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退耕還林是實情將帥為官吏難當


    兵戈橫掃馬下安,武能定國文安邦。


    能臣幹將適奉來,長治久安有定論。


    廟堂之高難俯察,民間疾苦登雅堂。


    不論功德萬千秋,難成恒古終帝王。


    東哥看兩人說的很起勁,就踩著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石頭,走過來,對老者說:“能管得了州首都統,有什麽您盡管說。”


    老人站定,目光盯著火龍果左看右看,說:“您莫非是巡查禦史大人?”


    他慌忙在亂石中跪地,磕頭,說:“這下好了,請大人您,向聖主明皇傳達小民之口,查驗這砂石灘,實在不能耕種。能墾則墾,不能墾不能墾。”


    火龍果說:“老翁說的對,不合實際,盲目隨從,隨時聖主冥王也不可為。耕地固然重要,但毀林壞土,不但不能增產,反受其禍。要金山銀山,還要青山綠水火龍果忙攙扶起老人說:“您的話我一定記住,此來正是俯察虛實,任何事都要順天應民,不然會受到懲罰的。”


    “對,對,聖王之法,興學乃是萬代之功業,墾田也多是好的。平息古塔,安都城千裏。耕者其田,世代養民......”


    老者說:“咱可不敢說聖主的壞話,免除一年賦稅,分田予種,古之未有之事。隻是這什邡臨水遠山,不比崇山峻嶺荒蕪叢生之地。”


    “免除一年賦稅?”東哥問道:“這是誰的說的?”


    “竇建陽老爺說的。”


    “石頭縣承怎麽說的?”


    “石頭大人說兩年,竇建陽州首說一年,我們當然要聽州首的,一年已經知足了,不到以前的一半。”


    火龍果看了一眼東哥,沒說話,對老人說:“這河灘之處,就不要壘切了,費時費力,也種不活莊稼,大水來了什麽都沒有了,你還有其他耕地沒有?”


    老者說:“有水田,也有旱田,隻是趁著能動,多幹多產。”


    東哥問:“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兩個兒子都成家了,去了什邡新城落戶,現在務工,領些工錢,待開春回來種地,這裏隻我一人,你們到家裏坐下喝口水吧?”


    火龍果擺手,長紹過來把手裏裝有稻穀的布袋遞給老人說:“這些稻穀,保留好,春天育種插秧,隻要人不懶,這土地就能給予我們一切。”


    老人又想跪地,火龍果一把拉住他說:“不必這虛禮,隻要百姓豐衣足食,我之所望也。”


    老者喃喃的說:“您是聖帝滇王?”


    東哥說:“您麵前的就是聖主明王火龍果大帝。”


    老者老淚縱橫,涕泣哽咽,看著火龍果消失的身影,跪地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詞道:“蒼天憫生,派遣聖主降臨,救苦救難......”


    火龍果一行來到石頭縣承府衙,兩間漏風的茅草屋,一間臥室,一間書記師爺,兩個間都用作辦公,簡陋的讓人感覺不如窮苦之人的柴房。


    新城工地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趕在隆冬之前,做好保暖防護,都城常有暴風雨,平地三尺,寒冬時間長,酷寒雖短,但極為猛烈,沒有記載,年長者遇到過,談之色變。


    一個兵戈鐵馬的大將軍,被折磨的猶如民夫挑夫,夜以繼日,時不能寐,廢寢忘食。


    密探親衛提前打探好的地方,帶著東哥眾人,來到石頭府衙,還是沒有找到人,火龍果看著牛棚不入的地方,唏噓不已,他告訴眾人:“等都城民眾吃飽穿暖了,這府衙也要像模像樣點,這太寒酸了,我們的官員不隻要付出,依然要有保障,不然民之不信。恩威並重方是禦民之道。”


    火龍果在明泉街找到了滿身泥土,一臉灰塵的石頭,正和師爺為一戶人家的宅基地爭執不下。


    戶主王三,把房子往背後推了一丈,並且取背後石亭江的砂石作為房屋的根基。


    師爺李媛製止不聽,就把石頭叫來,石頭看著違反什邡法定,就對王三說:“石亭江常年泛濫,正為內外破壞。我們取材之地為鴨子河,一為疏通河道,二是遠離建築,你這是自掘墳墓,並且房屋突出,有別於鄰家。”


    王三說:“我表姐夫竇建陽,你這小小縣承能奈我何?”


