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葉的聲音變低了,低得大廚伸過腦袋來,想聽清楚一些。


    她以目示意,韋小楊接收到暗示,也抬眼看過,心裏就是一驚。


    大廚有些不悅:“韋娘子,你聲音大點,方才你說了什麽,我都沒聽清。”


    “我拿個東西給你看,你就明白了。就在門後。”


    這廚房前後都有門,還有窗,因此白日裏也亮堂堂的。


    韋小葉自然地走向後門,忽然猛地一拔門栓,門瞬間就被打開。


    窗後那人才反應了過來,快速地想逃跑,哪知韋小葉速度更快。


    韋小楊也如兔子般快速地衝了上去,姐弟倆合力將那青年男子抓了個嚴實。


    這竟不是村裏人?


    大廚這才知道,竟然有人想偷師!


    這麻辣小龍蝦,自家酒樓尚未上市,竟然有人想偷師!


    大廚氣壞了,他本身長得五大三粗的,極其憤怒,上前就“嘭嘭”給了那小子兩拳。


    這兩拳可不輕,疼得那小子吱哇亂叫。


    “你不是村裏人,在這兒鬼鬼祟祟偷學我們的商業機密!我要抓你去報官。”


    韋小葉說著,也覺得奇怪,“你到底是哪家的?說出來的話, 說不定我也不會深究。”


    那小子眼裏有著恐慌,卻仍然嘴硬不肯說話。


    “行,你不說,我們先將你揍一頓。小毛賊嘛,人人能揍的。”


    小子眼珠子亂轉,臉上煞白:“我隻是路過這裏,並未偷東西。我全身上下都沒有東西。”


    “路過這裏,能路過到我這後廚?這可是要翻牆的吧?”


    路過,是絕對說不通的。


    韋小楊一想到,若是這小子真的偷了師去,會害得長姐少賺多少銀子,他就怒火衝天。


    話不必多說,他也對著小子就是一頓拳腳相加,打得他嗷嗷直叫。


    這邊的動靜自然引來了前院的人,發現竟然有賊子混了進來,想來也是要偷學那菜方子,都大驚失色。


    “直接扭送到縣衙。縣太爺賞你一頓板子下來,你什麽都招了。”


    韋小葉說著,便讓韋小楊拿了麻繩來。


    那小子便被捆了個紮實,他極其慌張,眼珠子亂轉,不停地求饒。


    “你再不說是哪家的,半個時辰後,咱們便能讓你見到縣太爺。”


    夥計與韋小楊二人,揪著那人就往馬車上走。


    “我說,我說,韋娘子,千萬莫要送我去縣衙啊……”他無奈地小聲吐露,“我是福來樓的。”


    “你是福來樓的小二?”韋小葉厲聲逼問,“你是徐明遠派來的?”


    那小二連忙否認:“並非如此,我不是少東家派來的,是太太派我來的。”


    原來田氏想著自家也要做那麻辣小龍蝦來賣,可惜他們連那小龍蝦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得知是韋小葉賣到喜登樓的,便瞞著徐明遠,派了這小廝來。


    小廝趁著來賣蝲蛄的人多,竟然也混了進來,躲在廚房後麵的園子裏幾個時辰。


    直到韋小葉從縣城回來,帶了人進廚房,要傳授那麻辣小龍蝦的做法。


    這小二哪裏忍得住,便緊貼在窗戶,悄悄地來學。


    可惜,還沒聽到幾句,就被抓了個現行。


    小二小聲哀求:“韋娘子,你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我真沒偷聽到什麽。你能否當這件事兒沒發生過,把小的當做一個屁放了……”


    韋小楊喝道:“你這小子,想得倒美。”


    韋小葉沉吟了一下,吩咐韋小楊去福來樓請徐明遠過來。


    她倒是也可以直接綁了這小子過去,但一到了鎮上,這聲勢浩大的,事情也瞞不住了。


    韋小楊利索地駕著驢車就去了鎮上,直接去請了徐明遠。


    徐明遠愕然:“你家長姐請我過去一敘?”


    他有點高興起來,莫非韋娘子想著要與他合作了?


    張掌櫃卻見韋小楊這神色,壓根就不是來求合作的,倒是隱隱有著怒氣似的。


    而酒樓裏那個小二,卻沒有消息,他心裏就是一咯噔。


    這事兒他是知道的,太太吩咐小二去偷師。


    徐明遠沒想那麽多,帶著自己的小廝,駕著驢車跟著韋小楊去了河灣村。


    一進韋小葉的院子,他們主仆就發現了被綁著的小二,正哭喪著臉,好不狼狽。


    徐明遠心裏也沉了下去,他又不傻,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大致發生了什麽事。


    “為了徐少東家的麵子,本來我家正在收貨,此時也中斷了。請坐吧。”


    韋小葉麵容冷肅,沒有一絲溫情。


    徐明遠主仆在堂屋裏坐好,韋小葉也上了茶。


    “不知出了何事?”


    韋小葉仔細覷了眼徐明遠的表情,確定他是真的不知情。


    她將事情一說,徐明遠的臉紅得像豬肝。


    “原來是家母行事荒唐,多謝韋娘子給我留了麵子。”


    韋小葉也不跟他囉嗦,直接說道:“若想解決這事兒,要麽公了,要麽私了。公了,就送他去縣衙,讓縣太爺來審判。”


    “私了呢?”徐明遠也冷靜了下來。


    “私了,自然是談賠償。若真是讓他偷到師,那銀子可真是如流水,滾滾而來。雖然他不是你派來的,但也是你母親派來的,再說,又是你們鋪子裏的人,因此你們要負這個責。”


    韋小葉公私分明的樣子,讓徐明遠也跟著點頭。


    “私了的話,不知韋娘子覺得多少銀了合適?”


    韋小葉比出兩根手指:“二十兩銀子。”


    徐明遠身旁的小廝激憤喊道:“二十兩銀子!你不如去搶!以前你賣幾次野味到咱們酒樓,我家少爺可都是給了你好價錢。”


    徐明遠任小廝說著,也不打斷。


    韋小葉冷笑一聲:“沒錯,以前徐少東家確實照顧過我,因此我才隻要了二十兩銀子。若是你覺得你們酒樓與你母親的聲譽,不值這二十兩銀子,那我也沒什麽好顧念那點舊情了。”


    徐明遠淡笑一聲:“所以,在韋娘子眼裏,還是銀子比較重要?”


    “不然呢?話說在你們眼裏,不也如此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若是在你們眼裏銀子不重要,為何又一直拿那點子‘照顧過我’的情份,想著讓我與你們合作,讓你們多賺銀子呢?


    更何況,我再看重銀子,我也不會去偷,去搶,去‘挾恩望報’。我,愛銀子還是愛得挺磊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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