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護佑,王身體一直健朗。”王後在前方的主座坐下,一邊吩咐侍女整理客房,一邊命人準備午膳。“嗒!”北肆將茶杯蓋上,“不必做這些多餘的事情。”王後看著他的動作,眼眸微閃,覺得眼前這位神使有些過於傲慢,她忍著心中的不滿,麵上一片祥和,“神使千裏迢迢來到我們王族,我們豈可怠慢。”北肆修長的手指劃過額角,看向一旁安靜下來的奈維邇,“這孩子倒是與我神族有緣,不知多大年紀了?可有測試過先脈?”“神使大人說笑了,奈維邇他年紀尚小,還未到測試的年紀,不過既然神使都說了,想必他的先脈定然是不凡的。”“倒也不是,隻是覺得他還算順眼,這段時間就讓他留著陪我吧。”王後神色微僵,隨即又想到眼前的神使不一定是真的神使後,“神使大人既然喜歡這孩子,那我便將他留在府中陪伴神使一陣子,也好讓神使不至於寂寞。”說罷,王後側首看向奈維邇,語氣寵溺道,“奈維邇,還不趕緊謝謝神使?”奈維邇朝著北肆彎了彎身子,低聲乖巧道:“謝謝神使叔叔照顧。”北肆:“……”很好,轉頭又叫他叔叔了。北肆看著奈維邇,笑了笑,這一眼意味深長。奈維邇:“……”奈維邇權當沒看見,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不再說話。懸浮車速度極快,不消片刻就來到了深海城堡裏一座嶄新的宮殿前,宮殿周圍是一片森林,整個宮殿坐落在樹木之中,宛如隱藏於叢林深處的古城堡一般,美輪美奐。北肆剛進入院子,就看到了迎麵走過來的一名少年。少年穿著黑白格紋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白皙如雪的皮膚,一頭棕發柔軟的貼服在身側,氣質極為優雅。“小舅舅。”奈維邇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了澤安,他高興跑了上去。澤安聞言看過來,目光在奈維邇身上停頓片刻,然後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溫潤如玉的俊顏笑意淺淺,“小殿下,注意禮儀。”說罷,他的目光落在北肆身上,微微頷首,“神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澤安是專門負責賓客的侍官,在深海城堡的職位並不高,但是澤安並不在乎,他倒是樂得清閑。北肆微微點頭,“叨擾了。”澤安笑了笑,“神使請隨我來吧。”說著,他便朝著前方的主樓走去,北肆跟在他身後,奈維邇在北肆身邊跟著,一行三人走進主殿。宮殿的建築風格簡約大氣,種植著一些隻有海底能看到的花草,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很幹淨,舒適。北肆的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番,發現這裏居然還有其他種族的氣息,他微斂眉,目光在一排排大殿門前流連了片刻。奈維邇跟在他們身後,目光卻一直落在北肆的背影上。雖然北肆已經改變了相貌,但身上的氣質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奈維邇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淩駕於眾人之上的高貴與優雅,讓人忍不住想仰望,又忍不住臣服。這人到底是誰?神族使者他上輩子見過不少,但從來沒有見過像眼前這人這般,一點都不知道謙虛低調為何物的。北肆跟著澤安進了大廳,坐到沙發上。奈維邇坐在他的對麵,北肆看了他一眼,見他一點也沒有想要接近自己的意思,心中升起幾分好笑與稀奇。他還是第一次這麽不受待見呢。澤安吩咐侍者準備午膳,等午膳準備好之後,他便離開了。他原本是想帶著奈維邇一起離開的,但想到這是一個能讓奈維邇去神族的機會,便作罷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奈維邇,讓他好好招待北肆,千萬不要惹怒他。奈維邇連連保證,澤安這才放心離開。北肆放下杯子,目光掃向對麵的奈維邇。奈維邇察覺到他的目光,默默移開了視線,低垂著腦袋。北肆笑了笑,沒多說什麽,他拿出一艘紙疊的小船,遞到他麵前。奈維邇:“???”“我問你點事情,你若願意告訴我,我便將這白晝送給你。”奈維邇看著小白船,遲遲沒有動作。“怎麽,不要嗎?”北肆低聲誘惑道。奈維邇看著眼前不似凡品的法器,猶豫了一瞬。現在的他太需要一些法器伴身了。北肆見此,唇畔勾起一抹弧度,在奈維邇手指碰觸紙船的瞬間,抬手將紙船往窗外一拋,下一刻,勾著奈維邇的領子,將人帶到了一艘奢華金貴的船上。