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活著嗎？”北肆問道。“你看我能活下來嗎？”江謹言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眼中的迷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淡漠地看著他。“我的身體我還是知道的，北導師，我……”江謹言的話未說完，忽然臉色劇變，身子晃了幾下，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一片蒼白。維克萊一見，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江謹言。江謹言避開了維克萊，怕自己的樣子嚇到小孩子。北肆眉梢微微挑了挑，鬆開了江謹言，起身走到懸浮車的後座坐下。維克萊擔憂地看了一眼江謹言，又看了眼北肆那副淡定的模樣，忽然對江謹言有些於心不忍。江長官都這樣了，先生怎麽還打趣他。江謹言緩了緩呼吸，忽地，他發現自己的呼吸似乎順暢了許多，腹部的劇痛感也漸漸地變成了麻癢。江謹言疑惑，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傷口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在愈合。他連忙伸手摸去，感受到自己的腹部不再傳來撕裂感，而是像有人在幫自己療傷，而且效果非常驚人。他連忙抬起頭，看向北肆。北肆看著江謹言，微微勾唇。“恭喜你，成為異族。”第049章 江謹言聞言, 怔了怔。異族？這個詞，從來都是人族對其他六國之人的稱謂，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成為人類對立麵的一員。江謹言不敢置信, 也想不到自己為什麽會變成擁有特殊能力的異族,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普通人類會在他這個年紀毫無征兆地轉化為異族？北肆的話音一落，維克萊的身體也是一僵, 隨即看向江謹言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異族, 江長官明明是一個普通人怎麽會變成異族的？就算是池律也不過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而已, 但先生居然說江長官是異族。江謹言察覺到維克萊的反應，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同為異族才能感受到的微妙能量, 那種感覺很奇妙, 像是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讓他感到極其親切。江謹言的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即，看向北肆, “北導師, 你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嗎？”北肆微微挑眉,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聽過一個傳聞，傳聞中隻要異族自願與人類簽訂換生契, 那麽那名人類將實力大增, 不僅能夠擁有異族部分能力，甚至還能成為異族, 當然，這個可能性極低。”北肆說著, 看向江謹言, “換生契，以一強一弱共生, 若是換生契的其中一方比較強大，那麽，換生契的另外一方就會受到影響而變得越來越弱，當兩人同時遭遇生命威脅時，換生契將會自主保護那較強之人。”“這麽神奇？！”維克萊雙眼瞪圓，看著北肆，“先生，這傳聞是真的嗎？難道江長官……”北肆笑了笑，“這隻是個傳說，至於真假，就不得而知了。”說罷，北肆看向江謹言，“你的傷勢不輕，即便擁有了異族能力，還是需要盡快醫治體內的毒素，否則的話，你恐怕撐不過三天。”江謹言聞言，沉默了，心中將所有認識且合得來的異族人員想了個遍，心底隱隱有了答案，但他不敢確定。北肆也不再打擾江謹言，看著不遠處姍姍來遲的援軍，開門下了車，下車前，他將兜裏那張身份牌還給江謹言。“江長官，你的身份牌，還是你自己收著吧。”江謹言接過身份牌，道：“謝了。”北肆揮了揮手，“跟我說什麽謝，不管怎樣，你幫助我們在先，我們應該感激你才是。”江謹言聞言，“等我解決完手上的事情我就去找你，到時候我請客。”北肆笑笑，“好啊，隻希望這頓飯不會讓我等太久。”說罷，北肆帶著維克萊和奈維邇走向一艘開往學院的星艦，江謹言也準備離開。就在此時，副官忽然急匆匆跑了過來。“上將！您沒事吧？！您沒事就好，出事了！”江謹言腳步一頓，皺起了眉，“怎麽回事？！”