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瑾深揉了揉太陽穴,手裏的寶劍又支棱起來, 劍尖直指江玉婉的喉嚨,手指卻有一點哆嗦。


    似是不忍心就這樣刺下去。


    “王爺,您不能,您不能殺我,我曾拿命救你,你不能忘恩負義。”


    江玉婉嚇得肝膽欲裂,情急之下,竟扯開了胸前的衣襟,露出了整個胸膛。


    現場的男人們趕緊別過頭去,盡量不去看那敞開的胸。


    白冉直呼辣眼睛,以為她是打算色誘墨瑾深,細看之下卻發現她那略顯平坦的胸口有一塊傷疤。


    男人眼裏的殺意漸漸退去,丟了手裏的劍,“送她回婉柔居,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出來。”


    江玉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任由一個丫鬟扶了起來。


    再看白冉時,眼裏盡是不甘與怨毒。


    賤人,別高興得太早,總有一日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白冉向她挑了挑眉,怎麽?還在想什麽陰招弄死我?


    不多時,假道士們就被暗衛們帶走了,王府裏的侍衛也離開了。


    可墨瑾深卻好像一尊雕塑似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白冉的臉。


    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他想給她道歉,卻發覺說什麽話都會顯得蒼白無力,想跪下求她原諒,卻又無法放下王爺的顏麵。


    老和尚向他施了一禮,“老衲告辭。”說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等等,大師請留步。”墨瑾深回過神來,瞬移過去,抓住了他的衣袖。


    這個老和尚他是認識的,正是慈恩寺的無名大師。


    也是這位大師曾為他算過一卦,隱晦地表達過,他將來會登基稱帝。


    無名大師的目光不似曾經那麽慈愛,“施主您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墨瑾深趕緊向他施了一禮,態度格外謙卑,“晚輩最近多有不順,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而後卻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晚輩發覺,我的王妃多有古怪,您是否能看出她是否有問題?”


    無名大師眼裏稍有慎重之色,回過頭去打量白冉,繼而竟然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大師,您這是....”墨瑾深一臉懵,“您這是何意?”


    無名大師自覺失態,稍有窘迫之色,站起身來,向白冉的方向認認真真施了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墨瑾深快速向他追去,“大師,難道,難道白氏當真是您都害怕的邪祟?”


    哪知此話一出,前麵走路的無名大師竟向他揮了一袖子。


    或許是用了內力加持,墨瑾深竟如一片樹葉似的,飄到了遠處。


    沒能弄明白的事,他哪能甘心,爬起來繼續向無名大師追去。


    “大師,大師,求指點迷津。”


    無名大師停下了腳步,等他走近之後,才終於長歎了一聲,“天機不可泄露,老衲隻說幾個字,此女功德無量,貴不可言。”


    “功德無量,貴不可言!”墨瑾深重複著這幾個字,“她當真不是邪祟?”


    眼裏有了絲喜色,轉而卻又回想到這些年來他對她的虧欠,就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萎靡下去。


    “大師,晚輩做了些對不住她的事,該如何彌補?”


    可惜,此話問出口時,無名大師早已不知去向。


    之後的墨瑾深都好像丟了魂似的,嘴裏喃喃自語,“功德無量,貴不可言。”


    白氏,這一輩子,你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就算是玉石俱焚,本王也不許你離開。


    白冉並不知道,老和尚對墨瑾深透露過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暗自揣測,或許八皇叔的暗衛找來的和尚也不是什麽道行高深的。


    好像並沒有看出她並不是原裝的。


    ......


    午膳過後,宮裏來人,“淮王妃,太後身子突然抱恙,請您速去慈寧宮。”


    白冉心生狐疑,太後的病情明明已經趨於平穩,短時間內是不會加重的。


    卻還是趕緊收拾藥箱出發。


    走到淮王府的大門口時,墨瑾深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樣子。


    看白冉時,就好像兩人從來沒有發生過嫌隙,“白氏,時間緊急,快上來,本王送你進宮。”


    意思是要白冉與他同乘一匹馬。


    “我這條小命能保下來可不容易,哪還敢以身犯險?”白冉滿眼譏諷。


    墨瑾深的臉色略有一瞬難堪,“坐馬車哪有騎馬快,別意氣用事了,快上來。”


    說著,向她伸出了手。


    “惡心。”


    白冉毫不客氣地回他兩個字,快速跳進了白林駕過來的馬車,再如風一般向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


    墨瑾深緩緩收回手,布滿青痕的眼睛滿是悲涼。


    本來他還覺得,隻要他夠誠心,鍥而不舍地示好,總有一日她會回心轉意。


    可經曆了今日之事,恐怕她永遠都不可能再原諒他了。


    宮裏的規矩,馬車和馬匹都是不被允許進入皇宮的。


    主仆幾人剛到宮門口,就跳下了馬車,再步行進宮門。


    剛走進去,就見墨瑾深如一根電樁似的站在那裏。


    她們去慈寧宮,他就不遠不近地跟著。


    蘭芝小聲嘀咕道,“主子,王爺的臉皮還真夠厚的,大清早還打算燒死咱們呢!這會子卻好像跟屁蟲一樣。”


    “是啊!臉皮確實挺厚實。”白冉也是厭煩得不行。


    其實她一直在等一個契機,一個拿捏皇上的契機,讓他不得不允許她與墨瑾深和離。


    不,到時候她一定要丟一封休書到那狗男人的臉上去,讓他成為全都城的笑柄。


    想著想著,白冉就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之後,仆從們被擋在了慈寧宮門外,隻允許白冉和墨瑾深兩人進去。


    屋裏的人特別多,太醫院裏的大夫來了大半,全都哭喪著一張臉。


    宮裏的妃嬪們也都在,都拿著絹帕抹著眼淚。


    太後的子子孫孫們來了不少,一個個怒視著白冉,就好像太後的病情加重,就是她造成的。


    皇上和皇後看她時,也沒有好臉色。


    蘇小柔首先怒指著白冉,“淮王妃,沒想到你會如此膽大包天,竟敢害皇祖母。


    她就是吃了你給她的藥,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白冉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有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快速向她撲了過去。


    “打死你這個害人精,你還我的皇曾祖母,還我的皇曾祖母。”


    白冉提著笨重的醫藥箱,躲避的速度稍微慢了些,直接就被推倒在地,顯得分外狼狽。


    墨瑾深忙蹲下身去扶她,就好像對她愛重至極。


    “冉兒,你沒事吧!”


    白冉嫌棄地推了他一把,自個兒爬了起來。


    可剛剛站穩,肖容妃就向她撲來,同時還一耳光向她的臉呼去。


    這一次白冉躲避得及時,沒讓她打著,反而還微不可察地伸腳勾了一下。


    小孩欺負她,她暫時忍了,肖容妃欺負她,她絕對不能容忍。


    肖容妃撲了個空,腳下遭到了阻隔,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氣得她毫不顧及個人形象,破口大罵,“啊!白冉,你個喪門星,要是深兒被你連累,本宮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平日裏她還是很沉得不住的,是太後的突然病重讓她亂了陣腳。


    其實她巴不得那老妖婆死,但斷然不能被白冉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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