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過嶺北縣窮,但也沒有窮成這個樣子吧?三班:站班皂隸(上限八人)、捕班快手(上限八人)、壯班民壯(上限三十人)。要知道這三班可是縣令依仗的的武裝力量,而如今細數一下,三班加起來也就七八人,皂隸兩人,捕快四人,餘下的兩人勉強作為壯班吧。為何勉強?因為花白的頭發看上去都快六十了,估摸再來幾年,得許澤平給他們咳咳,收斂白事了。再來看看六房,孤零零的站著一位年近四十的長袍書生...據老縣令說,六房吏官辭退的被辭退了、死的死了、跑的跑路了,總之留下來的也就隻有這麽一個了。至於縣丞六十有七,一襲破舊的官袍戴著有些不合適的官帽,拘謹的露出一抹笑容....據老縣令所說,也是沒有人接班,有人接班他早就退休咯。接下來主簿,十八九歲的模樣,頂著一雙稚嫩清澈的雙眼....老縣令說靈小子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十八歲就中了舉人嘞。若不是他阿父身體不好,去年沒了,靈小子也不至於趕鴨子上架,還能夠多讀兩年書。在往下柳師爺,笑嗬嗬的就跟個彌勒佛一樣。這大貓三兩隻的情況,許澤平的內心真是無以言表,總而言之,他是真的把嶺北的這灘水想的太深了。“見過許縣令!”許澤平身著一襲嶄新的青色官袍與徐縣令並坐在案台之上,溫潤端正的氣質給這破敗陳舊的二堂之中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契機。那青色的官袍,就像是春日盎然新生的翠竹。很多年後,陳靈都不能夠忘記初見許縣令的場景。他一襲青色官袍,皮膚白的就不像是個凡人,好似下來普度眾人的神仙。“免禮免禮,諸位。”許澤平溫和的抬手,示意他們起來,然後笑著說道:“本官初來乍到得也不了解諸位同僚,不如諸位同僚介紹介紹?”“小官姓楊,單名一個傑字,是嶺北縣的縣丞。”“小官姓陳,單名一個靈字,是嶺北縣的主簿。”“小吏姓袁,上長下運,擔任嶺北縣六房書吏。”...一通介紹下,許澤平大概將嶺北縣的在職人員都了解了一番,除去吃皇糧的縣丞、主薄,餘下屬官都是憑靠府衙稅收過日。大景采取的是兩稅法,分為夏收和秋收。而地方稅收大致分為田稅、商稅、工匠稅、關稅以及鹽稅。每種稅收不一,有高有低。但是嶺北縣能夠收到的也就隻有前三種,且許澤平還翻看一下老縣令遞給他的戶房宗卷,府衙的稅收主要來自田稅。大景田稅不算重,總體上麵是十取一。但是嶺北氣候特殊,說是兩季秋收,實際上就隻有一季...而地方上收到稅收以後,要交七成於國庫。也就是說,地方府衙要靠著剩下的三成養活府衙的屬官以及應對天災。說實話,許澤平看到戶房宗卷時,頭皮都是發麻的。今年夏收上來的糧食三萬石,餘下三成,也就隻剩下九千石糧食。看著九千石糧食還挺多,但是仔細算一下,一石糧食=120斤糧食,一斤糧食約莫3到五文錢,置換成銀子也就隻有7000兩左右。其中縣令一年俸祿84石糧食、三十六兩白銀、一百二十斤豬肉。縣丞一年俸祿75石糧食、二十五兩白銀、八十斤豬肉。主博一年俸祿70石,十八兩白銀、七十斤豬肉、這些是固定的開支。現如今一斤豬肉十五文左右,這麽一細算,還覺得多嗎?至於商稅,小農社會,商業並不發達。每年能夠收到了商稅約莫六七千兩,能夠留下來的也就隻有幾百兩。這也是為何書吏們跑路的原因。縣令、縣丞、主薄在怎麽說也有固定的標明的俸祿,而他們...嗬,那就得看府衙庫中剩下的糧食和銀錢了。多數時候,各房書吏都拿不到一兩銀子,所以這樣的日子他們留下來幹什麽?而書吏都拿不到一兩銀子,更何況是三班們呢?很多時候都吃不飽飯,久而久之也就都散了。老縣令將三班六房的宗案都交接給了許澤平以後,又將嶺北縣令的官印、行移文書這些當著眾人過了一遍明路交給了許澤平。盛安十九年九月初四,許澤平正式上任嶺北縣令,這一年他十九歲。第245章 青雲路45許澤平上任的前三天什麽也沒有幹,他這三日除了摸清了府衙的銀庫和糧庫的情況,剩下的時間就是用來觀察府衙的這幾人。柳師爺一天笑的跟個彌勒佛一樣,那是因為喜歡看小人書,沒事的時候,就偷偷摸摸的躲在門房中看小人書。楊縣丞一天就愛好喝茶和指使陳主簿,整個人就跟條鹹魚一樣,窩在自己的衙房中喝點小茶,有活了就讓陳主薄上,名曰其名靈小子年紀還小,好需要曆練。陳主簿整日就是跟在楊縣丞後頭轉,每當有什麽活計,都是屁顛屁顛的衝在最前方,就是辦公室中生嫩的小青瓜。