“皇宮傳來消息，讓你速回前線！”副官喘了口粗氣，“這次異族搗亂考核本來就是為了拖住你，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位戰神居然也會出現在這裏，戰神戰死的消息就在剛剛已經傳遍七國了，邊界異動，大批異族之人在邊界之外，打著為戰神報仇的旗子，想要圍攻人族。”副官的聲音中滿是焦急，這件事對於人族而言絕對是個大壞事。異族本就殘暴、嗜殺，如果異族入侵，人族必定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江謹言臉色凝重起來，“傅舟為何沒有通知我？”副官搖頭，“不太清楚，現在就連皇宮都不攔著你回去了，怕是這件事情不會輕易結束，傅上將應該是不想你去邊界。”江謹言想到心底那個猜測，抿了抿唇，“我必須回去。”他轉身上了一艘飛船，飛船緩慢升空，看著一片狼藉的荒山，江謹言忽然想到了北肆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這頓飯，確實要讓他等很久了。北肆將維克萊送回了學院後，就帶著奈維邇回了家，一路上，奈維邇都很安靜，安靜到連北肆都覺得他太過安靜了。“累了？”“嗯。”奈維邇輕輕點了點頭，“先生，我想早些睡。”聽到這聲先生，北肆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低頭看向奈維邇，眸光閃爍了下，忽然抬起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逼迫奈維邇與他直視。奈維邇抬眸看著北肆，眼睛眨了眨。北肆的目光在奈維邇精致漂亮的容顏上停留了片刻，“受傷了？”白皙的指腹抹去奈維邇眼尾的血痕，眼底閃過一抹憐惜，聲音溫柔，仿佛能滴出水來。奈維邇垂下睫毛，輕輕咬了咬唇瓣，“一點皮外傷，已經沒事了。”北肆將他拉到自己腿上，靠著軟榻，手指把玩著那微卷的短發，聲音中充斥著寵溺的意味，“受傷了也不告訴我，是害怕我擔心嗎？”奈維邇抿著粉嫩的唇瓣，“先生會擔心別人的安危嗎？”北肆嗤笑了一聲，使勁兒揉搓了一把奈維邇的頭發，“在你眼裏我是這樣冷漠無情的人嗎？”奈維邇也不顧被揉亂的腦袋，整個人埋在北肆胸膛裏，悶悶地“嗯”了一聲，算作回答。北肆沉默了，半晌，笑了一聲，拍了拍奈維邇的腦袋，“白對你好了。”“哥哥……我困了。”奈維邇不想多說什麽，多說多錯，無論北肆是什麽性子，什麽態度，與他都沒有任何關係，終有一日他們會分道揚鑣，他現在隻需要乖乖待在北肆的身邊等待時機。北肆聽見奈維邇的聲音中透著濃濃倦意，也不再逗他，伸手將他抱進懷裏，輕聲道：“睡吧。”奈維邇靠在北肆懷中閉上眼睛。他的睡眠不好，但是每一次隻要躺在北肆的懷裏，他就莫名地安心，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著了。北肆看著睡熟的奈維邇，眼底劃過一抹複雜之色，最終還是將他放平在床上，蓋上了薄毯。他站起身，離開臥房。三日後，入學考核成績正式公布。所有考生全部集合到了廣場。北肆坐在台上，掃視著台下的考生，與三日前相比，今日的考生們臉上沒有了之前的神采，而是一個個神色沉重、沮喪。“在宣布考核成績前，我要告訴大家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老院長沉吟片刻，緩緩道。台下鴉雀無聲。“北斯大帝麾下第一戰將，維斯塔爾利，於三日前，帝國邊界荒山，戰死。”老院長的語調不疾不徐，卻是讓整個考試場都安靜得可怕。“維斯塔爾利，那可是神族實力第一的戰神，他……竟然戰死了？！”“這怎麽可能？！”“我還以為是謠言……沒想到是真的……”“怎麽會這樣……有誰竟然能傷了他？”“嗚嗚嗚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陛下都沒有回來……他怎麽……”“嗚嗚嗚嗚……是不是陛下也……”“咳。”老院長輕咳一聲，打斷了台下眾人的議論聲，“我知道大家都非常震驚、悲痛，戰神與我們人族有恩，如今逝世，我們應該為他哀悼。”“鐺！”鍾聲敲響，所有人安靜下來，默默低頭，閉上雙眼，聆聽鍾聲蘊含的悲戚與哀痛。無數白鴿從廣場的各個角落衝天而起，朝著四麵八方飛去，很快就飛到了高空之中，然後盤旋著飛走。老院長看著那一幕，心中歎了口氣，看向了末位默默無聲的北肆。陛下早已看淡生死了吧。陛下為人瀟灑隨性，對身邊的人也是嗬護加倍，但是像他們這樣跟在他身邊長久的人，都清楚，陛下能給你多少寵愛，但也能隨時收回，在命定生死前，他能毫不動搖地看著你死去。他視規則為一切，沒有規則不成方圓。他是撰寫規則的主宰，更是人世間的神明，的一念間，便能改變世間萬物的生死。所以，不會輕易去改變自己的規則，一旦破壞，它會瞬間瓦解，永遠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