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當初我被陷害證據確鑿,師兄為什麽要替我求情?”蕭玄逸緊緊地盯著他,像是幼時討糖的樣子,可憐巴巴的。浮璃垂首,寒星眸清澈見底,卻仿若無物,絲毫不為所動,像是天山上的積雪,永遠沒有融化的一日。哪怕是浮雲遷移、滄海山田,他都隻是安靜地看著這一切。“僅僅改修他門功法,並未傷人,罪不至死。”蕭玄逸愣住了,他看著劍修離開的背影,勝雪白衣在他身上再適合不過,背影如竹,永遠沒有彎折的一天。“這還真像你會說的話……”他握緊拳頭,眼神陰鷙,喃喃道。.琅仙會正式開始是在兩日後,到小福地已經來了不少人。劍宗特意開放了大部分秘境,並豪氣地承諾裏邊的東西可以隨意取用。小福地靈草遍地、珍禽異獸無數,更有許多地方隱藏著先前大能留下的秘法傳承。這些東西劍宗看不上眼,但若是放出去,恐怕都可以充當一個小門派的立派之本了。也因此殷靈越回去的一路上,就發現這秘境到處都是人,時不時地傳來歡呼聲,估計又有人拿到寶物了。小少主雖然一向喜歡熱鬧,但昨天本就受了傷,今天一大早又去找場子,現在雖無大礙,卻也不想奔波,直接回到院落休息去了。他們居住的院落是有名字的,叫做鴻鵠天,周圍仙霧繚繞,靈氣比起別處要充裕許多。殷靈越伸了個懶腰,舒坦地籲了一口氣,正準備回去睡一覺,坐在床上卻哪裏都不得勁。嫌棄地看了眼被褥,這本來也是差不多的東西,但現在放在小少主眼裏,卻哪裏都不對勁。努力閉眼好久還是沒睡著的殷靈越氣憤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打開窗子往外看去。劍修的小樓離他們很近,寂靜地矗立在那裏,主人好像不在。可惜了,要是浮璃在的話他還可以去蹭下床,但現在……沒有睡飽整個人都黯淡下來的殷靈越揉了揉眼睛,決定傳喚那些劍宗弟子。反正他們跟了一路又在外麵守得很辛苦的樣子,未免無聊,還是給他們找點事做好了!於是等浮璃從莫笙許那裏回來,便聽到鴻鵠天傳來的抱怨聲,少年聲音不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喚來守在外麵的弟子,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弟子:“那個小少主也太挑剔了,我都把天雲錦拿出來了還不行!我們修行之人理當苦修,哪能這麽貪圖享受?如此耽誤在外物上,這才是大大的錯誤……”像是在心裏抱怨了很久,弟子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直到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眼前的師兄一直盯著他,黑眸沉沉,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師兄,怎,怎麽了?”浮璃神色嚴肅,教導道:“修行雖然重要,但也要勞逸結合,一昧苦修是出不了結果的,放鬆心情很有必要。吃飯睡覺本就是人之本,萬不可忽視。”弟子愣愣地點點頭,結結巴巴道:“好的師兄,我知道了。”“如此甚好,你在這裏稍候,我去拿樣東西,你代我交給殷少主。”浮璃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進了小樓。隻留下弟子奇怪地撓撓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師兄剛才說的話,好像都快有幾天加起來還多了……”浮璃回到房間,將他攢了好幾年的“家底”收進儲物袋,頗有些不舍。但想到昨晚少年痛苦的樣子,他還是歎了口氣,出了小樓。