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看不上眼的魔修下了麵子,本就想把此事揭過的餘一老祖蹙眉,“既然如此,你待如何?”他雖然眉頭微皺,看向殷靈越的眼神卻淡淡的,縱使被平日裏看不上的魔修給冒犯了,神情還是平平。也對,離成仙隻有一步之遙的散仙,怎麽會在意一隻螻蟻?“你問我?”殷靈越低頭,低低地笑起來,“我平日裏最討厭的,就是別人仗勢欺我,包括我的東西。”瑰麗的紅蓮業火突然出現,寂寥又可怖,快速向莫笙許襲去。餘一老祖的麵色一驚,表情終於帶上了幾分重視,滿是老皮的大手一抓,竟然直接把那恐怖的業火攝來。業火雖然恐怖,但分神期和散仙的差距,還是太大了。餘一老祖的欣賞地看著手上的業火,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他雙手蘊含道意,漫不經心地一握,正等著那業火熄滅,卻突覺不對。“不好!”幾乎是瞬間,那業火就貪婪地舔舐起道意,不知饜足地吞食,迅速膨脹變大,化作一朵一人高的血色蓮花,將餘一老祖整個包裹進去。“我待如何?”殷靈越輕聲細語,似微風拂麵,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莫笙許身後,靠在她的耳邊輕輕道。“我呀,當然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的元嬰,我便收下了。”一隻如玉的手輕鬆地穿過女子的丹田,上麵帶著點點血跡,更顯得鬼魅妖邪。那雙手很白,五指修長,輕輕合攏著一隻驚慌淒厲的元嬰,然後漫不經心地一握。“噗”莫笙許吐出一大口鮮血,無力地跌倒在地上,脖子僵硬地扭到後麵,就看見紅衣少年的手往下滴著血,留下一個小小的血窪。他看到莫笙許的眼神,微微一笑,竟有幾分天真之意,“你看,我是不是很公平?”“笙兒!”散仙震怒的聲音響起,血色蓮花到底困不了多久,餘一老祖驚怒地護住莫笙許,迅速喂了一顆靈藥。確定女兒的傷勢穩定,他猛地抬頭,一雙渾濁老目滿是恨意,“你竟然真的敢傷我兒,今日我就要你拿命來償!”他抬起手,似慢實快地往下一拍,周圍的空間幾乎凝成了實質,眾人為之戰栗。殷靈越剛剛為了那朵血蓮幾乎耗盡了所有靈力,隻能迅速往後掠去,心中卻已經做好硬接的準備,隻要這一招後他不死,餘一老祖休想再動他。小少主是個聰明人,他身上最大的依仗,除了紅蓮業火,便是這魔界少主的身份。在場的各大仙門隻要不想再掀起兩界之戰,就必不會讓餘一老祖殺了他。更何況……殷靈越麵上平靜,就算逃不過一死,他也定要讓這個老狗付出代價!眼看那虛幻的手掌越來越近,殷靈越凝起全身靈氣,一點黑色的火焰混進心脈,悄無聲息地等待著手掌的降臨。就在這時,一點涼意落在了少年的臉頰上。小少主抬起頭,眨眨眼睛,發現天上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雪。白衣劍修站在他身前,長身而立,手中持劍,明明不是多高大的身形,卻讓人心生安定。劍似寒光乍破,掠起風雪無數,迎上了虛幻的巨掌,變幻莫測,將它擊碎成千萬片。然而那碎片並未就此消失,白衣劍修倏忽而至,擋下了大半,卻仍有最大的一片向後竄去。浮璃緊握著手中劍,臉色蒼白地倒退一步,第一次感到力有不逮。他顧不得穩住身形,扭過頭向身後看去,麵上難得帶出幾分驚慌。殷靈越眨眨眼,突然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一道長長的傷口從他的臉頰蜿蜒到小腿,血液緩緩滲出,若是再深一點,就要把人斬成兩半。可也確實稱得上無事,比起一開始不死也殘的結局,算得上很好。浮璃好像恢複了鎮定,微微頷首,扭頭看向餘一老祖。“劍宗福地,禁止傷人。”劍修的聲音平淡,仿佛眼前的人不過是天下眾生的普通一個,“掌門已經前去拜訪天華師祖,還望老祖自重。”餘一老祖臉色冰寒,氣極反笑,“不過分神期的螻蟻,也敢來威脅我?好一個劍宗首徒,我今日就是連你一起殺了又如何!”“劍宗有千百萬把劍,不缺我這一個。”浮璃垂眸,屈指輕輕扣在劍柄,聽它發出一陣清吟,“但是劍宗之名,絕不允許外人踐踏。”餘一老祖臉色陰沉,看著擋在他和那魔修之間的浮璃,心生忌憚。殺一個殷靈越算得上師出有名,但眼前的劍修卻是劍宗賦予厚望的天才。他倒是不怕,但眼下大限將至,若不能飛升,便是一死,笙兒還要在修真界行走……餘一老祖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好,你小子但凡沒有瞎眼,便知道是這魔修傷人在先,我為女兒出氣有何不對?”“晚輩確實雙目未盲,”浮璃抬首,不卑不亢,“所以也看到,是莫仙子最先出手傷人。”“那一隻小蟲子,也算得上是人?”餘一老祖看向台下,神情高高在上,“小子,你可別忘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台下被魔修護著的黑蜘蛛因為魔氣不足,暫且化為了原形。那是一隻巨大的黑色蜘蛛,身上的傷更襯得她猙獰可怖,和人類截然不同。“晚輩隻知,唯有曾經的心魔稱得上非我族類,其他皆為天下眾生,沒有什麽族類之分。”浮璃卻並未看向台下一眼,沉靜地回道。“你”“老匹夫,你說什麽呢?”