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疼得秀眉蹙起,身子不由就軟了一下。


    青茹忙撒開拉住我手臂的手,接著就擁到我肩上。


    她急得聲音發抖,“小姐你什麽時...”


    我看似倚在她身上,借著她力道的手暗暗捏了捏。


    青茹直愣愣看著我眼泛淚光的眸子,漸漸地,她眼底升起一絲怨意。


    但是這丫頭反應也超乎我想象的快,下一秒她就癟著嘴朝萱草喊,“昨天晚上你抓傷小姐的手,現在倒是來惡人先告狀。”


    她學著萱草哭哭啼啼的模樣,對父親痛心疾首狀告:“老爺,您最疼三小姐,她這手要是留了疤...不止您,卓二爺也得心疼死了。”


    她像是說錯話,連忙又道:“哦不對,卓二爺定是生氣大過心疼的,到時候要是他誤會您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疼愛,蘇卓兩家怕是要生了嫌隙。”


    青茹這番話不止把父親嚇到,我都聽懵了。


    她可真是張嘴就來啊,以前怎麽沒發現小丫頭還有這種本事。


    知道蘇妙玲先來找父親,一路上我就悄悄狠心抓傷了自己的手,剛才一直不出聲就是將手背在身後纏帕子。


    原以為我已經出奇招了,沒想到青茹這麽上道?給個機會她就爬得飛快。


    這些話句句踩在父親對我的寵愛和卓之弈的雷點上。


    她這是跟誰學的?


    父親果然一掃先前的怒色,滿是心疼就要過來看我手臂。


    青茹忙把我的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手,又解下我纏得一團亂還沾著血跡的帕子。


    “老爺,小姐現在是大姑娘了,我來照顧她就好您別看了。”


    說著她把帕子往父親麵前遞了遞,“小姐不聽青茹勸,非要綁著帕子,傷口怎麽能好利索呢。”


    蘇妙玲那邊這時候已經反應過來,可是看著帶血的帕子也很是驚詫,她喃喃道:“不是,萱草根本沒有...”


    我立馬做出她慣有的弱不禁風的表情,含淚訴苦:“妹妹,我隻是想把大哥東西拿回來,結果發現你們身上有柴房鑰匙,原本今天還想著怎麽在父親麵前幫你遮掩一下,你倒好...”


    我有些說不下去似的擦了擦臉頰上的淚,“你們怎麽能倒打一耙呢。”


    父親是真的生氣了,轉過身就指著萱草嗬道:“你拿了大少爺什麽東西?”


    萱草急得唇齒打架話都說不利索,“沒有的事,我真的沒有。”


    我上前拉住父親的手,“是大哥的懷表”。


    父親一怔。


    眼尾一挑,我睨向萱草,“那可是大哥留洋回來祖母送給他的東西。”


    萱草臉色慘白,刷一下就跪了下去,“不是的老爺,那個...是大少爺賞給我的...”


    蘇妙玲也是一臉吃驚。


    看樣子現在她還不知道懷表的事。


    前世不知道二房教了萱草什麽下作手段徹底哄騙了我大哥後,她沒少拿著懷表出來炫耀。


    盡管當時我跟蘇妙玲關係要好,可始終也見不得一個下人這般攀扯謙謙公子的大哥。


    私下裏找大哥質問,為什麽要把懷表給萱草?那可是祖母找老匠人用純金打造,內裏還精刻了他名字的,叮囑著以後贈予她外孫媳婦兒的。


    大哥一臉莫名其妙,說自己根本沒給過萱草,好久前東西就不見了。


    可是那時候他已經對這蹄子上了心,便也沒有追究,隻說她要是喜歡就給她罷。


    這會兒萱草說的話證明我賭對了,現在懷表已經被她偷了。


    父親將所有事情捋了一遍,他額上青筋直跳,聲如洪鍾地喊了一句,“老劉頭”。


    外麵劉叔趕緊開門應聲進來。


    父親指著萱草,“去她屋子把南辛東西搜出來,手腳不幹淨的東西,居然還敢私下放了紀淩霄那小兔崽子惹之弈動氣,丟我們蘇家的臉,又傷了阿絮...”


    想著前一晚的事,父親怒不可遏,“把她帶走,讓下院的婆子們打賣出去。”


    聞言,任憑蘇妙玲和萱草怎麽苦苦哀求父親都沒收回話。


    我父親蘇裕承,能在爺爺出事後還穩著蘇家經營得富甲一方,他可不是什麽心慈麵軟的人。


    父親一生最大的敗筆大概就是對我的溺愛,但也事出有因。


    如今我重活一次,該經曆的都經曆過,他人生的敗筆,就看這一世我能不能扭轉乾坤了。


    劉叔找人將萱草五花大綁了出去,蘇妙玲拉不住就過來掰扯我。


    這次她是真心哭了,“姐姐,姐姐你求求爸爸不能打賣了萱草,現在外麵那麽亂,她無父無母,你讓她怎麽活?她從小就伺候我,我待她像親生妹妹一樣...”


    我做出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撇開蘇妙玲的手,“妹妹你看看你為了個丫頭像什麽樣子,虧得平時大家都說你懂事。”


    話鋒一轉,“你怎麽能當她是親生妹妹呢?這話傳出去,指不定人家怎麽想父親,還以為萱草當真跟我們蘇家有什麽關係呢。”


    這話明裏暗裏指的就是當年的柳氏,聽到這,父親臉色已然難看得不行。


    蘇妙玲愣愣地看著我,搖著頭,牙縫裏擠出一句,“你還在演戲...”


    我不理會她,徑直對父親道:“父親,咱們家最近太沒規矩了,還是請個先生回來給我和妙玲教課吧。”


    父親看著我疑惑不解,“教課?你怎麽想起一出是一出。”


    前世父親擔心外麵時局動蕩外出上學不安全,便請了教書先生回來給我和蘇妙玲教課。


    可是三天兩頭我就能把先生氣跑,現在我能主動提出要念書?


    蘇妙玲一邊流淚一邊冷笑,“姐姐這戲做的真好。”


    我似有些疼地捂了捂自己手臂,“不是你說的嘛,二爺那般誇讚我,怎麽的我也要給蘇家掙臉不是。”


    “阿絮你可是真的想好了?”父親看著我,神色已經平複許多。


    我點點頭唔了一聲,“從前女兒不懂事,其實那些先生裏確實有教得好的。”


    “你是有屬意的人選了?”他問。


    我笑看向蘇妙玲,“對的,不如就請何春蘭先生回來吧,就是不知道她還生不生女兒的氣。”


    蘇妙玲腳下一晃,頓時麵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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