,薑鈴把它掛在胸前的武裝帶上。


    時間已經不早了,等薑鈴買好東西後從服務區出來,大半隔離艙已經進入黃色等待時間。薑鈴是獨身一人,所以隨意選了一個最近的。那是b1號出口,大概還有五分鍾時間就會關閉。她快步前往,趕在最後一聲提醒前抵達了。


    隔離艙有兩道門,任何一道門打開必須保證另一道門是閉合的,否則就無法打開。隔離艙內部牆壁有一道兩米長二十公分寬的觀察窗,那是用鉛玻璃做的,而且很厚。觀察床的另一邊就是這個隔離艙的控製室。隔離艙的牆壁上覆蓋了一種能快速更換的有機材料,摸上去還有一些柔軟。


    薑鈴鑽到這個艙室的時候,裏麵已經有十幾個人或立或蹲在裏麵了,他們大都還沒戴上頭盔,有幾個還在說笑。


    “。。。。。。到強化版的防護服就好了,這樣每個月至少能出去三次!如果每次收益都不錯,那四舍五入就血賺啊!”


    “還血賺呢,光弄套防護服都不容易,一個人出門遇上個突變體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你以為你是什麽遊戲裏的主角嗎?世界可不會繞著你轉的,絕大部分時候,受了傷不會有人來幫你,遇了險不會有人來救你,濾罐過期了也撿不到能用的。一旦你出了什麽事,沒有人給你落井下石就算是在幫你了,而你上次都撿回一條命了,還不知足嗎?”


    “省省吧,我們都和你一樣,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等著米下鍋的人。要不是以前沒學到什麽本事,現在早去找個工作了,而不是幹這個賣命的活計。你以為提前打了針穩定劑沒死就很厲害嗎?你以為穩定劑幫你強化成超人就很厲害嗎?你這麽厲害,為什麽不像那些人去參軍,去和突變體作戰?告訴你吧,你啥都不是!你這個看見個利齒獸就嚇尿的家夥,啥都不是!”


    薑鈴聽到這裏總算聽明白了,原來不是在說笑,而是在嘲笑。那個被嘲笑的家夥慢慢退到牆角,這些糙漢們卻放聲大笑起來,還有人放出噓聲甚至鼓起了掌。這幫人完全沒有一句是真正衝著鼻子罵的,但有些人就受不了這種真實與想象的巨大落差。


    “叮鈴鈴~咳咳!都準備好了,該關門了!”艙室裏響起擴音喇叭的聲音,一個男人坐在觀察窗前用一個話筒在裏麵說話。


    眾人聞言收起笑聲,把各自的頭盔戴上並扭了扭,確保佩戴嚴實。隨後好似預演過一樣,幾乎同一時間,整齊劃一地把兩個濾罐裝到頭盔上,發出一聲聲“哢嗒”。當然,也有些人隻裝了一個,他們大概是站點的地表維護員,就連防護服顏色也不一樣。


    薑鈴也跟著他們一起戴好頭盔,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這個艙室總共十七個人,隻有她的防護服是強化型。商隊的人說的是真的,這一型號很難流出。


    內艙門是電控手控雙動的,而外艙門是純手動的。等內艙門關閉後,又過了幾分鍾,控製室的人好像檢查完畢,再次對他們叮囑了一遍注意事項後,按動了開門提示音。幾個迫不及待的壯漢就轉動門上的鋼輪,一直轉了五分鍾才聽到一聲“哢”。門漸漸被眾人合力推開,厚重的合金門沿著外麵的鐵軌滑動,不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一幅銀白色的畫卷展露在薑鈴麵前,隨後她就被冰涼刺骨的風雪糊了一臉。她用手抹去眼部鏡片上的水珠,才發覺自己好像忘記準備了一樣東西——她需要一份戰前地圖。


    “喂!你們有地圖嗎?要戰前的!”她趁這些人還沒走遠,趕忙吼道。


    眾人一驚,隨後有兩個停下步伐:“你是要戰前地圖?”其中一人從他的背包裏取出厚厚一疊紙質複印地圖。


    “我這裏隻有這種,而且是站點附近的城市地圖,還是黑白的,一份十積分!”


    “可以,我要兩張,地圖上標了高速路嗎?”


