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那個人……不是師弟。”哪怕所有人都說,他和蕭玄逸自小一起長大,早就暗生情愫,在琅仙會時終於坦明心意,互許白頭。浮璃突然一蹙眉,若有所思道:“所以我是移情別戀了嗎?”隻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劍修想不明白,隻覺得心裏難受得慌,一抽一抽的,似乎隻要不想就不會疼了。但他不能不想。“我要去魔界看看,”浮璃站起身,喃喃道,“至於師蕭玄逸那裏,我應當是對不起他。”似乎是覺得“師弟”太親近了,他想了想,改成了直呼名字。劍修覺得這樣做實在不對,違背自己的道意,但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卻沒辦法忽視那裏的抽痛。“我不喜歡他,不能耽擱下去,待會就和他說清楚吧。”“至於補償……”浮璃想了想,認真道,“蕭玄逸說過他因為意外廢了修為,最近修煉不比以往,怕是突破不了金丹期了。”“既然如此,就把道骨給他吧,也算是兩不相欠。”浮璃自言自語道,很快下定決心,將紅蓮燈和木盒收好,離開了鴻鵠天。至於那件喜服,很快就被突然而起的狂風吹掉了地上,沾染上了灰塵,變得汙濁不堪。.道侶大典上,蕭玄逸正耐心地等著,哪怕下麵的客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他不怕浮璃不來,心魔的力量,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是輕而易舉便可以惑人心智、改變一切的力量。果然,很快另一邊就傳來動靜,有人驚呼喊道:“是浮璃真人!”蕭玄逸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正準備迎上去,卻看到了一片白色。劍修依舊穿著那身白衣,表情平淡,和喜樂融融的大典格格不入。下方的賓客神情古怪,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八卦起來。雖然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事情果然不簡單。蕭玄逸的表情一僵,很快恢複正常,快步迎了上去,像是埋怨一樣,“師兄,我不是給你拿了喜服嗎?知道你不喜紅色,但今天可不比以往。”正準備直言相告的浮璃頓了頓,誠實道:“不,我挺喜歡紅色的。”宛若火焰一樣熱烈,灼灼動人,不能忘懷。蕭玄逸手一頓,繼續笑著道:“是嗎?時間不早了,師兄趕緊上來吧,等到結過天地契約,我們便是道侶了。”浮璃蹙眉,在心中斟酌了要說的話,便準備把一切說清楚。“蕭”砰外麵傳來一道巨響,打斷了劍修要說的話。大殿的門被整個踹開,煙塵四起,一道紅色的身影立在其中,囂張地踩在那長生木的門板上。“敢跟我搶人,蕭玄逸,你是活膩歪了!”第027章 金手指一起跑路了(二十七)紅衣少年拎著一把刀, 眉間紅蓮火紋像是感覺到主人的怒氣,妖豔灼目。蕭玄逸的麵上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退後一步。滿堂賓客皆嘩然,這, 這不是已經“死去”的魔界少主嗎?浮璃的心突然跳了跳, 腳步不受控製地邁出, “你”“臭浮璃, 你給我等著, 別以為這次我會輕易饒過你!”殷靈越惡狠狠地瞪他, 打斷了他的話,“等會我再收拾你, 現在給我閉嘴!”浮璃愣了愣, 一向清冷孤高的劍宗首徒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真的順從地站在一旁, 全神貫注地看著少年,眼神莫名。“殷少主, 原來你平安無事!”掌門驚訝出聲, 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驚慌的蕭玄逸。“我自然是沒事的,否則就算是死了,也待被氣活過來。”小少主傲然屹立,“劍宗掌門,把你那個膽敢暗算我的弟子交出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們計較了。”掌門蹙眉,謹慎道:“不知道殷少主是什麽意思?那個弟子又是誰?”唰紅衣少年一直拎在手裏的刀直接扔了出去, 發出一聲急促的長嘯,直接刺入了蕭玄逸的腿中。掌門愕然回頭, 就看見那個深受重視的弟子不知道何時挪到了角落之中,此時癱倒在血泊之中,慘叫不止。“蕭玄逸,你要是再敢搞什麽小動作,那現在就去死吧。”殷靈越眼神冰冷,“覬覦我的業火,算計我未來道侶的道骨,你可真是能耐。”他身上的紅衣豔麗,臉色冷凝,緩步走到蕭玄逸身邊。“沒想到吧,我能夠從諸天萬界活著出來,可真是白費了你一片籌謀。”此言一出,原本就心生疑慮的眾人瞬間炸開了鍋,看向場中的二人,竊竊私語起來。掌門的臉色難看,他並不蠢,結合最近發生的一切,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不由沉痛地看向蕭玄逸:“我問你,殷少主說的可是真的?”地上蒼白男子的眼睛閃了閃,狀似無措,急切地撐起身子,靠近殷靈越,“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少主要這樣汙蔑我?”地上二人的影子漸漸靠近,但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注意力都放在了場中二人身上。“殷少主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隻是以為你死了,未免師兄過於悲痛,才出此下策。”蕭玄逸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湧動,宛若活物一樣,扭曲成了另一個樣子,漸漸和小少主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如今你回來了,我自當離開。