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微服私訪,並非像前世那些胡編亂造的影視劇。


    為了洗白,將皇帝大張旗鼓出巡,捏造成化身普通人。


    隨後定然會遭遇沒智商、沒眼力、沒見識的不法官吏,接著在關鍵時刻,皇帝亮明身份,將不法官吏繩之以法。


    從爺爺到孫子,不斷重複扮豬吃老虎,隻為標榜體察民情的明君形象。


    姬宮湦每次看到那些影視劇,都忍不住鄙夷。


    如今重生周幽王,自然不會像那些胡編亂造的影視劇。


    參照前世記憶,姬宮湦將微服私訪的具體方式定為尋訪返鄉甲士。


    無需掩飾天子身份,攜帶天子親衛及虎賁軍,根據直隸郡提供的返鄉甲士名錄,隨即挑選路線與對象進行走訪。


    走訪期間,直隸郡屬寮官吏嚴禁開路與跟隨,一旦發現虛與委蛇者,將按欺君之罪論處。


    輕則革除職務永不錄用,重則梟首示眾以安民心。


    如此模式下,姬宮湦尋訪返鄉甲士異常順暢,得到的結果也最為真實。


    各地屬寮官吏對待返鄉甲士,基本能夠做到最大程度的襄助,尤其是傷殘甲士,更是根據標準定期發放物資。


    正因如此,大周帝國王師征召極其受歡迎。


    往後大舉西征之時,姬宮湦將不用為兵源而發愁。


    倘若明歲糧食能夠豐收,大批量製作軍糧,西征將能立於不敗之地。


    ……


    轉眼之間,已是歲末。


    太子姬宜臼返回鎬京王城,姬宮湦索性放權,將歲末大朝會交由太子姬宜臼主持,自己隻負責最終定調。


    九公十三卿及各屬寮官吏,皆有固定的職責範圍與評定標準,歲末大朝會相當於姬宮湦前世的年終總結會。


    是否親自主持,實則並不影響朝堂繼續正常運轉。


    這是重生周幽王以來,姬宮湦最為深刻的體會之一。


    前世史書中,曆代帝王均喜歡將權勢集中。


    短期內,確實能起到不錯的效果,甚至打造出所謂的盛世。


    但是歸根結底,無論如何集中權勢,本質上終歸是人治。


    隻要是人治,那便對帝王有些極其嚴苛的要求,恰巧這是最難以達成的。


    縱使秦皇漢武,亦避免不了晚年出現差錯。


    即便自己能夠做到,也無法保證子孫後代同樣能夠做到。


    前世曾流傳王朝周期律,大一統王朝無法超過三百年,核心根源之一,便是始終無法脫離人治。


    反觀先秦時期,虞夏四百餘年,殷商五百餘年,西周雖然隻有二百七十五年,東周卻長達


    五百一十五年,合計七百九十年。


    某些長命的諸侯國,社稷存在長達上千年,五百年以上的更是不在少數。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社會發展遲滯與生產技術落後是一方麵,更多的是權勢沒有得到集中,人治隻停留在表麵。


    推行郡縣製,一直被當成集中權勢的最大利器。


    姬宮湦在探索中發現,無論是朝堂公卿,亦或者郡縣製,隻需不斷細分權責,並實現相對獨立,便能不斷弱化人治。


    就長遠而言,姬宮湦早已提前知曉,伴隨大周帝國逐漸強大,後世子孫終究會有無法掌控的那一天。


    屆時舍棄權勢,成為帝國吉祥物,不失為一種極好的結局。


    總好過被掌權群體送上斷頭台,亦或者遭趕盡殺絕。


    出乎姬宮湦的預料。太子姬宜臼前往濟北郡磨礪,如今主持歲末大朝會,竟然頗有自己的風範。


    最大的區別,便是姬宮湦自詡暴君,實則是為了行動方便,優待新國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子姬宜臼則是年幼缺乏管教,導致行事偏強硬。


    讓太子姬宜臼逐步接管朝堂,一方麵可以繼續磨礪太子姬宜臼的心性,另一方麵也能讓姬宮湦可以安心西征。


    明成祖朱棣,亦曾如此。


    朱棣多次北征,均由太子朱高熾監國,太子朱高熾處理得有條不紊,贏得朝野的普遍認可。


    在姬宮湦的專門授意下,大周帝國元年歲末大朝會,由太子姬宜臼全程主持,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明確太子姬宜臼堪當大任後,姬宮湦將重心繼續放在王師上。


    不斷改良軍糧做法,優化糧餉發放體係,加強新式裝備配發,建立兵種訓練標準,囤積糧草物資等等。


    一切隻為加快並合九州,爾後能夠立即西征。


    ……


    帝國二年,春末夏初。


    細雨依舊連綿,九州大地早已完全複蘇,各諸侯國亦脫離蟄伏狀態。


    魯侯稱奇跡般熬過冬季與夏季,最終夏季第一天,即周曆四月一日,在國君府邸的床榻上氣絕薨亡。


    嫡次子公子弗湟隨即繼任魯國國君,隨即向姬宮湦上表,請求獲得周王室正式敕封。


    並且直接表示,將魯國獲得的大河南岸百裏疆土,悉數進獻給大周帝國,以表示對大周帝國的忠誠。


    公子弗湟另有所圖,姬宮湦又豈會不知,索性也不多加掩飾,直接詢問公子弗湟,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麵對如此直白的詢問,公子弗湟當即坦誠相告。


    在其看來,父親魯侯稱攻打徐夷,不僅是奉天子王命詔書,更是報複舊仇的時機。


    隻可惜,就在魯國大軍即將盡滅徐夷部落時,管莊竟然無恥地發動偷襲,將魯國府庫掠奪一空,使得盡滅徐夷隻能半途而廢。


    父親魯侯稱因此憂憤而薨亡,在兄長公子彄已經戰死的情況下,公子弗湟身為魯侯稱嫡次子,自然要繼承父親魯侯稱的遺誌。


    首要之事,便是攻打管莊,以報其掠奪府庫之仇。


    為了更快達到目的,公子弗湟已經遣人聯絡齊侯購,約定雙方暫時放下往日嫌隙,隨後同仇敵愾,分別發兵攻打管莊。


    齊侯購從琅琊及膠東半島兩個方向,魯國大軍則從博山方向。


    待將管莊擊潰,便與齊侯購共分齊國原有疆域。


    臨淄及其南部與東部,重新回歸齊國管轄;臨臨淄西部至博山,劃歸魯國管轄;臨淄北部至大河南岸,將進獻給大周帝國。


    簡而言之,公子弗湟為了向管莊複仇,願意割讓大河南岸百裏疆土,外加與齊侯購商定,額外割讓臨淄北部至大河南岸,以換取大周帝國的明麵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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