至於袁書吏,每日都是頂著空洞的眼神泡在吏房中,美曰其名是整理縣衙中的宗卷案子,實際上是隻字未動。至於三班這幾人,勉強就捕班四人勤快一點,一天按時出去巡邏兩趟。皂隸兩人每天清掃清掃府衙的衛生,然後坐等下班。壯班兩人,從報道以後就開始念叨中膳吃什麽,今日晚膳要吃什麽...嗯,就是來養老的。許澤平看著這些清閑鹹魚的同僚們,簡直是哭笑不得,既是慶幸他們沒有什麽權謀的心思,又是恨他們毫無上進之心。哎,不過想來也是,有幾人確實也是到了退休的年紀。目前來看他手上可用的人也隻有陳靈了,年紀小,心思也不壞。上任第四天,許澤平將府衙所有人都聚集了起來,重新製定了上值規則。從前縣府衙遵循的都是上逢十休假的休沐製,現如今除去大景國假,改成了上六休一的休沐製。且每日上值的時間也重新規劃了一下,從辰時到酉時,其中午休有一時辰。上值到府衙後,開始簽到。簽到結束,開始晨會,晨會需要對今日自己所做的事情做出計劃,次日晨會複盤。這麽調整下來,也符合藍星的八時製。許澤平在修正規則的時候,也考慮過會不會太卷了,但是一想到他們這麽鹹魚的生活,還是狠了狠心,要是不做點製度,這些人都會廢了的。眾人聽著許縣令的製度,眼睛都開始放光了,他們知道府衙真的要迎來新生了!都是一致讚同。許澤平看到眾人放光的眼神,都在懷疑自己了,難不成是自己想岔了?其實他們都是上進的有誌青年?實際上許澤平也沒有想錯,楊縣丞和袁書吏、皂隸等都是跟了老縣令很多年了的老人,這些習慣也是跟著老縣令養成的。老縣令是個不戀權勢的,同時也是個不太有政務心的。整日裏就是想著養花養草,在他看來嶺北縣自幾百年都是這樣的情況了,前人都改變不了的情況,他又何需要努力?好好的過著他悠閑的日子就可以了。久而久之,底下的人受了他的影響,也就開始擺爛了。許澤平在如火如荼改革府衙製度之時,程哥兒這邊也開始熱熱鬧鬧的舉辦桂花宴。這兩日還算暖和,西跨院種植的幾棵桂花樹紛紛開花,這就讓他有了舉辦宴會的筏子。“諸位有禮了。”程哥兒梳著貴氣的元寶髻、穿著一襲華美的直領綠撰白襖裙,臉上洋溢得體完美的笑容。襖裙上精美別致的桂花圖樣,看得嶺北縣的上流富貴的夫人主君們目不暇接,若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們真的是想上手摸一摸縣令主君襖裙上的圖案了!天呐,真的真的是太好看了!尤其是這綠襖白裙的搭配,怎麽可以這麽的仙氣!在看看縣令主君這得體的禮儀,他們都有些窘迫了,跟縣令主君一比,他們真的是像村裏來的一樣。“許主君,您真是多禮了。”身著淺紫色襖裙的中年婦人先反應過來,麻溜的接了話茬。程哥兒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的就是他們打心裏對自己生出仰慕、敬慕之情,這樣自己才能夠更好的拿捏人心。他的這些位置都是圈子排的,左邊手三個位置是嶺北縣的官圈,右手邊三個位置是嶺北縣的商圈。身著淺紫色襖裙的中年婦人坐在左手第一個位置,程哥兒立馬就清楚了她的身份,楊縣丞的繼室楊柳氏。第二個位置是陳主薄的夫人陳楊氏,第三個位置是袁書吏的夫郎袁江氏。楊縣丞的原配早亡留下一女,這一女就是陳楊氏。他的嶽父嶽母怕外孫女被繼室磋磨,就將大柳氏的妹妹,小柳氏嫁給了楊縣丞作繼室。也就是說,現在的楊柳氏是陳楊氏的姨娘。至於袁江氏,沒有什麽背景,農家出來的哥兒。再來看看右邊三個位置,坐在第一個位置的中年婦人是嶺北趙家夫人趙秦氏。第二個位置是中年夫郎是嶺北秦家的主君秦趙氏。第三個位置妙齡夫人是嶺北曹家的夫人,曹周氏。曹家是嶺北縣最大的富商,名下有將近三百畝的良田、且幾乎壟斷嶺北的油業,因為曹家有一大片的茶油山。趙家與秦家雖然不敵曹家,但是他們有聯姻關係,趙秦氏與秦趙氏是嫁個了彼此的兄長。這個位置一出,果然如他所料,曹周氏恨不得用眼睛將趙秦氏戳成了篩子。而趙秦氏的頭顱都要昂天上去了,一派得意。程哥兒垂眸拿起茶杯擋住了自己微微勾起的嘴角,果然如他所料,這三家的關係很微妙。“是啊,許主君。”趙秦氏隨後就附和的說道:“您能夠邀請我們來參加宴會,乃是我們的三生有幸,其他人想參加還參加不了呢~”程哥兒聽著他們你一眼我一語的附和,暗自打量著商圈與官圈是否有交集。但據他觀察,一旦有商圈哪位夫人開口,官圈這幾人勢必是閉上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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