你大可放心,不必如此汙蔑我!”蕭玄逸悲憤地說,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地上,當發現影子徹底重合時,他不由心中一喜“啊啊啊啊!”不似人類的慘叫響徹整個大殿,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陰森尖利,像是無數怨魂怨鬼的慘叫,震得人耳朵發痛。殷靈越勾起嘴角,右手攏著一層瑰麗的火焰,緩緩從影子裏拽出一個不斷掙紮的東西。那是一團渾身漆黑的汙泥,沒有一絲光芒,像是地獄最深處的沼澤。它不斷地扭動著,似乎擁有神智,卻怎麽也無法從那雙手中掙脫,反而慘叫得更加厲害。紅蓮業火滋滋地燃燒著,不過片刻,那汙泥看上去竟然小了一圈,叫聲越來越刺耳,像是無數男女老少在齊聲咒罵,痛哭流涕。“原來這麽個小玩意就是心魔。”殷靈越輕輕嘖了聲,手中業火開出紅蓮,將那汙泥齊齊吞沒,花瓣合攏消失不見。小少主低下頭,笑容柔軟豔麗,踢了踢被嚇得跌倒在地上的蕭玄逸,“你不會以為,我會在同一個地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倒吧?”他笑得惡劣,蕭玄逸在他的笑聲中,終於清醒過來,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不,這怎麽可能!”“心魔怎麽會輸?”一直以來,這個自小便出現在他身旁的心魔,一直是他最大的底牌。能夠讓女修對他心生愛慕,在同門中獲得敬仰,多次曆練中險死還生……靠的都是能夠惑人心智、見多識廣的心魔。然而現在“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紅蓮業火最克邪物。”殷靈越嗤笑,“你那個心魔幾次三番哄你下手拿到道骨和業火,不過是因為他知道,業火永遠不可能消失,而被琉璃道骨壓製的業火,對它來說再也沒有威脅。”蕭玄逸洋洋得意時,又如何知道,這本也是心魔自己的算計?蕭玄逸的眼睛赤紅,但他很快在少年冰冷的笑容中反應過來,沒了心魔的他會麵對什麽。他看著越走越近的殷靈越,不由得驚慌往後躲去。蕭玄逸的大腿受了傷,隻能像個爬蟲一樣在地上挪動,卻在少年悠閑的步子中無濟於事。隻能夠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等著噩運降臨,那像惡鬼一樣的笑容……他的身體顫了顫,眼裏的恐懼無法抑製地湧出,好像又回到了鴻鵠天的那一夜。根本就不能夠反抗,隻能夠等待魔頭大發慈悲,僥幸撿回一條命……眼看小少主越來越近,蕭玄逸終於受不了了,張皇失措地喊道:“師兄,師兄救救我,這個魔頭要殺了我!”“師兄,師兄你不能不管我。”他努力向浮璃的方向爬去,眼神祈求,“師兄你忘了嗎?我是你一手帶大的,我的劍法是你一手教的,你怎麽舍得讓我死!”白衣勝雪的劍修垂首,看著地上可憐狼狽的蕭玄逸。殷靈越的腳步一頓,心中不由緊了緊。他不知道浮璃會怎麽做,會不會幫那個蕭玄逸……但哪怕是知道劍修現在沒了記憶,他還是忍不住委屈。我才是你喜歡的人,你還把種子給了我呢,怎麽能夠說忘就忘,還忘了你要陪我一輩子?心酸的小少主壓根兒忘了,自從踏入大殿開始,劍修就像是啞巴了一樣,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麽。“師兄,師兄!”看著魔頭果然沒有再上前來,蕭玄逸不由一喜,趕緊伸出手想要拽住眼前勝雪白衣的一角,卻抓了個空。浮璃退後一步,沒有關注臉僵住的蕭玄逸,而是抬頭,看向眼前烈火一樣的少年,聲音沙啞:“我認得你。”他的指節泛白,死死握住劍柄,額頭暴起青筋,豆大的汗滴從上麵滑落,像是被徹骨的疼痛折磨著。但劍修不為所動,一雙漆黑的眼睛依舊全神貫注盯著少年,不放過一分一毫。“你、是”那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切的痛苦,劍修的身軀晃了晃,跌到一個溫軟的懷抱裏。殷靈越慌亂地上前接住他,“浮璃,你怎麽了?”劍修的雙眼緊閉,臉色慘白,隻是那雙拿慣了劍的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領,沒有一絲血色的唇擠出了兩個字。“靈……越……”轟然間,仿佛海水倒灌、風雪歸冬,所有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湧回,原本空蕩蕩的心被填得滿當當。浮璃吃力地睜開眼,看著熟悉的麵容,依舊鮮活,不由得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我沒事,靈越。”說完這句話,劍修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暈倒在了少年懷裏。小少主驚慌地看著懷裏的人,難道、難道他還是來晚了一步!殷靈越雙眼發紅,看著虛弱的浮璃,都快要哭了出來。好在這時,已經有和劍宗交好的醫修上前來,很快便得出結論,浮璃隻是一時昏迷過去,並無大礙。小少主心中一鬆,哽咽著低喃一句,“笨蛋。”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他又不是真的要和笨蛋計較,他們以後的日子還那麽長,何必急於一時?“掌門,掌門你救救我!我是劍宗弟子,你不能讓那個魔頭殺了我,不能!”“還有還有,我會成為三界至尊的,隻要你現在幫了我,我一定會銘記於心,以後奉您為父,事事為先!”掌門:“……”我要不起你這樣的兒子!到了現在,一切事情的真相自然不言而喻,掌門歎了口氣,硬著頭皮開口:“殷少主,此事是劍宗的失責。你放心,這混賬就交給你全權處置,劍宗絕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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