殷靈越慢吞吞地挪向擂台,找了個地方坐著,他身上的傷口並未止血,滲人地往下流著。“我就坐在這裏,讓你殺,你敢嗎?”他笑得一臉張狂,像是天下無人可敵,偏偏一身狼狽,也不知道底氣在哪。小少主似乎看出了眾人的疑惑,不在意地抬起胳膊,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臂,上麵有一道刺眼的血痕。眼下,它正往外流著“血”,滴落在擂台上,化作一朵朵小小的蓮花,無聲地燃燒著。“我即業火,業火為我。”少年悠悠地晃著小腿,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口,“我一死,在座的各位,哪個也逃不過。”第020章 金手指一起跑路了(二十)鮮血順著手臂蜿蜒流下,殷紅中帶著更暗沉的光澤,像是火焰在流動,貪婪地四處遊走。殷靈越抬頭,眉眼彎彎,看著渾身戒備的餘一老祖,“我猜你不敢。”四周一時安靜,台下的群眾驚恐地看著那從擂台上漂亮少年身上流下的血液,蜿蜒流到人群中,像是勾魂的使者。一個弟子戰戰兢兢地低下頭,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血線,突然反應過來,驚恐地後退,離擂台遠遠的。他的動作瞬間驚醒了周圍發愣的一群人,紛紛如潮水般向後退去,如避蛇蠍。小少主自是不會在意無關人的看法,他晃著小腿,上麵的金鈴叮當脆響,言笑晏晏,“老匹夫,別愣著呀。”餘一老祖眼神陰鷙,渾身緊繃,但卻一直都沒有動作。血液化火,這是業火吞噬的第一步,若在此時眼前的少年出了事,那沒有了約束的紅蓮業火,將會吞噬周圍的一切。倒時候別說他一個散仙,就是真正的仙人來了,也難逃一死。但餘一老祖卻無法低頭,他死死地盯著殷靈越,心中明白,若是現在放棄,無疑是自認不如。眼下眾仙門都在這裏,他在三界要如何自處?一時之間,空氣像是凝固了,沒有人動作,隻有天上飄落的雪花。那是受浮璃劍意影響改變的天象,落在身上微涼,在空中打著旋兒飄下。殷靈越接住一片,感受著身上被雪花降下的灼痛,在心中舒服地喟歎一聲。老匹夫還是乖乖放棄得好,否則他還真是狠不下心,那些廢物死了也就死了,但劍修實在得他心意,小少主有些舍不得。正當場麵僵持的時候,天上突然飄來彩雲朵朵,一道樂嗬嗬的聲音在福地上空響起。“餘一老友,比試之事我已知曉。可否看在我的麵子上,饒了那魔界的小輩。至於比試中受了傷的兩個孩子,自有我劍宗負責。”說著天空中落下兩滴青色的靈液,周圍漸漸傳來一陣清香舒緩的氣味,讓人心神為之一震,本來疲勞的身軀瞬間輕鬆。“這是,這是萬年生?”“有萬年生在,這兩位不說能夠回到原來的修為,但重回金丹應該是沒問題。”“不愧是劍宗,可真是大手筆!”萬年生乃天地一等一的靈液,是劍宗特有,藥如其名,每一萬年才能收集到一小瓶,算起來也不過才數滴。靈液沒入莫笙許和黑蜘蛛體內,她們的呼吸瞬間平穩,丹田處的傷口也已經複原,隻等回去徹底煉化剩餘的藥力,再接著往下看了。那笑嗬嗬的聲音還在繼續,“好了好了,事情都解決了。浮璃在不在?趕緊主持仙會,你那掌門師叔喜歡偷懶,你可不能和他學。”言下之意,竟然是直接把事情給揭過了。這種強買強賣地勸和,瞬間讓餘一老祖冷了臉。但眼前有人遞了台階,遞給他台階的還是和他同一修為的散仙,不說全了裏子,傳到外麵去也算是保全了體麵,否則還真的為了一個鼠輩害了自己?餘一老祖想到這裏,冷哼一聲,“看在你的麵子上,今日就饒了那個小子,若有下次,我就是拚了這幾千年的修為,也要為修真界除了這禍害!”話音落下,他便一甩袖子,帶著還在昏迷當中的莫笙許離開了。浮璃心下一鬆,上前一步回道,“是,師祖。”那聲音笑嗬嗬地應了聲,就連帶著彩雲一起消失在了天邊。對於天華老祖這樣常年閉關的散仙來說,特意分出神識已是難得,專心悟道才是正事。眼看事情已經解決,殷靈越舔了舔虎牙,突然嗤笑一聲。什麽威風赫赫的餘一老祖,也不過如此。他從擂台上跳下來,慢悠悠地往外麵走。殷靈越走到哪裏,哪裏的人群避得遠遠的,恨不得直接離開了這天湖,生怕沾了他的鮮血,就會身死道消。殷靈越並不在意,他走得悠閑自在,像是在看風景,隻是路過魔界眾人的時候,隨口囑咐了一句:“帶著她回鴻鵠天歇著,不要亂跑,要是被人取了性命我可不會管。”阿大阿二點點頭,緊張地看著他的傷勢,“少主,要不要讓醫修給你包紮包紮傷口?”殷靈越看了眼瞬間如臨大敵的醫修,並沒有說話,輕嗤一聲離開了天湖。他輕聲哼著歌,好像心情不錯,杏眸微微眯著,視眾人如無物。張狂得似這天下,無一人能入他眼。一直被人忽視的蕭玄逸眼神動了動,抬腳想要跟上去,但觸及地上的鮮血,抬起的腳又放了下去。浮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少年離去的背影,突然出聲,“平月。”平月匆匆上前,依舊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師兄?”“掌門也該回來了,等他回來,剩餘的事情由你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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