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園區後俞秋又過上了過年前的日子,每天就追劇擼貓。有時候周末和江淮許待在一塊兒,他倆會因為某個對視而接吻,也會因為某些小事兒吵架,然後吵著吵著就到床上了,食髓知味。俞秋二十號開學,十四號那天是情人節,他本來不打算過的,就想待在家裏躺著。結果江淮許說這是兩人在一起後過的第一個情人節,說什麽都要把他撈起來往外走。“江淮許,”俞秋有些累,薄唇繃得直直的,看了眼江淮許,“你不要在我這兒裝年輕,上輩子又不是沒過過。”“沒裝。”江淮許把圍巾給他圍好,牽著他的手,俯身親了下俞秋,“本來就是第一次。”他又補充,“這輩子的。”俞秋抿唇,一咬牙告別自己溫暖的空調房和可愛的兒子,他問:“就留江小秋一隻貓在家?”江淮許點頭,煞有其事地道:“有科學研究表明,一隻貓在家有利於培養貓的獨立性。”俞秋:“……”他看著江淮許一本正經的胡扯,又開始翻舊賬,“不是說家裏隻有江小秋它會怕嗎?”江淮許抿唇笑了笑,也沒說話。俞秋輕嘖了聲,“你這人就蔫壞。”情人節和平常相比沒什麽特別的,要非說有那就是花更貴了,吃的也更貴了。外麵天不算太冷,但要說暖和也實在勉強。不過這個時候的蕪城還是很冷。一路上遇到不少賣吃的喝的,江淮許給他買了杯奶茶放手裏,熱意滲過杯子傳到手心,暖烘烘的一片。俞秋到底學了幾年醫,開始給江淮許科普,“長期喝奶茶會導致肥胖、糖尿病還有心血管疾病這些問題,還可能骨質疏鬆。”江淮許:“?”他眼裏盛滿了柔軟的笑意,捏了捏俞秋的後頸,“讀書讀傻了啊?”俞秋:“……”猛地被噎,俞秋沒忍住道:“去你的。”他抬眼看江淮許,飄著的雪粒子宛若鹽似的跟著路燈昏黃的光一起落在江淮許的身上,微微上挑的眼尾帶著笑意沒那麽有攻擊性。俞秋看著看著,也看不見別的了。隻能看見江淮許的唇很粉,很薄,水潤潤的,看上去又軟又好看。俞秋有些慌地挪開視線,看著遠處也不說話。江淮許抓著人的手在唇邊貼了下,笑著道:“俞秋,怎麽那麽可愛。”俞秋僵硬在原地,過了會兒含糊地說了聲沒。江淮許也沒鬧他,推著他的背往前走。他男朋友就這性子了,做的時候都這樣,全身上下泛著淡淡的薄紅還要裝得冷靜,麵無表情地說一點感覺都沒有。路過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時俞秋頓了頓,江淮許停下,問是不是想吃,俞秋點頭,把人差使過去買紅薯。江淮許過去後,俞秋給他發消息說自己要去買糖葫蘆,等會兒原地見。等江淮許發了條可以的消息,俞秋才把手機放兜裏,自己往回走。直到走到一家花店,俞秋停下。情人節花店的花種類多得不行,而且看上去都很新鮮。老板見人過來,問:“是要買花嗎?”俞秋點頭,“有白玫瑰嗎?”“有,”老板說,“紅玫瑰賣得快,今天下午六點就沒貨了。白玫瑰買的人不多,剩的也多。”他跟著老板過去看了眼,還很新鮮,甚至還能看見到了夜裏花瓣滲出來的水珠。“小哥要多少?”老板轉頭看他。“九十九枝有嗎?”等俞秋抱著花過去,江淮許已經在那兒了。看見俞秋抱著的一束花,他愣了下,“那麽多啊?”俞秋不太自然地咳了下,一把把懷裏的花塞給他,“撿的,給你了。”江淮許笑笑,“行。”-這次離開莞城是江淮許送他,相比於四年前的解脫,俞秋這一次竟然有些不舍和感慨。可能是知道他要離開,前一晚收拾行李江小秋鍥而不舍的往他行李箱裏躺。俞秋讓江淮許把貓抱出去,這才成功把行李箱合上的。今早出門的時候,一貫懶得不行的江小秋醒得可早,趴在玄關那兒喵嗚喵嗚的叫,聽得俞秋還挺難受。俞秋要離開,江淮許心情實在算不上好,畢竟又要異地。快要出門時,江淮許又把行李箱給拉了回來,把門帶上,將俞秋的眼鏡放在兜裏,抵著人在門邊親。他倆對彼此的身體太過熟悉,隻是簡單的親吻就足夠讓俞秋渾身發軟。眼看著再照這樣子發展下去又要到床上去了,俞秋連忙製止,凶巴巴地道:“不要煩人,江淮許。”江淮許抱著他,頭埋在俞秋的肩上,輕聲:“沒煩人。”“給你打視頻。”俞秋被磨得沒脾氣。“你上次也這樣說。”“……”一路上俞秋都在和江淮許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忘記,江淮許說話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溫柔,“沒事,忘了就忘了吧,我記得就行。”