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寒葉履蟲的輔助,厲景淵一切都想明白了。


    這是一場陰謀,針對自己的陰謀。


    又或者說,這些人本來就要來襲擊自己,現在小白又不在身邊,事情又不明朗,他的處境會非常危險。


    還沒趕回同小白分開的地方,厲景淵就聽到呼啦啦的動靜。


    厲景淵的腳步當即止住,他靠著一棵粗壯的大樹查看。


    有兩三隻撲閃著肉翼的狗麵蝠朝這邊飛來。


    不止一個方向,厲景淵又探頭看去,另一邊也有幾隻。


    從他們的舉動和飛行速度和形態,厲景淵能看出它們有些急躁。


    厲景淵心下一沉。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不會是這些東西招來的吧?”


    眼看著那些狗麵蝠成群地從遠處包圍過來,厲景淵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枯草和泥土,用帶著血跡的斧子鑿向地麵。


    幾斧下去,土被鬆了幾分,厲景淵快速地捧起土往身上那些有橘紅色印記的地方塗抹。


    現在的溫度,雖然不能將土地凍實,也凍上不少。


    被斧子砸碎的全是土塊,遮蓋身上印記的效果很差。


    厲景淵急地將帶著枯草和枯枝的土塊大力地按壓在衣服上,手上不知不覺劃開許多口子。


    將橘紅色的印子處理大半,厲景淵重新拿起斧子。


    這時狗麵蝠群已經靠近厲景淵,以他為中心,十幾隻狗麵蝠在盤旋。


    有的離得最近的站在樹杈上,發出‘咯咯咯’的怪叫。


    厲景淵開始奔跑,跑幾步抬頭就是三隻或是四隻狗麵蝠站在前方不遠處盯著他。


    它們開始此起彼伏的怪叫,‘咯咯咯’的聲音交錯進行,聽得厲景淵心煩意亂。


    饒是如此,狗麵蝠群也沒有第一時間俯衝下來攻擊,而是不停地在他身邊騷擾。


    至於為什麽不把沾了橘紅色印記的衣服脫掉,因為脫衣服已經沒有意義了。


    厲景淵的頭發臉上,身上手上,通通都沾上了,那股味道縈繞不散,仿佛不會揮發似的。


    就算把外套和褲子全都扔掉,依然擺脫不掉被狗麵蝠發現的命運,那樣還會因為低溫更早一步沒法行動。


    一路躲避奔襲的厲景淵橫衝直撞,早已偏離了原本返程的路線。


    哪還有狗麵蝠的屍體,哪還有觀光代步車。


    到處都是粗壯的樹幹,到處都是遮蔽的樹冠,連天都看不見。


    林子裏什麽都沒有,隻有圍著他不停盤旋的狗麵蝠,一群黑乎乎的狗麵蝠。


    厲景淵喘著粗氣,將斧子支在地上,仰頭看著它們,猶如困獸。


    有不少已經落在了樹杈上,全都看著他。


    這種被包圍,被當作獵物戲耍的感覺,太糟了。


    鼻尖處那股沁涼的味道在減退,越來越多酸臭腥氣往上噴湧。


    即便是往身上抹了那麽多的土,依舊蓋不住分毫。


    厲景淵仿佛自身就是個不斷散發臭氣的信號源。


    狗麵蝠們開始狂躁,它們在樹杈上跳著腳撲閃著惡心的翅膀,‘咯咯咯’的怪叫頻率變快。


    厲景淵視線裏那一抹淡淡的幽藍色徹底散盡,仿佛是一個信號,一隻狗麵蝠急速俯衝而來。


    厲景淵死死地盯著它,偏過肩膀躲避,斧子才揚起一半,肩膀火辣辣地一痛。


    側臉看去,自己穿了至少四五層的衣服直接被豁開個口子。


    一道傷口出現在肩膀,傷口很深,皮肉都翻開,鮮血一瞬間就湧了出來。


    第一隻俯衝攻擊的狗麵蝠打響進攻的信號,還沒飛遠,第二隻從樹杈上滑翔俯衝而來。


    厲景淵知道原地等著靠轉動身體很難躲避,他挪動著步子拚命躲閃。


    “呲!”


    明明原本可以躲避的攻擊,不知為何狗麵蝠變換了方向。


    本應該落在另一邊肩膀的傷口出現在臉頰和脖頸。


    從右臉顴骨劃到耳後。


    厲景淵大氣也不敢出,哪顧得上臉上的傷口。


    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下一隻狗麵蝠迎麵俯衝而來。


    厲景淵心中火起,被這麽多狗麵蝠包圍,今天不死也非殘不可。


    橫豎也是死,厲景淵選擇站著死。


    握著雕花斧的右手從下往上拋飛,刃麵衝天。


    厲景淵就站在原地,直麵襲擊而來的狗麵蝠不避不閃。


    伴隨著斧子破空的聲音,揚起的動作沒有停頓,在泛著冷意的爪刺之下,厲景淵猛地後仰。


    狗麵蝠俯衝的速度很快,厲景淵又是揚斧頭又是後仰,根本無法保持平衡,當即就朝後摔跌而下。


    破釜沉舟這一斧不偏不倚從狗麵蝠下腹部豁開,血跡傾斜而下,灑了厲景淵一臉。


    厲景淵倒地後第一時間向一側滾開,被剖開肚子的狗麵蝠砸落在地麵發出吭哧吭哧吃痛的聲音。


    厲景淵啐出一口血水,根本來不及補刀,又有兩隻狗麵蝠分別從兩個方向衝他襲來。


    麵對如此快速的攻擊,厲景淵根本抽不出時間反擊和躲避。


    結結實實地挨了兩下。


    胸口的衣服和左臂的臂膀被豁開。


    破爛的衣服,露出傷口,潺潺血跡流下。


    狗麵蝠的寬大翅膀,讓其在空中作戰優勢滿滿,速度快,角度刁鑽,根本無法破解。


    疼痛加失血,讓他產生暈厥,身體一陣陣打著冷顫。


    這時他已經分不清是低溫的冷顫還是失血的冷顫。


    厲景淵被狗麵蝠帶著側過身體,原地轉了個圈,腳下還沒穩住步伐,又一隻狗麵蝠襲來,目標正是胸口。


    厲景淵拚命舉起斧子,將木柄擋在身前。


    狗麵蝠原本應該落在厲景淵胸膛的爪子落在木柄上。


    爪子收緊,翅膀閃動,拖著厲景淵低空滑行。


    厲景淵腳拖行在地麵上,手緊緊抓著木柄。


    他將頭後仰,倒著看了一眼前麵。


    厲景淵瞳孔緊縮,這是要將他扔到樹幹上撞死。


    厲景淵死命地往下拽斧子,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情急之下他想轉動身體,打橫扭動斧頭將狗麵蝠甩停。


    可哪有那麽容易,張開翅膀的狗麵蝠在空中就是無敵的。


    厲景淵見無法脫手,隻好鬆手。


    落地後厲景淵拖著地麵滾動了四五米才停下來。


    雕花斧被狗麵蝠沒收,厲景淵蜷縮著身體還沒爬起來,撲啦啦四五隻半人高的狗麵蝠圍攏了過來。


    慌亂中,厲景淵隻看到狗麵蝠的臉快速放大,視線一黑。


    他將身體蜷縮起來,手臂抱著頭顱趴伏在地麵上,後背驟然刺痛,一下又一下,厲景淵覺得自己要被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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