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讓我去,我也會跟著去。”厲冶突然道。汪子瑜氣不打一處來,厲聲上揚:“你說什麽?!”厲冶凝視著汪子瑜,神色中完全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有輪椅我可以自己出行,樓梯我也不是爬不上去。”汪子瑜瞬間啞然。“你以為我是想去學校嗎?”汪子瑜訓斥厲冶。而厲冶隻是仰頭,用同樣的話還擊:“你以為我是想去學校嗎?”這明裏暗裏全部都在暗示,讓汪子瑜抓著自己短發很是崩潰。厲冶沒有將汪子瑜的煩躁放在眼裏,支撐起身體,拉過了一旁的輪椅將自己挪了上去。厲冶打開了汪子瑜的衣櫃,和厲冶整整齊齊的衣櫃不同,裏麵的衣服亂七八糟的堆放在一起,厲冶望著衣櫃,突然發呆。“看什麽呢。”汪子瑜屈服了,隨手就精準的從一堆衣服裏抽出一件校服,看了一眼徐朝霞用來區分他和厲冶校服在校服裏側繡的一個簡單標誌,是厲冶的衣服,直接丟給了厲冶。然後再取出一些保暖用的衣服,全都扔了過去,剛剛關上大衣櫃的門回頭,卻發現厲冶在低頭嗅著衣服上的味道。“咋了,沒洗嗎?”汪子瑜疑惑,難道是他無意間把沒洗的衣服直接收進去了?厲冶隻是微笑道:“全都是你的味道。”汪子瑜:“……你說什麽?”“你的味道很好聞。”厲冶道。“趁我現在臉色還好,你最好給我重新說。”汪子瑜額角直跳,皮笑肉不笑。“我今天要穿著全是你氣味的衣服,在所有人麵前晃一整天。”汪子瑜不是特別厚臉皮的人,看著麵前簡直和他認識的那個厲冶性格天差地別的家夥,給臊的臉紅。汪子瑜剛剛舉起手就要揍厲冶,反而是他們身後的門被敲響了。“汪子瑜?你在房間裏吵鬧什麽呢?我聽到小冶的聲音了,小冶在裏麵?”徐朝霞的聲線和剛剛叫他起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嗯,厲冶來了。”汪子瑜咬牙,決定打開門讓徐朝霞進來,至少能堵住厲冶這張沒吃飯卻滿是油的嘴。開門前,汪子瑜瞪了一眼厲冶,滿是威脅之色。隻是這一眼,汪子瑜依稀捕捉到一點點奇怪的陰霾。突然一聲非常猛烈的碎裂聲陡然從他的身後傳來,在那一瞬間厲冶居然握住了他的手狠狠的將他拽了過去。汪子瑜被厲冶握著手,跪在地麵上,身前擋著厲冶和輪椅。劈裏啪啦的碎裂聲,很迅速的消失。汪子瑜的思維停滯了好幾秒,抬頭去看厲冶,厲冶坐在輪椅上,低頭微笑看他,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汪子瑜覺得厲冶好像和他的印象有些不一樣。“什麽聲音,汪子瑜,你在幹嘛?”徐朝霞拍打汪子瑜門,汪子瑜抬頭,他臥室的窗戶的玻璃居然爆開了。汪子瑜起身開門,徐朝霞和汪進賀都看進來,如果不是他的臥室實在是太小估計已經擠進來了。“窗戶怎麽爆了?”徐朝霞疑惑的問道。“我也不知道。”汪子瑜看著一地的碎片,這玻璃是向著裏麵爆開的,有不少碎片已經落入了他的床上。“大早晨的怎麽搞的,這也太危險了。”徐朝霞皺眉。汪子瑜很無辜的舉手:“我不知道,我碰都沒碰,它自己炸的。”“回頭我叫人來的修一下,這段時間子瑜你先住小冶家裏吧,不過,小冶你啥時候來的啊?”汪進賀疑惑的看著厲冶。厲冶眉頭微皺,卻很快放鬆:“昨天晚上。”這話回答了和沒回答一樣,好在也沒人特別需要這個答案。“小冶你也要去上學嗎?”徐朝霞看到了被汪子瑜扔了一堆的衣服裏還夾雜著校服。“嗯。”“沒關係嗎?你不是剛出院嗎?你今天在家裏休息唄?”汪子瑜鬼使神差的瞟了一眼徐朝霞,對厲冶這麽溫柔,昨天卻那麽吵他,汪子瑜想到這事兒都不想理徐朝霞。“汪汪去了,我就要去。”厲冶道。徐朝霞眨眨眼睛,似乎被噎了一下,道:“這樣啊,好吧,汪子瑜,好好照顧人家小冶聽到沒。”“厲冶?”汪子瑜站在厲冶的身邊,看到厲冶脖頸上居然有一抹隱晦的紅色。厲冶拖過厲冶的輪椅,一眼就看到厲冶的脖頸居然被碎玻璃劃破,正在一點點的流血。“我的天。”汪子瑜立刻喊徐朝霞,“媽,你把家裏藥盒子拿過來。”汪子瑜一邊小心翼翼的翻找著有沒有玻璃紮到頭發裏,一邊清理著細碎的小傷口,在高中之前他經常擦碰,厲冶又因為身體原因總是會在不經意之間擦傷,汪子瑜處理這種傷口也算輕車熟路。“你反應挺快的。”是厲冶在玻璃爆炸的時候保護了他,汪子瑜想道謝,可大概是因為他們現在尷尬的關係,道謝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你沒有受傷。”厲冶似乎心情很好,聲線都很雀躍。“就算是我站在那裏,也不會受什麽大傷,幾個創可貼的事,也沒必要你邀功吧。”汪子瑜嘴裏嘟囔,一邊嘟囔一邊上藥。“不是邀功,是自豪。”厲冶道。汪子瑜抿唇,不肯接話。傷口都很細小,也沒什麽玻璃渣殘留,處理好之後血都不流了,汪子瑜也就沒給人腦袋後麵貼一串創可貼。“這窗戶到底怎麽爆的啊,房間裏到處都是碎片。”