    “都有,城市附近的三個郊區都在上麵,就是被水打濕了墨水會糊!我們隻在印著地圖的一麵貼了膠帶。”


    薑鈴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到兩張地圖,地鐵站旁總有人會兜售地圖,這是常識,雖然售價貴了一倍不止。她把其中的一份小心疊好塞進背包,另一份則拿在手裏貼到到頭盔上仔細研究。


    地圖上貼心地用紅筆標注了站點和城市的原有重要建築的位置,這個出口距離她的目的地有四公裏左右,往返預計六小時。“希望可以順利一點!”她默默祈禱了一下。


    同一時間出來的人有不少,有很多都是組成小隊,還有一些落單的,也會組成臨時小隊同行一段。有些人已經從一處租車點租到了改裝後的吉普車,那些人大概會沿著站點維護員清掃出的道路上開一段,然後拐向他們預定的藏寶地,或者是葬身處。


    “出去以後從清掃後的路麵上走,不要走兩邊,也不要在看到警告標誌前走到野地裏去。遇到突變體不要慌,有隊友的先提醒隊友,沒隊友的慢慢離開,盡量不要使用武器,那容易引來更多。”薑鈴腦海裏還回蕩著她在隔離艙裏聽到的重複了三次的離站警告,她不打算逞能去試試那些忠言背後的教訓,因為在她沿著小路走時,她看到野地裏還殘留著幾塊人體殘肢。直到走到一條大馬路時,或者說是大馬路的殘骸時,她才看見那個所謂的警告標誌“小心地雷”。


    雷區被人們用柵欄圍成了一個圈,離開站點後,薑鈴就沿著這些柵欄走。外界就像冬日的雪天一樣,翻卷的黑雲遮天蔽日,狂風裹挾著雪將戰後的廢墟掩埋。一些低窪地的積水沒有像往常一樣凍結,相反,它們甚至還在散發驚人的熱量。


    薑鈴大概明白那些人說的天冷也有天冷的好處是什麽意思了,但凡你看到哪裏沒被雪覆蓋,那就說明那裏的輻射異常,雪片就像天然的蓋革計數器。她照著地圖,找了兩個參照物,隨後朝向城市廢墟的方向繼續趕路。


    “嘿!我叫麥克斯,你裝備不錯嘛,你也是去城裏的?”一個搜索者從薑鈴身後快步追上,隨後打招呼道。


    “城裏?差不多吧!我叫老喬。”薑鈴回答,她不介意路上多一個人同行,特別是現在外頭寂靜的可怕,除了暴風雪呼嘯以外什麽也聽不到。


    “你是女的?!可真稀罕!”他有些驚訝,在頭盔裏大叫道。


    “很稀罕嗎?軍隊裏不也有女兵?”


    “那可太稀罕了,你這樣獨行的搜索者就像活到現代的恐龍一樣稀罕!”


    “你是第一次出來嗎?”從身旁的防護服裏傳來悶響。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隻有第一次出門的人,才會不帶額外的濾罐!你不知道,地表上意外可比希望多得多,每次出門十有八九都會有意外。”


    “意外?是指突變體嗎?”


    “可以算是,但大部分時候都不是。主要是時間,我可遇上好幾次了!”


    薑鈴發現這個自稱為“麥克斯”的家夥挺健談的,雖然沒有李文嘉那樣喜歡碎嘴,但懂的也算不少了,所以她耐著性子和他聊了好一陣。薑鈴從他嘴裏了解到,這座小城現在不是搜索隊的首要目標,這裏被兩發核彈波及,很多物資都無法回收了,而且那裏徘徊著不少突變體,很多不成組織的搜索者已經喪命於此。


    說到突變體的時候,薑鈴有些感興趣,所以她多問了一嘴:“城裏的突變體是哪種?”


    “主要是利齒獸,還有些鬼火。鬼火都是獨來獨往遇到它們隻要別被嚇到就可以,但是利齒獸都是成群結隊。雖然單個不是很強,但加起來就有點恐怖了。”


    “沒有別的了?”


    “有可能還有,但如果遇到的話,消息基本傳不出來。所以我希望是沒有。”


    如果城裏隻有一些阿貓阿狗的話,對於搜索隊應該不算什麽風險,他們不至於因為一點輻射就放棄回收城市裏的高價值物品。薑鈴覺得肯定會有一些特別的突變體把城市廢墟當成了巢穴,甚至作為獵場。而且更重要的是,早前她聽說搜索隊在城裏的公園發現了特大號的蘑菇,那些搜索隊最終放棄這裏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如果單純隻是意想不到的危險突變體就好了。


    薑鈴之後就沉默著,這個麥克斯也不說話了。兩人在野地裏深淺不一地走了兩個小時,期間還小心翼翼地淌過一條溪流,他們終於抵達了城市邊緣。現在的暴雪剛剛停止,太陽躲在不停翻卷的烏雲後麵若隱若現。被熱輻射點燃而燒成骨架的建築和被衝擊波摧毀倒塌瓦礫廢墟都被一層黑一層灰一層白的雪花覆蓋,四周一片銀裝素裹,寂靜的可怕。


    “這裏的輻射程度不是很強,我們就此分別吧,希望下次還能遇上你!”薑鈴一腳踩在被雪覆蓋的殘破的市內道路上,腳底下傳來“吱吱”的冰雪受擠壓的聲音。


    “等等!等等,我們再同行一段吧!”這個麥克斯剛剛被城市的景象迷住了,聽到身旁的“老喬”要分別,這才回過神來,連說幾個等一下。


    “你不是來過幾次了嗎?怎麽還怕成這樣?”


    “女俠!女英雄!我才第一次走那麽遠,之前都是在給搜索隊打雜!”


