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說有了錢自己買牛車,總是去村長家租,還定期給錢,也挺麻煩的。現在手裏寬裕了,自己買了更方便,牛馬市場上也不貴。好吧好吧,白玉璃素來是給他打下手的,三兩下就收完了。“幹什麽去?”白玉璃問。“買牛車。”“買牛車好啊,阿黃是村長家的,買了後咱們就能有自己的牛了。”白玉璃興奮地說,為家裏添了新成員高興。“那一會買了牛,村長家那頭怎麽趕回去?”陸湛也不會分身啊。已經到了售賣牛馬的市場,陸湛回了他一句:“你趕啊。”白玉璃看著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態度,他哪裏會趕牛車啊,陸湛又沒有教過他。這牛也不是那麽好駕馭的東西,平時都死強死強的,可說自己不會,白玉璃又覺得丟麵。他蹙著眉不說話。陸湛低頭瞥白玉璃一眼,把他的苦惱看在眼裏,覺得好笑。也就開個玩笑,到時候兩人栓著走慢些就成,真讓白玉璃上手,怕是直接能翻車。“我要挑個漂亮的。”白玉璃叉著腰,眼睛掃射,一長排看不到頭的牛棚,拴著二三十頭牛,他勢必找個最好的。賣牛的老板還在圍著炭盆烤火,看兩位顧客氣度和穿著不像普通農戶,殷勤地上來介紹:“這位客官一看就是有眼光的,買個皮毛油光水滑的,就算不中用,看著也心情好啊。”陸湛在一旁聽著:“……”買牛既不是選美,也不是娶媳婦,買個中看不中用的做什麽?這些話忽悠白玉璃這個小傻子還差不多。陸湛聽著老板在一旁聒噪,走到棚子下一頭黑色白麵,背上也生了圈白毛的牛麵前停下:“老板,這頭牽出來走走。”老板這才看出來這兩人當家做主,有話語權的是誰呢,得了,方才白和那少年廢話那麽多了。“好勒!”老板把牛牽出來展示走了幾圈,因為還沒長成,體格還有發展的空間。不過精神飽滿,皮毛順滑有光澤,眼睛明亮清澈。陸湛走近了瞧,鼻子口腔也幹淨沒有異味,是個健康沒病的,不錯。“這頭好看!”白玉璃拍了拍牛背說,全身都是黑色,腦袋是白色的,背上還有白圈,看著就很特別。陸湛問老板價格,他不是瞧著好看買的。還了一番價後,八兩多的銀子連帶著套了板車帶走。生意不好做啊,這價錢畢竟不是小數目,來了就虧點也不能放過。直到看著陸湛把另外一頭牛的韁繩攥在手裏,慢慢駕著走,速度比平時慢了一半後,白玉璃才反應過來,這人剛才是在騙自己。討厭鬼!他還當真了,想著試試用點小法術來控製這牲口呢,結果根本用不著。自己五香花生也不給他吃了,白玉璃坐在陸湛身邊吃得香,故意砸嘴巴炫耀,你沒有!陸湛輕甩了下小牛鞭,誰理他啊,幼稚。不過,白玉璃是用自己的錢買的吧,憑什麽不給他吃?看陸湛無動於衷,白玉璃手指捏了個薄了殼的花生在他嘴邊晃悠,語氣很欠揍:“好香哦,吃不吃吃不吃。想吃吧,我就不給你!”陸湛迅速低頭,嘴邊的花生叼進了嘴裏,嚼了兩口,表情淡然:“嗯,確實不錯。”真吃了,白玉璃傻眼。他手指沾了點濕潤,沒好氣地全擦在陸湛身上。“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白玉璃搖陸湛的肩膀,陸湛眼睛平視前方,身體穩如泰山。這個速度白玉璃鬧騰也不怕會翻車。白玉璃嬉笑玩鬧,時而炸毛。陸湛偶爾揚揚嘴角回應他幾句,沒多長時間就到家了。陸湛:“別鬧,快下來。”到家了白玉璃玩鬧的興致也下去了,從陸湛衣襟掏了鑰匙,先一步開門:“好咯。”鑒於白玉璃現在做活也有模有樣的了,陸湛交代他把東西拿進屋,重的就留給他回來搬。他先去還村長家的牛,順便把租借的賬給結清。這點小事有何難?白玉璃包攬下了:“那你要盡快回來。”陸湛應下了,都是一個村裏,沒有多遠的距離,耽擱不了多長時間。不過對於白玉璃這麽依賴自己,陸湛覺得還不錯。白玉璃把牛牽進院裏的棚子裏,細心地在石槽裏灌了水。果然,牛開始呼啦呼啦地吃水,沒一會地功夫就見底了。“怎麽東西全放在門外都不搬進來。”陳秋菊說,和另外兩人幫忙著抬東西。幾人除了陸湛說的休息日不來,每天幾乎都是掐著點到陸家洗刷的。“我還沒來得及呢。”白玉璃把葫蘆水瓢擱下,走到門口說。三人一抬頭就是張陌生的臉,說是陌生又看著熟悉得很,乖乖喲,怎麽長成這樣!不像個凡人,倒像個專門勾人的妖精。“你是哪個?”陳秋菊一眼不眨的盯著人問。“我是白玉璃……的哥哥。”白玉璃心下一動,想起今天在攤子上鄭麻子的話。張桂花越湊越近,恨不得在白玉璃身上盯出朵花兒來:“小白的哥哥,那你叫啥名。”白玉璃如實說。石夏是認識幾個字的,覺得不對勁:“咋有兄弟倆都叫一個名的?”