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訣術,短短時間裏,曲晨居然第二次看到別人施展,而這一次,更是自己同樣也在修習的戰天訣。


    術法,各人領悟不同,施展出來也有很大差異,但那種術法道韻卻是改變不了的,曲晨隻是看了一眼便可以確定。


    一個曾經的淩日境星主強者施展出戰天訣,已經完全不同,白發蒼蒼的虯髯老者一指點出,星空震動,如同一根擎天巨柱朝著自己狠狠壓下,整根手指上的諸多天成指紋都在發光。


    術法未至,曲晨已覺恐怖的威能臨近,體表剛剛散出的黃芒瞬間被壓製退回體內,軀體劇痛如同即將炸開。


    真正的戰天訣恐怖如斯!


    曲晨絕望,因為這一刻他莫說瞬移,就連想要退縮稍稍移動身體都很困難,仿佛前後左右虛空都被禁錮,一股血腥之氣瞬間從口中彌散而出。


    危機來的如此之快,甚至所有人都不及做出反應,曲晨已經瀕臨死境。


    “你這樣做不對!”


    就在這時,虛空中驀然有一聲沉悶憨厚的男子聲音響起,所有人隻見遮蔽星空的陰影掃過,似乎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羽翼。


    虯髯老者嘶吼中,身形已經被一股無邊偉力卷動,隨著一片巨大陰影消失在遠方虛空,一指之威同時消弭於無形。


    “那又是誰?”


    曲晨隻覺自己後背一片死裏逃生的冰冷汗意,極速倒退與商菁等人匯聚一處,所有人都是目露驚恐驚魂未定。


    居然有淩日以上強者插手戰局,這已經完全破壞了規則。


    “就是他!之前我感覺到的窺探應該就是這個強者!”古璿麵色蒼白,似乎也是有損。


    “沒有敵意,反而幫我們解除了危機……”曲晨麵色陰晴不定。


    離去的巨大黑影,居然讓他忽然想到了半年多前在隕石域中初見的那個恐怖妖獸,鯤鯨!


    那個恐怖巨獸不是蒙昧妖獸麽?怎麽可能尾隨自己來到這裏?


    這一刻,他忽然全身一震,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


    “收拾一下戰場,盡快進入第四城!”他再次遙望虛空,白發虯髯的前懸鈴宿星主已經徹底消失,巨大身影也仿佛從未出現過,完全不知二者去了哪裏。


    一百容元跟隨曲晨轉戰北科諸多星宿一年多時間,第一次出現如此慘烈的傷勢,百人之中幾乎沒有輕傷者,但萬幸的是,無人隕落。


    “之前到底是怎麽回事?”曲晨疑惑的看向商菁,問起此事緣由。


    “你與古璿追逐驅傀鈴音而去,這裏的七十戰俑陸續到來,我們雖然竭盡全力,卻依然難以將他們全都控製,不得已斬殺了其中近半,就在我們幾乎掌控大局之時,懸鈴宿前星主忽然出現,不由分說便衝入戰場。


    我們初時不知,隻見他出手盡皆指向戰俑,以為戰院天庭已經改變計劃,強者開始出手了,直到戰俑所餘無幾,有星空修者趕到,呼喚老者為前星主,我才知道他是小天庭那個思識錯亂的強者。


    這位前星主大人斬殺所有戰俑之後,似乎意猶未盡,開始盯上我們這百人,那星空修者意欲阻止,卻被其一掌擊殺,我們駭然之下知曉逃遁反而更危險,隻能合力騷擾截擊以求自保,古璿歸來之時,我們便已經陷入僵持了。”商菁沉沉一歎,道出事情始末。


    “扁洪院使自始至終一直都沒有出現?”曲晨眉頭深深鎖緊。


    “沒有!”商菁同樣搖頭目露不解。


    這太過奇怪,以往每一戰,都有強者潛伏星空督戰,她和曲晨都知道,那就是扁洪院使,然而今天恰逢如此巨大危機,那位院使老者居然沒有露麵。


    “此事必有蹊蹺,我們先入城再說。”曲晨心中泛起一絲不安,但如今百人之中重傷者太多,隻能暫時入城休整。


    ……


    第四城中超過三百容元修者,親眼目睹了天空變化奇詭的戰局,他們戰戰兢兢之餘迎接曲晨等人入城。


    城主是個初入星空的中年女修,總算還有一些定力,將諸事安排妥當。


    “曲晨師兄,我們可以隨時開始!”三名百煉商盟精英容元煉士走來,朝著曲晨一拜。


    “隻可惜七十多戰俑如今隻餘一人,還是要有勞幾位。”曲晨對三名同階精微煉士也是頗為客氣,說話間他一反手已經取出白發男子斷臂。


    隻是下一刻,他卻猛然變色,麵色瞬間蒼白。


    “怎麽可能!驅傀鈴呢?”曲晨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事情,自己拚命一戰斬落白發男子左臂,可掰開那握緊的殘肢,其中居然空空如也,根本不見驅傀鈴的影子。


    “難道曲晨兄對敵的那人不是戰俑掌控者?”百煉商盟三人也是呆住了。


    “不!絕對沒錯!隻不過他耍了一個花樣,驅傀鈴根本沒有在左手中控製。”曲晨咬緊牙關,他瞬間已經想到了原委,卻知道自己已經回天乏力。


    那白發男子完全不同於其他所有戰俑,沒有按照傀俑真解中所言將驅傀鈴以近心之臂加以控製!