    “哦?那你為什麽放棄了這個相對安全的工作?”


    這家夥打了個哈哈,沉默了半天才回道:“也沒什麽,逼著人麵對危險的,要麽是愛情要麽就是饑餓。”


    “那你是前者還是後者?我可不相信有什麽愛情可以經受得起財富和權力的雙重考驗,除了一廂情願的單相思。”


    “。。。。。。算是愛情吧!”


    “是屬於真實的愛情還是虛妄的愛情?”


    這人保持沉默,他仔細思考了一陣,終於在一個十字路口站定:“我們到了!”


    一個被衝擊波扭成麻花的路標攔在道路中央,兩側都是倒塌的商鋪和民居。薑鈴視線繼續往前看,一座醫院一樣的建築還完好無損。


    薑鈴從腰間別著的小包裏取出地圖,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又多走了一點路程,如果就此返回到目的地,那麽多走的部分就算是毫無用處的浪費。所以她就想,反正來都來了,不順一點東西回去實在太浪費了一點。


    “那就繼續吧,等結束之後你得給我報酬!”


    他們的目的地是醫院的地下倉庫,那裏應該還保存著數量不明的各式藥品,如果那些搜索隊和突變體沒有去光顧的話。


    “你知道這裏的醫院?”


    “對,至少我熟悉這裏的一部分!”


    “可我記得戰前這裏有不少患者沒能轉移走,連帶好多醫護人員不得不留了下來。”


    “對,他們都是自願的。他們堅守到了最後一刻!”


    兩人穿過幾處廢墟,總算看到了被移平的醫院大門。他們站在被燒成白色的自動門前,抬頭朝上望去,所有的窗戶玻璃都在核爆中震碎。


    “多數情況下,他們會死於衝擊波。”薑鈴感歎道,她的視力很好,她看到不少從窗戶上掉下來的搪瓷杯都被震裂了。


    “希望如此,那樣至少沒有太多痛苦。”


    “不,你說錯了。死於衝擊波的人很痛苦,五髒六腑都被攪碎了,而大腦卻有骨頭和液體緩衝,大概會留有幾秒到十幾秒的意識吧。況且這裏的位置離爆點太遠了,受到的損傷可能沒那麽嚴重。”薑鈴對於核爆應該很有發言權,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從那次之後,她就查了不少資料。


    這個麥克斯躲在頭盔裏流著眼淚,聽完了一旁的老喬的理性分析,隨後暗罵了聲:“晦氣!”


    “走了!你停在那裏當心被利齒獸叼走!”薑鈴跨過一個被什麽東西分食殆盡的屍體,一腳踹開擋在門口的雜物,率先進入醫院大樓內部。


    “等!裏麵可能有突變體!”麥克斯趕忙追了上去。


    大樓內部的瓷磚和地磚已經全被震裂了,走上去咯吱作響。走道裏散落著各種還未燒盡的紙張和塑料藥水瓶,一些房門虛掩著,被風吹出嘶嘶的響聲,還有一些房門則幹脆躺在地上,任由兩個搜索者踩過去。薑鈴跟著這個麥克斯走了幾分鍾,來到一處電梯門前。隨著薑鈴的鏟子撬開卡住的電梯門,兩人才發現通往地下室的電梯已經損毀了,黑洞洞的電梯井正在歡迎這兩個新訪客。


    “還有什麽地方可以下去?最好能有樓梯!”


    “我記得有地下停車場,那裏應該連著藥庫,否則他們也不方便補充藥品。”麥克斯遲疑了幾秒,回答道。他其實不想提及地下停車場,特別是當初他所在的搜索隊在下麵救出了那幾個幸存者之後。


    “怎麽了?下麵發生了什麽嗎?”


    “不,沒什麽。”麥克斯繼續帶路。


    兩人繼續向前,穿過咯吱作響的走廊和散落了瓦礫與損壞的生活器具的內部道路,大概又過了十分鍾,他們來到一處地下車庫的入口。麥克斯在入口處的路障前停下腳步,他的腿現在在發抖,他無法再往前進一步了。他的頭盔直直地朝向下方,仿佛他的靈魂已經被底下的漆黑吸走了。


    “喂!你沒事吧?”薑鈴快步上前,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並說道:“你要是不敢下去的話,可以把位置告訴我!然後在外麵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上來。”


    “好,好!我告訴你!不過你得幫我個忙!”麥克斯回過神,頭盔後麵的眼睛眨巴幾下。


    “嗯?我記著呢!”


    “這裏下去之後就往前走,一直走到牆壁,然後左拐,你會看到幾個透下光的采光井,一直走到第三個采光井再左拐,再往前走一段就能到地兒了。但是那扇門被鎖住了,鑰匙在當時裏麵幸存的人身上,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如果沒挪地方的話,她應該在門邊的貨車旁躺著!裏麵。。。。。。裏麵有突變體,你當心!”


