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絹、韋小纖、王小苗、艾草四人住在左偏房,紅棉、柳茵、楊亭、雲鳳四人住在右偏房。


    另有趙婆子等八名婆子、八名仆婦、八個小丫頭、八名小廝跟著各人居住。


    虎子因要讀書,也跟來城裏。他是家中小小男丁,也分了一個院子安頓。


    韋小葉定下章程,各人便與陸家分來的仆人相互熟悉,按韋小葉所說對各處屋室,或改造、或重新布置。


    她自己則有陸瑾瑜陪著去逛北市。


    兩人不是高調的人,都換了便服。陸瑾瑜身後跟著陳良,韋小葉也隻帶了紅棉,四人信步而行。


    北市與修義坊隻隔了個敦厚坊,走路不過二、三裏地便到。


    整個京師,有大市四個,北市正是其中之一,且最為繁盛。


    附近有運河穿城而過,商船往來常有數千艘,車馬盈道。北市內有商行、酒店、茶肆、貨鋪等數百,基本上南北特產,甚至番邦物品一應俱全。


    韋小葉逛得高興,不由得低聲對陸瑾瑜道:“你可是堂堂大將軍,陪我逛北市,是不是有些耽誤你的正事了?”


    陸瑾瑜意味深長的壞笑,“你沒發現這裏物品齊全嗎?到時候你要采買嫁妝,在這北市就能置辦齊了。”


    韋小葉被他說得臉上一紅,仔細想想逛過的商鋪子,他說的還真沒錯。甚至有幾家鋪子專門做婚娶生意。


    那些什麽合歡被、鴛鴦枕、龍鳳毛巾、喜梳、喜盆、繡花鞋等等,還真就是有全套的。若是需要定製高檔些的,加銀子便是。


    四人逛得兩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這次隻是閑逛,倒沒買太多物品。隻是韋小葉多看了眼一件象牙雕刻的擺件,陸瑾瑜便讓陳良買了下來。


    據陳良說,這是極西之地拂菻國商人帶來的,雕工精湛,很是華美。不過,那上麵的圖案不為人喜,還動輒要數百兩銀子,便少有人問津。


    正這麽個時候,忽聽街鼓敲響,韋小葉抬頭看了看天色,知道要宵禁了,這才盡興而歸。


    街鼓會連響數百下,提醒仍在街上的人抓緊時間回自家宅院。鼓罷,不僅城門全部關閉,各裏坊的坊門也會關了。


    同時,還有巡街士卒開始巡邏,這時候還在大街上閑逛,就觸犯了夜禁,抓起鞭撻二十下。


    當然了,像陸瑾瑜這種公侯自然不怕,尤其他本職便是守衛皇宮外城,隨身帶著腰牌。這些巡防營士卒,雖然不直屬於他,卻也管不得他。


    將韋小葉護送回了修義坊,陸瑾瑜帶著陳良告辭離去。


    隻要不當值,陸瑾瑜基本都來陪韋小葉閑逛。如此過了月餘,她已經將京師熟悉得差不多了,除了皇宮沒去過,其他地方盡數走了個遍。


    這段時間,韋小葉簡直如劉姥姥進大觀園,著實開了眼界。京城住了二十餘萬戶,足足超過百萬人口。


    關鍵就是尋常百姓之家,也頗為富庶。


    畢竟是天子腳下,能在這裏買房的,哪裏有真正的窮人?隻有那些尋常小商販算是家財不多的,卻也人人都有數百兩的積蓄。


    隨便一戶遷去本源鎮,那都是排得上號的富豪了。


    身家超過十萬兩銀子的,起碼有數萬戶。


    這就是為什麽說,武安侯府沒落了。在陸瑾瑜封侯前,陸老侯爺府中年底盤帳,往往銀錢隻結餘萬把兩而已,在這京城中確實算得上寒酸了。


    當然了,哪裏都有窮人區。城南有幾處裏坊,住的多是到京城謀生的外地小民,幹著最苦最累的雜活,收入也比較低。


    這些人往往幾戶人合起來租住,形成了數千個大雜院,人來人往很是雜亂。當初賀玉榮母子投奔的親戚楊家,便是如此。


    人是有圈子的。若是韋小葉以前來京城,那隻能去租大雜院住。如今要嫁入侯府,自然來往的也都是京城達官貴人。


    比如,前來拜訪的方元安。


    韋小葉在京城沒熟人,她現在又是陸瑾瑜的未婚妻,自然極少需要應酬。不過,方元安是個例外,兩人以前便有交集。


    聽說韋小葉來了京城,他七日前就遞了拜帖。韋小葉跟陸瑾瑜說過,他倒沒有表示反對。


    韋小葉見他同意,便提前三日派人送去回帖,約方元安來侯府坐客。


    沒辦法,這不是在南楚府,更不是本源鎮。方元安想見韋小葉得按世家之禮行事。陸瑾瑜雖然不喜這一套,但也懂得,便指點了韋小葉一些。


    到了約定的時日,方元安帶了四名隨從前來拜訪。讓韋小葉詫異的是,這家夥來就來,居然還帶了禮單。


    沒辦法,士大夫們就講究這一套,登門拜訪不能空手而來。方家又是本朝數得著的大世家,自然更是講究。


    除了些平常禮物,竟然還有頭小羊羔!


    兩人見過禮後,客套一番才進了外院的外書房,坐下飲茶。韋小葉本著不懂就問的原則,當下好奇道:“方大人,你怎麽還帶來隻小羊?”


    方元安知道她的底細,倒也不在乎她見識少,微笑著解釋,“小羊有跪乳之舉,這是懂禮。它有角卻不喜鬥,這是仁義。”


    “屠夫欲宰殺,它卻一聲不吭,不似豬狗般嚎叫,這是骨氣。以小羊為禮,說明主人家知禮節、講仁義、有大勇。”


    韋小葉聽他一本正經的說完,差點笑噴了,“好好好!敢情你這意思是德如羔羊嘍。”


    方元安也笑著點頭,“陸侯為國征戰,指揮大軍,氣吞萬裏如虎,韋宜人德如羔羊,正相配也!”


    兩人談笑風生,直閑聊了好一會兒,方元安才說了正題,“韋宜人,其實我此行主要是看看你,是否有新的五穀作物。其次也是家父授意而來。”


    韋小葉聽得一愣,直接忽略他說的主要目的,“哦?不知大司徒有何吩咐?”


    方元安見她收了笑容便知道她不喜,隻得苦笑著搖頭,“想必韋宜人也知道秦王,我父親與他交好……”


    韋小葉趕緊擺擺手打斷他,“方大人,我不懂這些。我最近找到一種作物,或許你更感興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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