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三大聖地此次對付東方家的高手陣容,足以滅掉兩個東方世家了。


    可惜呀……


    計劃趕不上變化。


    很不巧的,君扶搖又來了,


    君扶搖很輕鬆的來到了七樓頂層,舉目就看到了靠近欄杆處,一個白衣女子端坐在一架古琴前,十指在琴弦上靈活的撥動,悅耳的音符就如涓涓泉水般流淌出來。


    女子皮膚白皙,眉目清秀,但眉宇間卻隱有一絲無奈與疲倦,在這八麵來風的樓頂,勝雪的白衣隨風飄拂,整個人似要乘風而去一般。


    在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君扶搖就想起了另一個人,李依宸。


    眼前的女子,無論是神韻,還是風度氣質都基本和李依宸一模一樣。


    君扶搖歪嘴一笑,自顧自走過去,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悠哉悠哉的翹著二郎腿,準備繼續聽曲。


    可曲子卻在這時停了。


    陳晨抬頭微笑看著君扶搖,和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來人,上茶,上好茶。”


    下一刻,一杯冒著熱氣,飄著香味的茶水就端到了君扶搖麵前。


    “在下陳晨,姐姐是東方世家的人吧?”陳晨優雅又略帶害羞的笑了笑,輕聲問:“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君扶搖摩挲著桌麵的精致茶杯,淡淡道:“我叫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姐姐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陳晨似笑非笑的道。


    “一個名字而已。”君扶搖微笑道:“讓陳大小姐見笑了。”


    陳晨也不再糾結於對方的名字,低頭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狀若隨意的道:“東方姐姐現在這副麵目,不是本來麵目吧?今日有緣相聚,何不坦誠相待?”


    君扶搖聞言,開懷的笑了:“陳大小姐倒是慧眼如炬,既如此,那就請陳大小姐先用本來麵目,坦誠相待吧。”


    陳晨一愣:自己沒有易容啊?對方這話是什麽意思?一語雙關嗎?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勾起一抹笑容問道:“不知東方姐姐此言何意?”


    君扶搖慵懶的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晃著二郎腿道:“我這麵具也就戴了兩三天而已,陳大小姐這麵具……至少戴了二十多年了吧?你……不累嗎?”


    陳晨一怔……


    片刻,長長歎息一聲,卻沒有說話,而是雙手放在琴弦上輕輕撥動,琴聲悠揚而出,略帶傷感,略帶寂寞,略帶無奈,略帶茫然……


    是一首膾炙人口的《知音難覓》。


    曲子很短,不多會就彈完了,陳晨依舊看著琴弦,喟然道:“今日……其實我是不太願意來此的,但冥冥中有種感覺告訴我,今日我會在此遇到一生的知音,所以……我還是來了,此刻我倒是覺得來對了。”


    陳晨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君扶搖,坦誠道:“東方姐姐說的不錯,我很累,真的真的很累……但我這個麵具……卻是無法摘下來了,一旦摘下,我陳晨……將一無所有。”


    君扶搖很是有些同情的看著她道:“確實,你這麵具不僅成了習慣,且承載著種種責任,樁樁是非,那麽重,又如何能輕易卸下?”


    陳晨神色變幻,顯示她心情的不平靜。良久長長吐出一口氣,肅容問道:“東方姐姐,可否為我彈奏一曲?”


    她的語氣隱隱帶著渴望,眼神卻有著矛盾,似在做著什麽矛盾的選擇。


    君扶搖挑眉看著她,道:“陳大小姐抬愛了,我好像從未說過我會彈琴吧?”


    “知音難覓,我感覺……你會!”陳晨笑容恬靜的看著君扶搖,語氣很是肯定。話落,長袖一揚,在她麵前的琴台,突地調轉了方向,緩緩朝君扶搖飛去……


    琴台臨近跟前,君扶搖伸出右手,輕輕往下一按,琴台就停在了她的麵前。


    對麵的陳晨坐姿筆直,目光熱切的看著她,臉上神情認真而渴望。


    君扶搖內心感歎:這陳大小姐對於音樂,是真愛呀!


    這樣的人心狠是真心狠,卻也是個可愛的性情中人。


    “罷了,罷了,知音難覓,今日有緣相聚,我便破例撫琴一曲吧。”君扶搖無奈一笑道。


    君扶搖話落,雙手手指輕輕的撥動起了琴弦,古典名曲《高山流水》的音符便躍琴而出……


    隨著君扶搖彈奏的琴音響起,陳晨眼中的光芒就嗖的亮了起來,且越來越亮……


    氣勢宏大,意境深遠的曲調充滿了整座雅菊樓。


    此刻,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亦或是隱藏在暗處的人,都在凝神靜聽……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巍巍高山麵前,聽著那傾瀉而下的瀑布聲,感慨著知音難求……


    有些人聽著聽著,莫名的就淚流滿麵了起來,也不知道想到了誰?


    清風明月誰與共,高山流水少知音……


    人生難得一知己,天涯何處覓知音……


    高山流水覓知音,知音不在誰堪聽……


    在這一刻,一首來自華國的《高山流水》,竟讓大家產生了莫名的心靈共鳴。


    琴音已經停歇良久,周圍卻還是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在回味,甚至若有所思……


    樓梯上,黑紗蒙麵的展夕葉,也是聽的如癡如醉,他微閉著眼,臉上是一片落寞……


    良久才睜開眼睛,輕歎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可知己又豈是那麽好求的?唉……此等音律大家,豈可失之交臂,走,我們上去看看。”


    樓上,陳晨的臉上再沒有虛偽的平和與溫柔,隻餘滿麵感動。


    雖然已經曲終,但她猶自在苦苦記憶,苦苦思索,一邊用手忘形的打著節拍,仿佛曲子仍在彈奏,仍在回響……


    半晌,她才激動的抬起頭來,急促的問:“東方姐姐,此曲……何名?”


    “高山流水。”君扶搖淡淡道。


    “高山流水,高山流水……”陳晨呢喃著這四個字,好一會,她閉上了雙眼,側過臉去,輕輕道:“今日聽君一曲,足堪盛情。你們走吧,遠遠的離開菊花城,以後……也別再來了。”


    說著,陳晨突然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著君扶搖,道:“知音難求,我……不想你死了。若你想走,我會盡我的最大能力送你離開。我陳晨虛偽一輩子,今日……就為你真誠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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