    薑鈴從背後取下掛著的弩槍和一支碳素箭,輕輕撥開弓弦,把箭放到它應該待的位置上。隨後從一旁超過麥克斯,頭也不轉地朝他發話:“一小時我不回來,你就回去吧!”


    地下車庫沒有想象的那麽黑暗,也許是因為薑鈴的黑暗視覺起了作用。在她感應中,這裏確實藏著幾隻突變體,隻不過她分不清這些突變體到底是哪種。至於門鑰匙,她估計已經被挪動到這些突變體的某個巢穴中或者是某堆糞便裏了。


    薑鈴的計劃很簡單,先測試這些弩箭的威力,再把僥幸存活的突變體殺光,最後能找到鑰匙就用鑰匙開門,不能的話就暫時回程。她不希望自己直接把門破壞掉,那種竭澤而漁的舉動會把裏麵儲存的某些藥品變得一文不值。


    薑鈴到下麵之後才發現,地下室積累了一些地下水,而寒冷的天氣已經讓這些地下水結冰了。這讓她不得不順帶使用念力穩住自己的腳步,如果在這裏打滑的話,鬼知道會產生什麽後果。


    那幾隻突變體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巢穴裏又來了訪客,這些四腳著地的“小家夥”基本可以無視冰麵的打滑,它們想要先圍著這個訪客觀察一下。這個意外訪客的警覺性遠超它們的想象,就在它們靠近的時候,一個不知名的物體帶著破空聲釘在了其中一個同伴的旁邊,但好在那個同伴沒有受傷。它們曾經經曆過那種會發出巨大響聲的攻擊,但還未體驗到這種奇怪的無聲攻擊,這讓它們煩躁起來。


    薑鈴看到自己的第一發脫靶了,也不是很氣餒。弓弩的訓練其實很不簡單,相比起槍械,弓弩需要更長的周期才能讓一個普通人入門。而她這個一次都沒使過的家夥,第一發脫靶太正常不過了,所以她馬上就換上另一支碳素箭。


    “咻!”這次射中了,那隻突變體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音嘹亮且富有生命力。看來這種箭矢的威力也就到此為止了,薑鈴想起李文嘉的心得,不由的對突變體增加了幾分謹慎。在昏暗中,她看到那隻被射中的突變體隻是被破了點皮,碳素箭頭上的倒刺掛在表皮上,在它的每一次運動下持續刺激它的神經。


    “這就是利齒獸嗎?怎麽看起來這麽像狗?”薑鈴發現這些突變體看起來就像一種大型犬,隻不過體型確實大了些,得有一個人長,兩個人的重量。那些被凍結的冰被它們踩過之後都碎裂了,而她自己踩過時卻完好無損。一支三十公分長的弩箭對於這些大狗來說確實不夠看,而且據說它們的表皮可以防彈。


    薑鈴把破甲箭換到弩槍上,再次舉槍瞄準。


    “咻!”“轟!”在破甲箭命中這隻掛彩的利齒獸的一瞬間,箭頭上的聚能裝藥被點燃,隨後在幾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膨脹的高溫氣體推動特製的錐形金屬形成了高溫金屬射流,輕而易舉地穿過了這條大狗的全身,並在其體內與水分交換熱能產生了蒸汽爆炸。在下一瞬間,這隻利齒獸被炸成三塊,散落在各處,空氣中頓時傳來烤肉的香味。


    這種威力很強的武器產生了極強的震懾效果,這些大狗紛紛狂躁起來,圍著薑鈴左右騰挪,加大了她的瞄準難度。她從背包處隨機抽取了一種突變體體的死亡方式,並架在弩槍上。這些大狗與她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在她的感應能力下,它們的躲閃終歸是徒勞的,她的感應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


    “咻!”這支箭是電箭,擊中後的效果不是很明顯。那隻倒黴的突變體的體毛被電的根根豎直,但也僅此而已了。薑鈴覺得電箭以後當非致命武器很不錯,它的箭頭是鈍的,根本射不穿任何東西。


    遭到怪異打擊的大狗們已經被激怒了,它們紛紛開始對眼前的生物嘶吼起來。人類的體型在動物眼裏其實是很高大的,它們輕易是不敢直接進攻的。但這些大狗現在隻差一個契機,如果眼前的家夥有一絲後退,那麽就是它們的進攻號角。


    “咻!”“嘭!”薑鈴的耳膜被這支爆炸箭震得生疼,而被爆炸直接命中的利齒獸則被震得七竅流血,儼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看來這種箭頭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玩意兒,輕易不可使用。


    還剩兩隻,薑鈴被利齒獸一前一後的夾擊。這些突變體是有些聰明的,隻不過它們今天挑錯了對手。還剩下的毒箭和燃燒箭,她不打算在這個地下室裏使用,這些突變體的肉說不定可以吃,把它們都毀了可就太浪費了。所以薑鈴的身體附近開始點亮,十幾秒鍾後,地下室重歸平靜。


    現在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光束有多大威力,這最後兩隻突變體的身體被開了個碗口粗的大洞,兩道光束直直地穿透而過,在混凝土地麵上灼燒出一個白點,現在還在嘶嘶冒著熱氣。這兩隻大狗倒在地上,傷口處的血管甚至被高溫止住了血,愣是一滴血都沒淌下來。


    薑鈴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怪物肉,所以她再一次回到地麵:“麥克斯!下麵安全了,那些利齒獸的肉怎麽辦?”