汪進賀從臥室走出來,低頭看在沙發上的兩個人,“處理好了嗎?”“嗯。”汪子瑜點頭。汪進賀忍不住和厲冶道:“你今天還是別去上課了吧,本來身體還沒好,這又受傷了。”汪子瑜咂咂嘴,如果是他受這傷,汪進賀隻會嘲笑他沒點忍耐力,換成厲冶就是可以在家裏休息了。厲冶微微蹙眉:“汪汪去,我要去。”汪進賀不傻,能聽出厲冶這話中的不耐煩,灰溜溜的直起身,扭頭去餐桌了。熟悉自家老爸小動作的汪子瑜一眼就看出來汪進賀在不好意思,是被厲冶嫌棄了覺得丟人了?不過……汪子瑜真的覺得厲冶這一次奇怪的變化之後,怎麽對誰都有點冷冷淡淡的。程虹被叫來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汪子瑜剛剛洗漱完,低頭就看到厲冶在收拾他們的書包。“小冶。”程虹站在厲冶的身邊,眼睛一直盯著厲冶脖子上細小的傷口,可到最後隻叫了一聲厲冶的名字,什麽話都沒說出來。汪子瑜偷偷摸摸上到餐桌,和汪進賀一起斜睨這一對母子。程虹依舊化了很精致的妝容,這如同強迫症一般的習慣也沒能掩飾她本身並不好的臉色,明明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女人,可站在自己的兒子麵前的現在,居然連一點強勢的姿態都拿不出來。汪子瑜隱約覺得程虹和厲冶之間的關係好像更加惡化了一點,難道是昨天晚上這對母子獨處發生了什麽嗎?徐朝霞一如既往的好像對周圍的事情也不怎麽在意,絮絮叨叨的說話。往常程虹很喜歡和徐朝霞聊天,而且也一定會和厲冶多說幾句話,隻是厲冶此時安靜的坐在餐桌上自顧自的吃著早飯,母子之間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一個。“阿姨今天不用提前出發嗎?”汪子瑜問道。“嗯,沒關係,時間來得及。”程虹微笑道。汪子瑜皺眉,如果平時時間來得及那為什麽要那麽緊趕慢趕的,連早飯都不和他們一起吃就去上班嗎?“我送你們去上學吧。”程虹在汪子瑜和厲冶一起出門的時候,終於開了口。汪子瑜低頭看了一眼厲冶,厲冶隻是坐在輪椅上直視前方,一言未發。汪子瑜抽了抽嘴角,厲冶難道隻在他麵前話多的讓他手癢癢嗎?“不著急嗎?”汪子瑜問程虹。“嗯,沒關係,今天晚一點也沒事。”程虹一邊說,一邊已經穿好了鞋,那完全是不容拒絕的行動力。“平時你們一起上學麻煩嗎?”程虹問。“不麻煩,我都習慣了。”汪子瑜道。“昨天看到的那個花是班級裏的同學送的嗎?還是小冶的朋友?”“是……同學。”上學道路上,汪子瑜忍不住偷偷觀察程虹的臉色。汪子瑜其實很喜歡程虹,但是也架不住程虹因為無法和厲冶溝通而和他沒話找話啊,況且程虹現在看上去也是一副很不知道如何溝通的模樣。這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夾在這對母子中間這麽前後兩難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汪子瑜突然發覺,明明是母子,但是厲冶和程虹好像完全沒有吵過架?是因為接觸時間太少沒機會吵架?還是其中有人在忍耐?汪子瑜心頭憋著疑惑,可又突然注意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覺間又去想厲冶的事情了,之前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厲冶,現在又開始想就好像他輸了一樣。突然,汪子瑜的手下的輪椅推不動了,抬眼就注意到厲冶的雙手按住了輪子。“咋了?”汪子瑜問道。“小冶,怎麽了?”程虹也問。厲冶高高抬著頭,看向上方,汪子瑜也下意識的抬頭,在他的眼前倏然閃過一道巨大的黑影,呯的一聲,一個花架陡然落在了他們的麵前。汪子瑜緩慢呆滯低頭,地麵上的花盆碎了一地,光看這花盆的厚度就知道但凡砸到腦袋上能直接死人的程度。“艸,誰這麽缺德安這麽不牢固的花架,物業難道都不管管嗎?”後怕的感覺瞬間爬上後背,汪子瑜瞬間出了一聲冷汗,一邊罵人一邊心髒後怕的心髒直跳,但凡剛剛厲冶沒注意,他和厲冶總有死傷。厲冶靠在輪椅上,卻回頭看汪子瑜,眼神很平靜,仿佛這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後怕體驗絲毫沒有影響到他。汪子瑜氣不打一處來,抬頭就打算繼續吼,卻看到了在身邊的程虹。程虹的臉色非常差,滿眼都是驚恐,幾乎不能控製的全身顫抖。“阿姨。”汪子瑜也能想象到現在程虹的驚慌,掏出自己的手機,問程虹,“我們報警嗎?”東西掉下來了,可上麵都沒人探個頭出來看看,這難道沒有人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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