船艙內空曠,一切設施齊全,裝飾豪華,北肆在主座上坐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奈維邇坐過來。“你想問什麽?”奈維邇眼眸微閃,沒有坐過去,而是站著問道。“站那麽遠做什麽。”北肆食指扶額,無比慵懶地笑道,“又不會把你吃了。”奈維邇:“……”他沒說話,轉身朝著另外一邊走去,在距離北肆最遠的地方坐下。見他這樣,北肆也不再堅持,端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輕抿了口紅酒,然後看著他,歪了歪頭,不確定道,“桌上吃的應該沒壞,想吃什麽就吃吧,順便給我講講,這百年間有什麽趣事兒。”奈維邇盯著桌上擺滿的美味佳肴以及隻有神族才能擁有的聖果,身側的手指緊了緊,眼底劃過一絲不耐煩與厭惡。但很快他又克製住心中翻騰的情緒,垂下眸,低聲問道:“神使大人想聽什麽樣的故事?”“都可以,隨便說說吧。”北肆漫不經心道,他也不認為一個六歲甚至沒有出過鮫人族的小王子能給他帶來什麽有用的信息,隻當做打發時間罷了。奈維邇抬眸看著北肆,“那……我開始了,您聽仔細了。”“嗯。”見北肆點頭,奈維邇便開始講述。……自從神族那位消失後,七國便開始蠢蠢欲動。其中鬧得最凶的兩大種族,便是海妖族和獸人族,海妖族與獸人族百年前交戰不斷,死傷慘重,血染了整片海域。獸人族一直以來都是海妖族的天敵,但是這一次,沒了神族那位的壓迫,海妖族的反擊很激烈,他們不止殺了不少獸人王族,還將獸人部族逼到了深淵邊緣。在海域,海妖一方占盡優勢,眼看著就要將獸人族逼入絕境的時候,獸人的首領,請求神族派遣使者,去往海妖族講和。海妖新王年輕氣盛,不肯妥協。獸人首領也沒辦法,隻好親自登門,甚至將自己心愛的女兒獻給了海王,那便是當今的王後,此事才作罷。後來也不知道這位王後有什麽本事,竟然將海王治得服服帖帖,兩族和平了百年,王後成了功臣,受兩族人愛戴。而那位曾經的王後,再也無人問津。奈維邇慢悠悠地說著,他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緩慢有力。如果不是當初神族神使出麵,哪有這樁美事……北肆聽完了這段故事,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隻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愜意地伸了伸懶腰。奈維邇看著他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嘲諷,也是,這美事還是神族促成的,誰會在乎他一個前王後之子的感受呢?“我累了,我要沐浴。”奈維邇掩下內心的想法,起身打算離開。北肆抬手阻止,“等等,先別走。”奈維邇聞言腳步一頓,“神使大人還有什麽事嗎?”“我這白晝上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北肆勾唇,聲音慵懶,“而且,我不是很想打擾王後……”奈維邇皺眉,“所以?”“所以,你來幫忙。”北肆笑眯眯道,“我這裏沒有女仆。”奈維邇:“……”“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北肆聳肩道,“到時候我便跟王後說,我不太習慣外人在,這與你無關……”奈維邇抿了抿唇。雖然他討厭神族,但是他也知道如今的他還無法對抗神族。奈維邇思索了一番,決定暫時先妥協。不就是伺候人嗎?像這樣的事情上輩子他都不知道做過多少……奈維邇邁著小步伐,吃力地放好一整個浴池的水,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他沒想到這個浴池看著不大,竟然要清理這麽久。北肆見他累得不行,從椅子上站起身,脫去外套邁入溫熱的池水中,待水漫過鎖骨,他才微微側頭看向奈維邇,“小家夥,看你挺累的,下來一起泡會兒吧?”奈維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轉身走出了房間。脾氣還挺大。北肆挑眉,也沒在意。他躺在水裏閉上眼睛休憩。奈維邇從房間裏走出去後,並未立刻回房,而是沿著牆角,摸索到了北肆換下的衣服翻了翻,確定沒有任何神族的使牌後,微微蹙了蹙眉。北肆聽見他離開的動靜後,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眼門外。忽地,他抬手,掌心幻化出一塊精致的令牌。這是一枚玉製的令牌,在燈光照射下閃耀著璀璨的銀光,上麵雕琢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白虎。他將令牌隨意地扔到桌上,食指敲打著浴池邊緣,靜靜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