    一個人影從旁邊的廢墟裏鑽出來:“您,您的動靜真大,我還以為軍隊開過來了!”


    “不會引來其他突變體嗎?”


    “不會,大部分情況都不會,隻有可能引來一種突變體。”


    “什麽?”


    “人!隻有人,才會好奇爆炸聲!”


    。。。。。。


    “我靠!這都是你幹的嗎?這可是四隻!當初我們可是。。。。。。好吧,不要提那個。你找到鑰匙了嗎?”


    “還沒,不過你可以去看看。這些肉怎麽搞?”


    “建議丟了,利齒獸的肉有股很衝的氨水味,很難處理。”


    “不是說可以吃嗎?”


    “是可以吃,隻不過這種不好吃。凶豚的好吃,但那種太厲害了,很難弄到。”


    兩人穿過被冰覆蓋的停車場,走到一扇鐵門前,鑰匙就好好地插在鑰匙孔上。麥克斯走到鐵門邊的一具凍成冰雕的屍體旁,小心把它挪到一旁。


    “怎麽了?”


    “她不在這兒!算了,你已經幫過我了,我告訴你裏麵什麽藥站裏比較缺。”


    “。。。。。。國家從戰前就開始囤積抗輻射藥物了,所以那些東西在站裏不是很值錢。而光譜抗生素現在也沒什麽用了,現在的微生物變化太大了,不如拿一點中成藥,就在這裏。這些是硝酸甘油之類的藥,隻要找準病人就能賣上好價錢,不過我還是建議全賣給服務區,他們能更好地保存藥物,這樣反而能救更多人。還有這些止痛藥和抗過敏藥,家裏有個冰箱就能保存好。這種就不必賣給他們了,這些管製藥可以小批量出給一些被病痛折磨的家夥,你可別說我黑啊!”


    “他們有需求,我們想賺錢,這叫雙贏啊。再說隻要沒被抓就算沒違法,不黑不黑!”


    “這個是什麽?”薑鈴注意到架子上擺著一些存放在小管子裏的暗紅色粉末,而這些架子卻被標成了血庫。


    “啊,那個啊,其實帶上也不錯。那些是代用血,和生理鹽水按比例混合後就能當紅血用,失效半衰期是一個月,大概三個月就基本全代謝完了。還是多帶點吧,那些輻射過量的人是非常需要它們的,站裏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去合成這個,因為它必須要高純鐵才能合成。”


    “這個保管很麻煩嗎?”


    “不,隻要避光避濕就可以,隻不過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楚它的用法,所以最後沒能成為常備藥。”


    “維生素和兒童用藥呢?還有一些抗癌藥什麽的不用拿嗎?”


    “不用,那些東西是他們列在必須合成的清單上的,抗癌藥的話,他們有儲存一些,但是大部分搜索者都活不到得癌症的年紀。等過幾年如果情況好的話,他們大概會批量合成一些吧。”


    很快,薑鈴和這個麥克斯的背包都裝滿了各式藥物,薑鈴大概塞了一半背包的代用血,上麵蓋著一些心血管藥物,下麵墊著一些增強抵抗力的中成藥,而小一些的隔層則被這些止痛藥之類的神經藥物取代。她沒有看麥克斯拿了點什麽,她也不在意他拿了什麽,僅憑他們是鐵定拿不完這裏的東西的,甚至都沒能把某一種給全帶走。


    “走吧,如果那個人是你的愛情寄托的話,那麽鑰匙就屬於你了!”薑鈴待麥克斯出來後,把庫房門關好並上鎖,隨後把鑰匙放進麥克斯的口袋裏。


    “謝謝你,如果你還需要的話,可以把我帶上!”麥克斯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他從腰間取下一卷透明膠帶,隨後盡可能地把鑰匙孔和庫房門的縫隙封死。他說:“這樣可以讓那些寶貝多放很久,後來人會感謝我們的!”


    在經過四隻利齒獸屍體的時候,麥克斯好像回憶起了什麽:“你可以把它們的牙齒撬一顆最大的帶走,據說搜索者之間會有那種奇怪的攀比,他們會把牙齒串成串掛在脖子上,然後,你懂的,就像部落土著那樣!”


    “所以可以把那些牙齒賣給他們?就像某種收藏癖或者集郵癖?”


    “差不多吧,我教你,隻要用一根結實點的鐵棒或者匕首。。。。。。”麥克斯看到老喬單手提起一隻利齒獸的屍體,漸漸說不出話了。他微張著嘴,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喬用手指繞過利齒獸的幾顆尖牙,下一刻,倒在地上的利齒獸嘴裏已經一顆牙也不剩了。


    “你確定隻要犬齒?我看它們好像長得都差不多?”


