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圍觀的趙總調侃一句,「花架子倒是擺的不錯。」


    歐漸維笑笑,沒有接話,心裏隱隱覺得沒那麽簡單。


    趙西西見路明月速度上來,臉上漸漸顯出一絲焦急。她略有些遲疑地端起四號酒重新又抿一口,餘光瞥見路明月那邊恍如擺設的紙和筆,心中狐疑,難道她全部記在心裏了?


    如果是兩三種酒還好說,現在有五種酒,其中又有色澤氣味風土很接近的,一不留神就混了,難度可想而知。


    所以,絕對不可能。她立即打消這種想法,隻當她是故作鎮定,打著明知自己會輸也要在今天做足噱頭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目的,畢竟她難得有機會在今天這種場合露臉。


    這樣一想,她心下稍安,再飲一口四號酒。


    趙總微微皺起眉頭,知道女兒被四號酒難住,已經心生焦躁,沒法完全集中注意力。


    而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那個路明月依舊不慌不忙,一副天塌下來也砸不著她的樣子,他不由悄悄向歐漸維打探,「這位路小姐是什麽來頭?」


    歐漸維其實心裏也在想這個問題,攤攤手實話實說,「這我還真不知道。」


    趙總心下不由沉了沉,顯然不如女兒那麽樂觀,他畢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羅總卻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見趙總麵露憂色,主動寬慰道:「就算後麵出現小失誤,趙小姐僅憑前三杯就已經穩操勝券。」


    這倒也是。趙總不由也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女兒從小在這方麵就很有天賦,又長期浸淫在得天獨厚的有利環境中,必定比對方有優勢。


    這時,路明月已經端起五號杯,與前麵的步驟明顯不同,這次她隻是拿起聞了聞就輕輕放下。


    趙西西正猶豫不定地寫下四號酒的產區和品種,見她這樣不由大大鬆一口氣,語氣甚至算得上溫和,「你要放棄?」


    路明月微笑著,目光淡淡從她臉上掃過,隨後對孫長洲點點頭,「我可以了。」


    ???


    圍觀的人全都驚訝不已。


    她在開玩笑?可見她此時神色再認真不過,哪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那些富貴花們眼神漸漸起了變化,歐妹妹甚至緊張地握緊拳頭,目光重新充滿期待。


    蔣晚合上雜誌,也悄悄坐直了身體。


    歐漸維微微側目,隻見旁邊的趙總眉頭緊鎖,臉上早已不復之前的輕鬆,羅總臉色更是好不到哪去,一個久經商場的人竟然因為兩個小姑娘的盲品pk臉上現出一絲緊張的神情,因為他很有可能因為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白白輸掉那百分之五。


    歐漸維喉結滾動,這一刻突然很想知道榮與期在做什麽,不由轉過頭去。


    隻見榮與期正單手插著褲袋站在五六米遠的地方,姿態閑散卻有種掌定幹坤的架勢,見他望過來,手中酒杯輕揚,一時俊逸無雙。


    他輕籲一口氣,好在自己剛才沒湊熱鬧加入賭局。


    ——


    路明月靜靜等待人聲安靜下來。


    其實,她在品二號酒時心裏就已經有了猜測,也許這幾款酒全來自趙家,這個對自己明顯不利。


    不過,在飲到四號時,她頓覺今天運氣還不差。四號並不是趙家賣的那個牌子,五號也不是,它們都來自法國波爾多。


    而波爾多,她很熟。


    她嘴角微微翹起。


    之前忘了說,她在南港農大念葡萄酒釀造專業,讀研期間作為交換生在該專業世界排名第一的法國波爾多大學深造,並獲得中法雙碩士學位。


    她抬頭看向數雙或懷疑或驚詫或期待的臉,知道——裝逼環節到了。


    孫長洲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客氣地詢問:「路小姐,您有答案了?」


    路明月點頭。


    孫長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路明月掃視一眼圍觀者們,轉過身來,朗聲說道:「一號,二號,三號,全部來自法國勃艮第,品種都是黑皮諾。關於黑皮諾……」


    她嘴角輕抿,露出一絲笑意,「有人開玩笑說它是釀酒葡萄中的豪門千金,極度挑剔難伺候,卻依舊受眾多男士喜愛和追捧。巧的是,今天這三款黑皮諾,還是同一品牌所出。」


    她說這話時瞥了一眼趙西西,眾人立即回過味來,這三瓶是趙家的酒。


    更有不少人往深想一層,難伺候的黑皮諾就像是嬌縱蠻橫的趙西西。


    這個比喻倒是妙得很!大家不由會心一笑。


    趙西西此時心中複雜萬分,她剛才聽她一張嘴就知道是內行,已經有些後悔。


    現在又聽她這樣夾槍帶棒編排她,心中更是惱火,冷笑,「說出這些算不了什麽,你能品出三種黑皮諾的具體產區麽?」


    路明月知道和趙西西的梁子今天已經徹底結下,不如在眾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徹徹底底把她贏了,她日後若是對她有什麽動作也隻會被人笑話是輸不起挾私報復。


    「當然。」


    她轉臉麵向她,微笑著,清清楚楚地說:「一號來自夏丘,二號來自伯恩丘,三號來自夏布利,全部是勃艮第的頂級產區,趙小姐家挑選的這三款紅葡萄酒確實品質超群。」


    趙西西臉色早已一片煞白,其實在路明月對著她毫不留情地說出「當然」二字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這次輸定了,輸得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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