    石頭說:“如論德陽還是什邡,都是民眾之地域,不是他竇建陽的,也非我縣承的,你如若不聽,可以搬離什邡。”


    王三不走也不聽,蠱惑民眾擾亂持續,讓石頭焦頭爛額。


    石頭突然在人群中看見東哥,他猜想聖主來了,委屈的隻想哭,剛要下令把王三抓捕。


    火龍果走進人群,石頭想跪地見禮,火龍果擺手,東哥小聲製止,石頭看出火龍果微服私訪。


    火龍果到了麵前,王三好像得理不饒人,依然嘰嘰歪歪的說個不停。


    火龍果說:“既然共同遵守的約定,你為何打破?”


    王三說:“我高興打破就打破,我姐夫就是這裏的法。”


    “這話你要負責任。”石頭說。


    王三說:“你一個小小的縣承,比我姐夫竇建陽低幾個級別,難道你自己心裏沒有數?”


    一旁的東哥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竇建陽級別再高也在法理之下。”


    圍觀的民眾早都看不慣王三,欺軟怕硬,拿雞毛當令箭,為東哥說的話拍手叫好說:“對,即使竇建陽在這裏也要遵守法理,何況他是不是你姐夫誰知道?”


    王三見自己觸犯了眾怒,就放下狠話說:“你們有種,等我姐夫來了,看哪個鱉孫還敢這樣?”


    火龍果說:“法理在眾而不在寡,是站在大多人的立場之上,你既然違反了規定,改之則免,如果屢教不改,自然要受到懲罰。”


    王三問火龍果道:“你難道是巡查使不成?”


    東哥說:“無論是誰,法理麵前人人平等,巡查使又如何?”


    王三知道:“火龍國聖主派出很多巡查使,監察百官,有先咱後奏之權,並且直接向聖帝王匯報。”


    王三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的豪橫隻是對於比竇建陽級別低的人耍耍威風,對於竇建陽都不敢招惹的人,他自然認慫。


    王三支支吾吾不說話了,石頭對身邊的隨從說:“你們把王三挖出來的砂石填埋回去,在這裏看著,如果他屢教不改,就抓起來。”


    火龍果看得出來,石頭精疲力盡,心力憔悴。


    石頭把火龍果眾人帶到府衙,拿出來幾個木頭凳子讓火龍果上座,火龍果也沒客氣,就坐下來,對眾人說:“能坐的也坐下吧。”


    眾人坐下,石頭還是給火龍果眾人每人倒了杯熱水說:“讓上位笑話了,我這裏就這樣條件。”


    火龍果看著石頭說:“怎樣後悔了?”


    石頭的委屈一下子抖落出來,涕泣流淚,對火龍果說:“”衝鋒陷陣,絕對不含糊,這他們的太憋屈了,有氣沒地方出,真的受不了啦,我終於理解成方了。”


    石頭突然感覺火龍果已不是以前將軍也非以前的大王,而是天下共主,肯定不是來聽自己發牢騷的,自己的委屈和眼淚戛然而止。


    石頭擦幹淨眼淚說:“讓上位見笑了。”


    火龍果說:“我知道你委屈,騎馬打天下不難,這馬下治天下才難。兵戈鐵馬都不怕死,這治理天下的戰場就懼怕了?”


    “我.......”石頭知道自己不穩重,不具備一方大員之任,想起來海螺溝螺髻溫泉火龍果大人的諄諄教導,自己還是沒有成熟。


    石頭沉默不語。


    火龍果說:“退耕還林是你的主意?說說看。”


    “來什邡,我用了三天走遍了治域,發現水土流失嚴重。又見跟風墾田。也問詢了陪伴土地的百姓,他們都反對再墾田毀林,塞水.......”


    石頭說起來土地,真是頭頭是道,如數家珍。這說明石頭真的用心了,也費了功夫,二十多歲,童心未泯,保持天真難道不好嗎?火龍果有時候也向往童心,是現實的殘酷不得不裝作成熟的樣子,孤家寡人一個,自己的委屈向誰說?