    “不是,你是怎麽把它們弄下來的?當初我們可是用撬棍才搞下來一根!”


    最終,薑鈴隻回收到三顆犬齒,其他的那些都在戰鬥中被她搞壞了。從這個“資深”搜索者的口中了解到,這些牙齒隻是構造有些變化,實際材質和人的牙齒差不多,所以就別想著用它去磨成武器了。


    薑鈴比劃著這些長得像鑿子的牙齒,它們平均有十公分長,放以前的話,這些尖牙多半來自於老虎和獅子,如果按這個來類比的話,把它們串成串掛在脖子上也確實挺有一種狂野氣息的。


    從地下車庫出來,兩人又感受到風變大了,這使得兩人加快了腳步。薑鈴正要把玩膩的牙齒放到腰間的小包裏,想了想又用輻射檢測器測了測牙齒的輻射值。


    “我說,那些把牙齒掛身上的搜索者有沒有死於輻射病?”薑鈴看到檢測器上閃著紅色的危險,下麵一行小字則是兩百四十微西弗。


    “額?這我真不知道!”


    薑鈴趕緊把這些牙齒丟到遠處,她有些後怕,剛剛把玩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她還以為是那幾隻大狗剛死不久的餘溫。“以後碰見那些把牙齒掛脖子上的家夥一定要離他遠一點!千萬要記得!不是那些家夥危險,而是牙齒!”


    “好,好!我一定記住!”麥克斯愣愣地回答道,他真不知道傳聞的背後是多麽黑暗的真相。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些家夥是怎麽嚐出利齒獸的肉是尿騷味?光牙齒就有那麽高的輻射值,那它們的身體又是怎麽樣的呢?薑鈴覺得要麽他們掌握了某種烹飪就能去除毒素的超能力,要麽他們壓根不知道肉裏有輻射。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弄到的利齒獸不是同一批,不同環境下長出來的生物也可能不一樣,就像箭毒蛙那樣。


    兩人又沿著大路走了一小時,期間天上開始飄起雪花。地表上暫時是沒法住人了,臨時政府也隻是把物資運送到綠區進行早期的保護性工作。但薑鈴並不悲觀,相比某個小說裏描述的末日景象,這個世界的人們要強大太多了。人類文明終將重回大地,哪怕人類不再是人類。這種說法並不衝突,你想想現代人和兩萬年前的原始人能算作同一種人嗎?單純從基因上,就很難說他們是同一種。所以文明最關鍵的是曆史傳承的文化,而不是人類本身。


    “看那兒!”麥克斯忽然出聲,隨後加快速度跑向前。


    在風雪中,一座橙黃色的地麵堡壘屹立在大地上。薑鈴在那一瞬間感覺四周的景象變得熟悉起來,在她的想象中,四周的雪花靜止在半空中,天上烏雲也不見了,陽光穿過這些雪花照耀在她和那座建築上。她微微張起嘴巴,把右手放到自己額頭試圖擋住陽光,她想看清那棟房子,她想辨認自己記憶中那棟房子。


    下一瞬間,時間繼續流逝,她看清楚了,那隻是她曾經停留過的房子而已。沒有什麽陽光,也沒有什麽炊煙。她的家在nt0603站居住區三區零二零一二零四號,已經不再是這裏了。薑鈴快步跟上麥克斯,隨後和他一起圍著建築繞了半圈。


    “你知道嗎?這裏可是搜索隊的少數地麵據點之一!而且還是少數保存這麽完好的戰前建築之一!真沒想到它還在運行!”麥克斯率先鑽進增壓隔離艙,對著老喬伸出手作邀請狀。


    薑鈴很熟悉這裏,雖然她實際隻體驗過一次。所以她在進入艙室後,又順手帶上了抗壓門。


    “你來過這裏嗎?我看你挺熟悉操作的。”


    “不,我還是第一次來呢!”


    “真的嗎?那你一定學過相關的技術。我跟你說啊,這裏基本上是搜索隊自發運行的,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們一批一批帶過來的,所以你在這裏可不能亂拿東西。”


    “我知道,拿多少就得放回去多少。就像一本童話故事裏說的那樣,來到這裏的過客們都是各取所需,不可升起貪念,否則這個避風港就會永遠消失。”


    “對,對,對!就是那樣。而且這隻是基本!最好多捐贈一些東西,因為這裏光是呼吸都在消耗物資!”


    兩人在等待自動消洗的過程中,又談論了一些這個地麵堡壘的事。主要是麥克斯在說,而薑鈴在聽。這種感覺非常特別,但薑鈴最後還是忍住了把真相告訴這個家夥,希望和童話實在來之不易,為這座堡壘留下一點神秘感隻會讓人們更加愛護它。


    兩人來到二樓的一戶套房,他們發現這裏已經有幾個搜索者在烤火了。


    “又有人來了嗎?防護服在這裏可以脫下來的!”