    刻意而為?又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那白發男子本為鏡像人,心鄰右臂?


    曲晨心中一片冰冷,白發男子此刻早已不知逃遁到了何方,如今沒有驅傀鈴,自己如何解救左安?之前的滿滿信心如七彩氣泡般瞬間破滅。


    商菁也被驚動,聞訊而來同樣呆立當場。


    “三位請暫回休息吧!”曲晨隻覺眼前一片灰暗。


    “曲晨,如今左安師兄那裏怎麽辦?看他情形似乎不太好,估計撐不了幾天了。”百煉商盟三人離去,商菁黯然一歎。


    “先讓我好好想想。”曲晨垂眸,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滿嘴苦澀。


    “我們已經盡力了。”商菁緩緩退走。


    屍族銘陣必須以驅傀鈴控製,方可剝離,即便可以剝離,還必須以另外一道真我為餌,讓其有所依附才能反逆主次。


    但如今,左安被白發男子激發銘陣威能,竭力壓榨真我爆發戰力,左安的真我已經疲弱不堪,而俑身之中的侵占者更是在銘陣爆發中幾近崩潰消散,隨時可能消失。


    “短短數日時間,到哪裏找一個自己可以托付的化陽強者?”曲晨全身泛起絲絲無力之感。


    他能夠想到自己尚有一些希望的強者,隻有魁卓,方左和虹玥神君。


    魁卓深居誕星地內,自己想要進去都做不到,還要尋求淩日強者庇護,而即便進入,按如今誕星地狀況,魁卓也根本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尋到的。


    至於自己那掛名師父神手方左,已經閉關數年,尋都尋不到。


    最後的希望虹玥神君,在現今北科如此緊張局勢之下,身為中樞院總樞,恐怕早已為北科大事焦頭爛額,就算能夠得見,也不可能棄北科大局不顧來解決左安的個人問題。


    難道就這樣放棄左安師兄?曲晨心中一陣絞痛。


    他盤坐自己居所之內一動不動,如同化為了一座雕塑。


    不知多久之後,他猛然抬頭。


    “沒既然有人來幫我,那就自己動手,無論如何,我都要竭盡所能一試!”眼眸之中,忽然迸發一抹明亮的神采。


    ……


    密室之內。


    一身紅衣的左安盤坐,全身不時有絲絲縷縷黑色煙氣自體內透出,原本俊逸的麵孔,此時不時微微扭曲,似在強忍莫大痛楚。


    “師兄,你準備好了嗎?”曲晨盤坐於左安對麵。


    “曲晨,我知你心意,但如果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師兄,就給我牢記一點,絕不可勉強,我一人沉淪總是強過帶你一起受損。”左安依舊被銀環禁錮,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曲晨。


    那是一種真正如兄長一般都叮囑和希望。


    他自然也想求得生機,但如今的形勢他已經從曲晨和商菁那裏了解的很清楚,而自己目前狀態如何,更加心知肚明。


    自己麵前,幾乎就是絕路!


    對於數十年前還在自己照拂之下勉強對抗日獸的曲晨,他有著無比期待,同樣也驚詫之極,曲晨在短短數十年走到如今地步,簡直就如奇跡一般,他更加不想曲晨的未來因自己而受阻。


    “師兄你還是小瞧我了,我這人最強的地方不是煉體不是光明身,而是創造奇跡!別人認為很難的做不到的事情,我恰恰能夠做成!”曲晨咧嘴一笑。


    在沒有驅傀鈴協助的情況下,他曾經嚐試過不下於十次,直接動用自己的力量解脫戰俑危機,每一次都是失敗。


    但如今,他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哈哈!好,那我就等師弟大展神威。”左安聞言也是豪氣頓生,大笑道。


    隻不過他的眼眸中,也是微微濕潤。


    ……


    左安是初代,他的真我形態是一頭巨狼,這是初代修者最典型的特征。


    隻不過此時,左安真我已經匍匐側倒,一個虛淡模糊到即將消散的男子身影鎮壓其上。


    曲晨臨近。


    “成敗,或許就在此一舉了!”心中暗念之時,他一揮右手。


    斷掌飛出,直奔左安而去。


    掌雖斷卻不滅,甚至曲晨還可簡單控製,就如真身右手一般很是滯澀,曲晨自己甚至都無法確定,斷掌與自己如今是何種關係狀態。


    但他知道一點就夠了,斷掌之中存有一道雷種!


    而雷道,是真我強殺手段,更加是屍族術法最大克星。


    斷掌,臨近左安真我,巨狼形態的體表漸漸浮現道道黑色銘紋,而那侵占者似乎也感受到危機,虛幻的形體開始嘶吼掙紮。


    “去!”


    曲晨心念一動,那斷掌快速朝著左安真我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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