    石頭說:“不但要退耕還林,還要保護河流,準備在兩河之間劃定為保護區,保護區內禁止耕種,植樹造林,用個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時間,能改觀水土流失的問題,因為什邡有什邡的特點,和其他地方有共同之處,也有區別,這些都要讓百姓看到,才能理解和支持。”


    火龍果很滿意石頭的回答,就說:“你這裏也太簡陋了,我微服私訪,你是第一家,等兩歲之後,一定把這府衙建起來。”


    “是。”石頭領命,他有很多憋屈,都不能說,自己不是孩童,乃是一縣之主,是民眾的主心骨,再大的委屈,都要打掉門牙咽到肚子裏。


    火龍果說:“把你這退耕還林之說,寫成奏折,呈給長紹即可。”


    火龍果隻看了什邡這一出,心裏就如同翻江倒海,政策的執行不能太死板,要結合當地事情進行創新改造,適合的才是最好的,不能一成不變,不然適得其反。


    就竇建陽幹涉徇私枉法,一手遮天之事,火龍果也了解的一清二楚,他本想親臨德陽加以提醒,他火龍果知其秉性,就下了一道諭旨,推行什邡縣退耕還林之策,以期達到提醒之目的。


    年前,火龍果走了三州十縣,一路走,一路記錄風土人情。各地百姓對都城之政的評價,包括建議和意見,都一一認真記錄。


    但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就是萬眾歸心,千裏賓服。期待豐衣足食早些到來,但也都積極而為。


    墾田重要之務,更為重要的是吏治,大多數將軍能拿槍,但不能拿鋤。思想的轉變,認識的缺陷。不在少數的官吏不能在短時間內形成轉變,就連鎮國公劉成也是如此。


    劉成還真的寫了辭呈,雙手放在火龍果麵前的桌案上。


    火龍果看了一眼辭呈,又放回原處,滿臉微笑的說:“手癢了?”


    劉成知道大王看到了自己心底,點頭說:“是。”


    “現在沒有仗打,集中精力搞經濟,保占都閑的天天找我下棋。你不想著幹點啥?不然五部隨你挑,和誰換換?”


    “那還不一樣?”劉成不情願的說。


    火龍果說:“你說你要練兵,成方說精力有限,都想讓賢。賢才在哪裏?你們都給我培養好接班人,再說撂挑子的事情。”


    說誰誰來,火龍果一抬頭,就看見成昆的身影。


    他起身出得大堂,門口迎接成昆。


    成昆看火龍果急匆匆趕來門口,還帶著劉成,兩人垂手,畢恭畢敬問好。


    成昆誠惶誠恐的跪地磕頭說:“聖主您,可別折煞屬下了,這上下尊卑還是要有。您日理萬機,老臣隻不過把聖旨落到實處而已。”


    火龍果彎腰,攙扶起成昆說:“能臣良將,恭忠謀國,為民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理麵說話。”


    成昆把所帶之物從侍衛手裏接過來,輕放在火龍果對麵的矮榻之上。


    君臣坐下,火龍果又起來親自為成方斟茶,說:“這是我和皇後,在龍泉山和牧馬山親手采摘。青龍羌峽三星之地青茶為上品,入口味苦澀,回味甘甜,潤龍侵脾。老年人長飲,軟化血脈,上通下達,消除疲勞,祛除淤結。您品嚐。”


    成昆端起茶杯,輕抿飲一口,在口中舌攪之後滑咽入喉,眼睛微閉,感觸頗深,頻頻點頭。


    他放下茶杯,拱手道謝說:“此茶,甜掩苦澀,沁人心脾,給人一種神曠神怡之感,猶如身臨其境,妙哉,妙哉。”


    他又喝了一口,讚歎說:“這原是平常草葉,經大王尋來,細斟慢酌,縱然神繪,想不到主上您還能製茶,我這農部郎羞愧難當。”


    火龍果說:“我也是偶然所學,年少隨叔父漁獵滇海,風險惡浪,漂泊遇西山島,那蔥鬱林木,滄海之上,天下獨有,心領神會,自然就學會了。”


    成昆心裏很神往火龍果口中的神仙之地,就說:“天下之大,我等望塵莫及。隻希望這都城龍泉之茶能人人所享,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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