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樓大多都一個樣,玻璃的窗戶或多或少破爛碎裂。


    更慘一些的露出個的口子,窗框都脫落了。


    隻要爛了窗戶的人家,想必在這種溫度下,很難存活。


    那些運氣爆棚的人家,或許窗戶沒碎,但持續的低溫很快就能將樓體凍透。


    隨著電力的切斷,直梯無法運行,想要活動隻能走樓梯間。


    水利故障,地下鋪設的管路也會被凍結結實實,那時候房子隻是個能夠遮風的地方,孤立無援,想想就很絕望。


    一個月內建立起來的地下庇護所,根本無法容納所有人,甚至民眾都不清楚他們在修什麽。


    這一路,厲景淵駕駛著雪橇車經過,沒遇到一個人求救。


    這些在厲景淵真切看到實景後,就能推斷出的結果。


    去馴犬基地的路倒是比預計的容易,穿梭在樓宇之間,或是行駛在原本的道路之上,沒有遇到容易塌陷的地方。


    這種凍硬的積雪層還沒有人活動的痕跡,整體十分平整,雪橇行進得穩穩當當。


    逐漸遠離城區,整體建築低矮了許多,積雪下至少埋著十米的樓體,那些低層建築就顯得更加矮小了。


    不止矮小,也顯得格外單薄和破敗。


    本就破舊的樓體外觀,窗戶碎裂,牆壁出現裂痕,那些原本突出的小露台,被較大的冰塊砸掉許多,坑坑窪窪,一整個戰損狀態。


    要是在‘前世’,可能就是拆遷規劃區了,破敗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厲景淵看著那些隻露出地麵兩層半的老舊居民樓想著。


    厲景淵嗤笑一聲,前世,自己竟然會用這樣的詞來形容極寒之前。


    將之前的太平盛世稱之為前世也不為過。


    陳大勇聽到厲景淵發出的怪笑,有些納悶地問,“怎麽了?”


    厲景淵搖頭,側過臉,小聲道,“沒什麽,破敗得不真實罷了。”


    兩人陷入沉默。


    隨著雪橇車的行進,很快到了一片荒蕪的地方,厲景淵對著腦海中的電子地圖核對,再有不到五公裏就到了。


    行進沒幾分鍾,沉寂許久的冰冰涼發出提示,“主人,前方區域存在空腔,有房屋在雪層下坍塌,需要更改編隊,謹慎行進。”


    厲景淵的麵色凝重,用意念回應道“收到,檢測到任何異狀及時通報。”


    “好的主人。”


    厲景淵掃了一眼前方的環境,發出命令“停——”


    雪橇車緩慢地停下,陳大勇掀開遮擋的篷布,以為到地方了,探著頭到處看,“景淵,這是到了?”


    厲景淵從雪橇車中翻出,砰的一聲落地。


    靴子踩在冰層上,當即碎開兩層,細碎的冰晶碎片包裹著靴子的鞋邊。


    厲景淵將碎片踢開,蹲下身子,用手套將多餘的碎屑都抹掉,檢查著冰層。


    陳大勇撐著雪橇車的一邊,看著厲景淵的動作,也不知道厲景淵為什麽停下來。


    很明顯,在厲景淵還沒起身的時候,厲景淵就看到雪橇車偏自己這邊的方向,雪橇壓在冰層上出現了淺白的印子。


    他抬頭看陳大勇的動作,“大勇,你別亂動,坐回去。”


    陳大勇不明所以,但厲景淵說得一定是對的,立刻坐了回去。


    厲景淵看了看白印,無傷大雅,解釋道“前麵到危險區了,要更改雪橇犬的編隊,你等著,我去弄。”


    陳大勇還是好奇,想看看冰層,礙於厲景淵剛剛才勸過,沒敢反駁,應了聲好。


    厲景淵掛好腰間的保險繩,獨自一人朝著狗群走去。


    這次的編隊和之前扇形編隊不同,調整成兩個小扇形疊在一起,中間由兩條狗作為兩個扇形編隊的連接。


    白月依然是打頭陣的那個,位於扇形的最前麵,靠後一點點身位,左右各配一條犬。


    後麵接著是兩條犬並排占一行,再後麵的扇形中心是將軍,帶著第二梯隊。


    第二梯隊依然是由五條狗組成。


    這樣下來剛好有一隻狗輪空,厲景淵將之前掉入冰窟的雪球單獨撤了下來,讓她跟著雪橇車跑就好,不用受力。


    整理完畢,厲景淵走到雪橇後麵的駕駛位,站在雪橇末端把著扶手發出命令“出發。”


    陳大勇見厲景淵站在後麵,心裏更是沒底。


    有白月帶著一路上安逸得很,這下厲景淵都不敢坐著了,說明前麵的路十分凶險。


    陳大勇不安地問,“這……沒問題吧?用不用我下來?”


    厲景淵輕拍陳大勇的肩膀,“沒事,交給白月,不要出聲了,幹擾狗群的判斷。”


    陳大勇連忙噤聲,也不敢躲在篷布內,緊張地看著四周。


    雪橇車行進得不快,與之前相比,慢了幾倍。


    行進的時候,隻剩下狗群吠叫聲。


    細聽的話,隻有白月和將軍兩個在叫,它們在指揮著其他的狗。


    雪橇車行進的速度時而快時而慢,慢下來的時候,狗群顯得小心翼翼。


    經過一處翻起的積雪堆積,安靜的環境下,很容易聽到下方回傳上來的窸窸窣窣聲,聽著讓人沒底。


    仿佛是走在鋼絲之上,也不曉得鋼絲什麽時候轟然斷裂。


    心髒一整個揪住,難受的很。


    這五公裏是行駛得最煎熬的五公裏,明明什麽都看不到,卻又危機四伏。


    厲景淵一路繃著一根弦,緊緊盯著電子地圖,看著距離一點點縮短,心裏也帶著幾分著急。


    從路過的顯露出來的冰層表麵來看,這邊的一些廠區,或者農家院,被厚實的積雪壓塌不少。


    按照上次來看的馴犬基地外觀,一樣是磚房,很難扛住幾噸甚至幾十噸幾百噸重量的積雪。


    林江的處境更是艱難,是不是還活著都不好說。


    陳大勇看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塌陷空洞,顯然想到了什麽,從完全坐在雪橇車裏變得坐起身子朝前麵探,有些坐立不安。


    他很想詢問厲景淵些什麽,礙於雪橇犬在專心工作,他不敢打擾,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又一次繞過一處大麵積的塌陷,厲景淵終於發出命令“停——”


    白月吠叫了一聲,沒有聽從厲景淵的命令,帶著狗群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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