    在兩人把厚重的防護服和一應雜物從身上弄下來的時候,這幾人繼續聊天:“。。。。。。天越來越冷了,外部的管線維護成本加大了。下次來就得帶材料過來給它們穿衣服了!”


    “另外兩家沒說什麽吧?如果要繼續保留這裏的話,光我們一家可不夠。而且我們也不是非得留這個,這個據點體積太大了,保存難度要比安全屋大多了。”


    “這種喪氣話少說,再不濟還可以找軍隊嘛!而且氣象站也不會放過這個好地方的,他們現在很難找到一個黃區的觀測地點,已經有好幾撥人來找過了,接他們的資助也就是每個月多派兩隊人。”


    “還是再看看吧,這裏我們傾注的心血太多了。而且那些獨行客也很需要這個地方,聽說他們已經在聯名寫信了。據說對策局也注意到這裏了。”


    “對策局?他們不是在邊緣地區嗎?怎麽會注意到這裏?我不是說他們貴人多忘事,我就是不太相信他們會注意到這邊,這邊可是中心地區,離中心站還沒超過八十公裏。”


    “啊,你們好了嗎?可以先來烤烤火。你們兩個給他們讓點地方,要喝茶暖一暖嗎?是薄荷茶。”這個中年謝頂的男人從身邊拿過來兩張折疊凳,旁邊另外兩個人則微微起身用屁股把坐著的凳子挪遠了點。


    “給我倒一點吧!”麥克斯答道。


    “我就不用了!”薑鈴用從防護服上拆下的那個飲料瓶揮了揮。


    “女搜索者?真是稀罕啊!”這個謝頂中年人感歎一句。


    “很稀罕嗎?這句話我今天已經聽了幾遍了。”薑鈴擰開瓶蓋,把橡膠吸管撥到一邊,隨後喝了兩口。這瓶“綠爪”已經被她的體溫焐熱了,她不是很喜歡。


    “你不知道?我看你還好年輕啊!比我們的白將軍都年輕。小姑娘你幾歲了?”坐在薑鈴右邊的一個小個子枯黑色男人問。


    “踏雪,你咋每次見新人都要問年紀?你家小子難不成很急嗎?”麥克斯左邊的謝頂中年男打趣道。


    “嘿嘿~我就是習慣,習慣如此。我家內人是做媒婆生意的。”


    “我來介紹一下吧!我叫貓老大,你右邊的是踏雪,他右邊的是白將軍。我們隸屬於山貓搜索隊。這次是來給這個地麵堡壘做基礎設備維護的。”


    “哦哦,我叫老喬,他是麥克斯。我們是臨時組的搜索者。”


    “臨時?你還是個獨行客?!”白將軍驚訝地叫道。


    “咳咳!白將軍你也不小了,你爹托關係讓你過來學點手藝就少一驚一乍的。”貓老大故作意味深長地關切道。


    眾人對薑鈴的好奇讓她感覺到有一點疏離,這點疏離感又讓她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絕不能透露自己是獨行客,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盡量少拋頭露麵。


    “誒~你們別嚇著人家!女獨行客怎麽了?以後說不定會越來越多的!而且我們都碰上一個了,這不得是個很好的經曆嗎?我都等不及回去吹牛了!”踏雪打破了這個小房間的詭異氣氛,幾人一下子活絡開了。


    “最近有什麽新消息嗎?”麥克斯首先提問。


    “新消息?還不少,東南西北中哪都有消息,你要先聽什麽?”


    “不如先說說邊緣地區吧?”白將軍很想聊那些經過以訛傳訛的古怪故事。


    “邊緣地區其實就是紅區和黃區的分界線。軍隊、黑市、行商以及突變體就是那裏的主旋律,對,還有一些亡命徒和想要一波暴富的斂財奴。人們說那裏是邊緣地區,是很形象的吧?”


    “很形象,那裏是文明的邊緣。”


    “對,文明照耀不到的地方,就會有牛鬼蛇神和江湖宵小作祟。要說哪裏最熱鬧,應該是最西邊的金陵。現有的一半軍隊都在那裏,據說那裏現在有很多突變體。為了驅逐它們,已經把半個金陵城給毀掉了。所以那裏的站點已經全副武裝,被他們改造成一個個地下碉堡了。”


    “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有沒有最近的消息?”


    這個謝頂中年人攤了攤手:“沒有,那裏的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這一個月,幾乎每天都有人陣亡,據說信息平台上,名單都被做成滾動條了,家屬想找一找人都費勁。甚至催生出了那種專門找陣亡軍人名字的中介。”


    “那邊緣之外呢?”


    “這個隻有一個消息,還是半個月前的。對策局派了去蜀地的誌願者,總計五千名。他們都是真正的勇敢者。我聽說,有搜索隊嚐試著進紅區,一百人的隊伍出去,兩天後回來的時候隻剩三五個了。”


    “不是說紅區裏輻射很強沒法去嗎?”