白玉璃跟著陸湛混久了,也學了幾分秘密不表露於臉上的本事:“你們記錯了,我和小白同音不同字啊,他是白魚璃。”“就是吃的那個魚啊,煮了炸了都好吃的魚。”怕三人聽不懂,他還特地解釋了一遍。陳秋菊原來如此的表情,她就說嘛,父母再敷衍,就像夏哥家,石老頭再不上心也跟跟著季節來取個名。沒聽說兄弟倆名字一樣的,不過這小白的父母倒也是個圖省事的。“是這樣啊,那還說得過去。”張桂花恍然大悟。除了石夏認識些字,另外兩個上了年紀的婦人,鬥大的字怕是也不識得幾個。白玉璃偷偷背過身拍拍胸脯,還好沒被瞧出來,否則小命都沒了。“對了,你弟弟為啥不見了?”石夏突然問,這人怎麽又一下子就從天而降了?這話他沒問出口,心裏有點不舒服。白玉璃趕緊正過身,麵不改色地給他說:“我弟弟回家了,現在是我跟著陸湛啊。”說多露出的破綻越多,怎麽辦呀,白玉璃想溜進屋了。要看石夏又要發問了,白玉璃看著他,手心冒出了細汗,心慌慌呀。“你先進屋去。”陸湛從院門口進來了,這話是對白玉璃說的。呼!終於回來拯救他了,他要趕緊溜進去,不要出來了!“小白在我這白吃白喝那麽久,被家人領回去了,他哥哥來我這給我幹活抵債,就這樣。”陸湛麵色冷淡,“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這話,莫名的感覺有些敵意,石夏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太敏感了:“沒,沒有了。”另外兩人明顯比石夏這個小年輕看得明白些。張桂花手裏活忙碌不停,說:“唉,陸老板,夏哥兒沒啥意思,就是你家裏孩子突然不見了,他關心嘛。他可喜歡那小孩了,平時都會偷偷塞糖喂他呢。”畢竟是個人看不見了,又不是阿貓阿狗,問一聲也沒什麽嘛。就像陸湛喂的那隻忘恩負義的狐狸,他們就不在意,也不帶詢問一句的。也真是沒良心,養得肥胖就消失了,一準是野性難馴,跑回山林了。絕對是不會再回來了,要不說畜生無情呢。“我家的私事,我不太喜歡外人插手。”陸湛麵無表情地道。張桂花還想說什麽,被陳秋菊扯了一把:“你就少說兩句吧。”她們一個幫工,對別人的私事指指點點做什麽,陸小子看著是個好相處的人,可明顯是輕易不會與人交心的。就算她家謙兒敬佩陸湛,又得了陸小子的豆幹等方子,兩家時常串門,可也不會過多幹涉他的事的。張桂花也意識到自己管得寬了,努了努嘴,啥也不說了。要是陸湛心裏知道不爽不讓她來幹活了咋整,這可劃不來。又不是蠢到無可救藥的人,大家都識趣地閉嘴,專心幹好自己份內的事。“陸老板在不,咱們來送爐子了。”門外的漢子敲門喊道,嗓門大,院子裏的人都聽見了。等了這麽久,可算是送來了,陸湛出了去,來送爐子的正是李家哥兒的男人,柱子。“陸老板快看看,做得合不合你心意,若是不行我再拉回去回爐再造都成。”柱子道,憨厚的紅臉顯得有些局促。陸湛看了眼已經從騾車上卸下來的四四方方的爐子,從內到外都是按著他的想法來的,還有其他茶壺,烤架,烤盤小物件等,都做得沒法挑剔。手藝果真是好。難怪老李頭能養活那麽大一群人,家底也豐厚呢。“很不錯。進屋喝杯熱茶,我把錢給你。”當時隻付了定金。柱子幫著陸湛把爐子抬進去放進了堂屋,還想幫著把煙囪的管道安好。陸湛自然是願意的,否則一會他一個人還挺麻煩的。“白玉璃,你去給把陳嬸他們的工錢給了。”他這會騰不出手。“好哦。”白玉璃在一旁看著呢,聽到他的吩咐去臥房拿了錢去院裏。“大白,你家搗鼓啥呢。”張桂花又忘記了剛才的教訓,忍不住問。她們之前叫小白,現在看到大的白玉璃就叫大白了。白玉璃一人數了十文錢:“張嬸別打岔呀,一會我該數錯了。”好吧好吧,涉及到錢的問題,張桂花也不擾他了。先給了另外兩人的,她們去一邊點數了,石夏又覺得哪裏不對了:“陸哥讓你管錢啊?”白玉璃抬眸疑惑,他管錢怎麽了?“陸湛的錢就是我的錢。”他回答的單純,石夏卻是像聽見了不得了的,這和陸湛說的來還債根本不一樣,“你們啥關係啊?”“你喜歡陸哥嗎。”石夏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句。白玉璃瞅了他好幾眼:“就是喜歡啊。”石夏羞愧自卑,有些無地自容,覺得自己是個小人,他有什麽資格去詢問人家?可是又羨慕白玉璃為何能如此坦誠地說喜歡。村裏的哥兒姑娘,即便心裏有了人,都是不會大聲說出來的。剛從堂屋裏出來的陸湛把兩人的對話聽進了耳裏,他腳步下意識就停了,眼神遠遠注視著白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