左右明天還要去找九尾,大不了想辦法再打一架好了……弟子還在樓外恭敬地等著,接過劍修遞過來的儲物袋,“師兄可還有什麽吩咐?”浮璃略一思索,開口道:“殷少主那裏不用盯著了,他雖然性子驕縱,但並非不明事理。來者是客,不必千方百計地防著。”弟子遲疑地開口:“那掌門那裏……”“我會說的,你去吧。”浮璃讓他退下,劍光如虹,消失在天際。今日蕭玄逸所言,他還要去麵見掌門,親自詢問一二。.殷靈越靠在軟椅上,拿著糕點悠閑地吃著,看著劍宗弟子送上來的被褥,這個顏色醜,那個不舒服,可謂是挑剔到了極點。偏偏他年齡太小,又長得好看,那弟子每每想要生氣,但看著他圓溜溜的杏眸,隻好憤憤地再去翻庫房。正當他愁眉不展的時候,另一位弟子快步走進來,雙手奉上儲物袋:“殷少主,這是師兄讓我送過來的。”殷靈越咽下糕點,甜滋滋的口味在嘴裏化開,奇怪地接過來。他還沒有給這位劍宗首徒送東西,浮璃倒是先他一步,也不知道是什麽小玩意。小少主靈識漫不經心地一探,待發現裏麵是什麽後,瞬間愣住了。裏麵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雪白光滑,緞麵微微反著光,正是他昨日裏用過的。第012章 金手指一起跑路了(十二)劍宗位於高山白雪之上,天地間都是一片蒼茫白色,和小福地的芳草萋萋截然不同,透露著徹骨的冷意,倒是和劍修頗為相符。浮璃站在掌門身前,語氣平淡:“蕭玄逸的事情就如此解決,我會把二師妹叫來,把她一起帶進小福地。”浮璃的二師妹平月,正是百年前那位劍宗大能收下的半妖,隻可惜根骨不精、愚笨孤僻,如今仍是金丹期修為,直到二十年前踏入築基期,才正式拜過三清、入了內門。掌門點點頭,歎道:“如果事情真如那蕭玄逸所說,你準備如何?”他說得委婉,意思卻再明白不過。劍宗首徒對門下妖族向來頗有照拂,和妖族族長九尾更是多年好友,此時若是真的,浮璃的處境不會太好。劍修站在窗子前,外麵的飛雪打著旋兒落在他身上,久久不化。他的發上落滿了點點銀白,勝雪白衣被風吹得鼓起,正如傳說中的仙人,隨時都會乘風歸去。“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浮璃回頭看他,眼神淡漠,“一切自有定論,容不得世人插手。”掌門頷首,撫了撫過長的胡子,眼神複雜。眼前的師侄拜入劍宗不過二十載,修為卻已經和他持平,就算是天生道骨,也不至於如此。或許真像師傅所說,眼前的青年,是天生為劍而生。離了劍宗回到小福地,浮璃安排好平月,看著沉默寡言的少女囑咐道:“小福地靈氣充裕,我讓人在鴻鵠天附近替你安排好了住處,這些天好好修煉,不必在意其餘人的風言風語。”平月認真聽完,乖巧點頭,“我明白的師兄,沒有事我不會離開鴻鵠天附近的。”浮璃眉頭極輕微地蹙下,但並沒有說什麽,揮揮手讓她退下了。他回到房間,下意識地準備休息,卻發現床鋪空蕩蕩的,連個修煉的蒲團都沒有。浮璃這才想起來,他的家底都送了人,也不知道那個少年睡得好不好。劍修想到這裏,回頭麵向窗子,遙遙看了眼鴻鵠天。天色已黑,星辰盞落下冷清清的光,給一片寂靜的院落蒙了層紗。應該是睡得好吧,浮璃認真地想,否則以他的脾氣,必定要鬧上一場。眼下如此安靜,應該是不錯。劍修垂眸,遮掩住眼裏淺淺的笑意,轉身離開了房間,去往了練功房。明日裏還要去拜訪九尾,幹脆打坐一夜吧。.翌日,鴻鵠天裏,天光乍亮的第一縷光劃過亮了一夜的星辰盞,直到它們一個個熄滅,金燦燦的陽光才灑滿了院落。紅衣少年蹭了蹭被子,被不可想象的柔軟舒服地喟歎一聲,才戀戀不舍地起身。接連兩天的好眠讓殷靈越精神不錯,他撐著頭,還能夠回想起夜裏的好夢,似乎下了一夜的大雪,白了人間,也撫平了業火之痛。小少主回頭看了眼被褥,是和劍修一樣的勝雪之白,上麵還殘留淡淡的冷意,像是鬆柏上的一點殘雪,並不凜冽,舒暢怡人。