    “對,但是那隻是一個原因。主要還是輻射之下的突變體,它們已經變成外星生物了。現有資料甚至都沒法給它們都找到原形,你敢信嗎?以前的老鼠居然已經長得和貓狗一樣大了,以前的蟑螂已經可以直立行走了。”


    “啊?這不,真不敢相信,說不定他們是看錯了,在極度緊張和恐懼下,把某些動物看成另一種是非常可能的。有時候我還會把遠處的廢墟看成人呢!”白將軍不置可否,但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已經出賣了他。


    “說說南邊吧?我想聽聽大湖的消息。”薑鈴打斷他們的鬼故事,她想要了解一下綠區的事情,好為以後做準備。


    “大湖?你應該說的是那些螃蟹吧?它們每天移動大概五公裏,算下來應該已經離這兒不太遠了。它們好像隻喜歡待在綠區的河邊或者沼澤地裏,至於為什麽往北遷徙。我估計是因為南邊更冷一點。”


    “有人去對付它們嗎?”


    “哦,落單的問題不大。它們晚上會把身體蜷縮起來,後背朝下仰望星空。所以人們會設置一些黑布陷阱,等它們被罩住之後就任人宰割了。不過全程不能開燈,那樣會激怒它們。我聽說炮彈蟹的肉很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黑市裏是沒人賣的,網上說他們搞到肉之後直接拍賣。”


    “這個我知道!”白將軍舉手示意:“炮彈蟹會和凶豚爭奪地盤,它們經常打架。單對單的話,炮彈蟹是怎麽也打不過凶豚的,所以有人會一種鷸蚌相爭的辦法。黑市和行商賣的凶豚肉基本都是那些打架敗亡的。”


    “對付大群的話,就隻能用地雷了,我記得以前的壓發式反坦克地雷效果很好。不過那都是軍隊在幹,而且也不方便回收,這麽打基本算是浪費了。除非那些螃蟹非得經過一些重要地點,他們一般不會用地雷。”


    “火箭彈行嗎?”


    “不行,它們很謹慎的,火箭彈聲勢太大了。要是有一種安靜點的火箭彈就好了。”


    他們太會聊天了,之後又聊了很久。麥克斯打算和這些人一起離開,他們會有人開車來接。但薑鈴還有事要做,所以她要先一步離開了。臨別前,薑鈴把背後的弩槍和剩下幾支箭放到一樓的一處專門放武器的櫃子裏,隨後在另一個補給櫃裏翻找出一個濾罐。後麵的行程已經不需要這些武器的,她已經弄清楚這些箭矢的厲害了。


    她再一次穿戴整齊,獨自一人踏上了旅途。


    薑鈴走進風雪中,身後的那棟房子若隱若現,隨著雙方距離的增加,逐漸被白色淹沒而不可見起來。她在路途中回憶起戰前在路燈上飛躍的快樂,現在無需掩人耳目了,但她卻沒有再次嚐試的衝動了。世事無常,那些被她摧殘過的路燈,此刻每一根都麵朝西方倒在地上,與兩邊的綠化樹和民房一起倒在地上。


    她的道路走的很對,她的方向感很好。這條路線她走過好幾次,所以她算準了時間,大概半小時後,她就來到了一條高架橋廢墟邊。


    高架橋被核彈摧毀的不是很徹底,雖然每一節都塌了,但每一節都被一端的立柱頑強支撐著,與地麵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安全空間,已經有一些生命力旺盛的雜草在這些空間裏生長。薑鈴數著這些柱子走了一小段路,隨後在條長椅處站定。


    這裏和當時的樣子沒什麽區別,那隻光頭突變體的屍體現在已經不見了。由於核彈的衝擊波破壞了這裏的微氣候,所以她明顯感覺到有風在流動。一些雪花被風吹到這片空地上,在這裏鋪上了薄薄的一層地毯。


    薑鈴不打算用窮舉法找李文嘉的那個武裝包,她用了更簡單粗暴的辦法。她料定李文嘉不可能挖的很深,所以直接用念力滲透到地表下。她隻花了幾分鍾時間,就找到了郵件中提到的寶藏。


    李文嘉把這個包裹埋了半米深,他從一開始就考慮到需要挖出來的情況。為了防止地下水和雨水的侵蝕,他還用幾個很大的黑色垃圾袋給它做了簡單的防水處理。挖掘難度不是很大,最麻煩的隻是被凍得發硬的土壤,這些被刨散的土壤吸足了水分,又被寒冷的天氣凍上了一個多月,現在就像一塊混凝土。好在那個修理工送給她的鏟子還算結實,薑鈴在把它當成鎬子用壞之前,總算把包裹弄出來了。


    考慮到外界還存在的放射性塵埃,薑鈴沒有貿然把包裹打開。她解下鏟子上綁著的布條,在包裹上做了個簡易的提手,隨後用鏟子挑起包裹。


    真是一次收獲巨大的地表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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