俞秋:“……真給你打。”“沒事的。”“真的。”“真沒事。”“再得寸進尺就沒得打了。”江淮許沉默了會兒,在一個長達兩分多鍾的紅燈前停下,一隻手把俞秋的臉掰過來,在俞秋的肩上咬了口。昨晚江淮許也在這個位置咬了,被咬的那一塊兒跟火似的燙人得厲害,直接順著血管到心裏最軟的那一塊兒去。江淮許抬手蹭了蹭俞秋的眼尾,他的聲線很低,也很溫柔,“俞秋,不要忘了我。”俞秋心裏那種酸脹感又湧了上來,在另一個時間線裏他有關於江淮許的記憶,就此懷念三年。但這個時間線裏的江淮許卻不記得俞秋,他的記憶殘缺破損,那些模糊的記憶想不起來的時候,江淮許是怎麽過來的啊。紅燈轉變成綠色,江淮許放手,繼續開車。俞秋轉頭,看遠處的樹影飛速地倒退,遠處一望無垠的海一層層的往前漾,有時候有人會朝著海裏扔石頭,看起來平靜而柔和的海麵會被打碎。後麵的漣漪速度似乎一直比前麵的漣漪更快,交疊的那條線仿若他和江淮許錯過的時間,被推著走,但後麵的漣漪再快也翻不過去,前麵的漣漪再慢也朝前走著,直到碰到岸了,才會融在一起。“不會忘了你,”俞秋說,“會一直想你。”江淮許眼裏帶著笑意,“知道了。”這次是坐飛機,畢竟這玩意最省時間,俞秋也沒什麽必要再坐火車了,有些風景看一次就夠。等真到了站,所有的不舍在這一瞬間全部湧上來。周遭的人來來往往的,拎著行李箱,拎著包,有獨自一人,也有一塊兒過安檢的。外麵天冷,江淮許就把手和俞秋的一塊兒揣在俞秋兜裏。沒一會兒就變得很熱,暖烘烘的。“你知道人的心髒有多大嗎?”俞秋問。其實這個問題對於他和江淮許來說真的太容易了,上輩子就知道的問題,但俞秋還是問。“一個拳頭。”江淮許說,“怎麽了?”俞秋笑了笑,握緊和江淮許十指緊扣的手,垂眸道:“咱倆小於兩個心髒了。”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們的心髒會一直挨在一起。”江淮許沒忍住笑,牽著俞秋那隻手的大拇指蹭了蹭俞秋的手心,“土味情話啊。”“沒,”俞秋說,“俞秋情話呢。”時間要到了,因為安檢需要時間,還得提前進去。“我走了。”俞秋抿唇。“嗯。”他倆站在莞城快要接近尾聲的冬天裏,並不算溫和的冷風向他們吹來,大衣也被掀起衣角。江淮許說:“俞秋,抱抱我。”俞秋沒猶豫,笑著抱住江淮許。他想到去年他和醫生聊天時醫生說到的話,有些難過。不過他對於掩飾情緒上是很有天賦的,薄唇緊繃著,說的話裏還帶著威脅,“不是你的錯,再以為是你的錯回來我就抽你。”江淮許的唇輕輕碰了下俞秋的側頸,小心翼翼的,良久低聲道:“對不起啊,俞秋。”壓在胸口的鈍痛感一點點滲進骨頭裏去,疼得人喘不過氣來,俞秋抬手摸了摸江淮許的頭,“笨死了。”-說好的打視頻,結果一開學忙得不行。為了方便醫院裏的醫生過來給他們授課,成大醫學院的學生不得不搬宿舍。宿舍是上學期期末搬的,俞秋在新校區適應了一個多星期才適應過來。再加上課程排得太滿,高中老師說的大學課少純忽悠人,畢竟一節課五十分鍾,一次課連著上兩三節。導致兩人打視頻好好聊天都是一個星期後的事了。江淮許看上去也挺累的,聽他說估計得八九月份才能把莞城那邊結束。“累嗎?”俞秋問。江淮許那邊還有江小秋出鏡,“累。”他也問俞秋,“累嗎?”俞秋一咬牙,“不累。”江淮許被他逗笑,“你好呆啊,俞秋。”“你好煩啊,江淮許。”俞秋是偷摸在宿舍外打的,他怕吵到宿舍的人,其實主要還是怕人起哄。他們知道他和江淮許和好了,但也僅限於此。外麵的燈光不是很亮,蕪城不比莞城,莞城現在有些樹都開花了,蕪城還是冷嗖嗖的。枯枝的影混在路燈的燈光裏,落在俞秋的臉上看上去並不是很真切,但能看出優越的臉型和漂亮的下巴。“等你來蕪城我帶你去爬山。”俞秋想了想,問,“你沒去過吧?”他說的山是蕪城一個出名的景點,海拔高,聽說不停歇的爬都得爬十幾個小時。俞秋沒去過,他感覺沒什麽意思,宿舍裏其他三個倒是去過一次,爬完回來後整個人跟脫胎換骨似的,決定洗心革麵好好做人,俞秋還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