他撐著頭,忍不住笑起來,揮揮手把被褥規整好。正準備離開房間,卻又十分不放心,殷靈越幹脆把被褥塞到了芥子須彌裏,才滿意地點頭。用過了劍宗準備的早膳,殷靈越歪歪頭,問黑蜘蛛:“隔壁的劍修還沒回來嗎?”黑蜘蛛:“昨日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今天我起來練功的時候,看到他一早就離開了。”殷靈越蹙眉,想起芥子須彌裏的天乾寒鐵,看來今天又送不出去了,他還想充當被褥的回禮呢。“對了少主,鴻鵠天附近多了一隻半妖。”黑蜘蛛想起了什麽,連忙說道,“我今天遛彎的時候看到了,隻可惜被她警覺地躲開,不知道原形是什麽。”黑蜘蛛說到這裏遺憾地舔唇,她也是妖族中人。隻不過原形是一隻巨大的黑色蜘蛛,凶悍好鬥,是難得在魔界如魚得水的妖族。“半妖?”殷靈越心中一動,想起了原書蕭玄逸一切痛苦來源的半妖,劍宗向來沒什麽存在感的二師妹平月。黑蜘蛛點點頭,躍躍欲試地道:“少主,我想找她打一架,難得碰到實力不錯的妖族,也不知道和魔界的相比會不會更厲害!”殷靈越回過神來,輕哼一聲:“你可不一定能夠打過她。”昨天剛出了蕭玄逸的事,今日小福地就多出一隻半妖,看來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半貓妖平月。“怎麽會?”黑蜘蛛不服,“我可是元嬰期大圓滿。雖然隻是和她打了一個照麵,卻也能夠感覺到她修為僅僅金丹期。除非她有什麽隱藏修為的法寶,否則不可能勝過我。”黑蜘蛛自認為雖然不像少主那樣可以越級而戰,但她一向好鬥,在魔界同樣修為下,從來沒有人可以勝過她,又怎麽會輸給一個半妖?殷靈越起身,慢悠悠地開口:“她確實隻是金丹期的修為,也確實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不等黑蜘蛛辯解,殷靈越打了個哈欠,消失在了屋子裏,隻留下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我出去逛逛,你不用跟著,在鴻鵠天待著吧。”黑蜘蛛咬咬牙,看著再次空蕩蕩的房間,氣得直跺腳。.殷靈越漫無目的地行走在白雲之巔,路上碰到了什麽靈果就摘下來咬一口、碰到什麽寶物就隨手把玩一下又扔下去,時不時地看熱鬧,看到一群人為他突然扔下的寶物爭得臉紅脖子粗,就笑得樂不可支。修真界確實好玩,魔界隻知道打打殺殺,哪裏有那麽多熱鬧看。殷靈越聽著耳邊各種“據理力爭”的爭吵,幹脆拽了一朵白雲過來,趴在上麵捧著臉,“噗,這可比人間的相聲好玩多了。”隻不過熱鬧看多了,到底無聊,殷靈越翻了身,無聊地躺在白雲上,看著天空發呆。人說修真無歲月,百年是一天,可對他而言,卻不知道還有多少時日,隻能一日日地掰著手指算,自己還有多久可活。上一次的業火暴動到底給他的身體留下了影響,這些時日,殷靈越明顯感覺到它們開始蠢蠢欲動,順著經脈往血液裏流動當初醫修所說的三年,還不知道能剩幾天。“好你個靈貂,竟敢偷我們的靈丹,真當我們好惹的?”“快還回來你竟然吞了?那可是我們師兄妹好不容易找到的!”“師兄,我們幹脆拎著它,去找妖族族長,讓他還給我們一個公道。”下方傳來一陣陣吵雜的聲音,殷靈越低下頭,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飄到了一處密林的上方,深處隱藏著不少妖類氣息,應該是劍宗給妖族準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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