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魔點頭:“不止呢,尊主現在除非必要醒來,都在睡覺。”藥魔看了他一眼,問:“你給他編了個什麽夢?”夢魔:“其實一開始我是給他編了一個美夢的,他和時容與在妄虛宗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永遠都不會分開,但是後來我發現尊主陷在夢裏不願醒來,就開始給他編織噩夢了。”藥魔十分佩服的看著他:“你給他編了個什麽噩夢?”夢魔:“大概就是時容與回來,恨他,反過來折磨他。”藥魔:“那他還陷在夢裏?”夢魔點頭:“是的,似乎正如他所說,隻要是有時容與,不管做什麽,都無所謂吧。”藥魔看向房門虛掩的寢宮大門,搖了搖頭,眼中那份疲倦一掃而空,一雙狐狸眼輕輕上揚,又是魅惑與靈動:“有一個辦法,能讓他醒過來。”夢魔抬眸看她,問:“什麽辦法?”藥魔輕輕眨了眨眼睛:“你給他編一個夢,夢裏就讓尊主親手折磨時容與,親手殺死時容與。”夢魔:“……”要不怎麽說最毒婦人心呢?“你這是……要把尊主逼瘋嗎?”藥魔卻不以為然道:“夢裏的終究是虛假的,隻有真正把人複活,才是真實的。”夢魔笑:“你倒是看得開。”藥魔點點頭,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去吧,讓尊主醒過來。”夢魔:“……”感情不是她動手,所以她才無所謂的?!不過夢魔還是打算把梁鬱喚醒,畢竟藥魔說的不無道理,若是能真將時容與複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發起瘋來的梁鬱……太可怕了。夢魔給梁鬱重新編織完夢境,便和藥魔去大殿等著,藥魔換了身衣服,給自己拾掇了一下,又細細看起手裏的禁書來:“書上寫,寫術法能夠將已死之人的魂魄召回,但是需要以施術者自身的神識為代價,一個不慎,連自己的神識都搭進去了,最後也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代價極大且有違天道,故而禁了此術……”藥魔嗤笑了一聲:“要想將一個死人重新活過來,沒有代價怎麽可能,封著術法的人也是異想天開。”夢魔點頭:“確實。”藥魔賊長的指甲在書頁上滑動著:“唉,不過……問題在於,你說時容與的魂魄還在這世間嗎?”夢魔搖頭。這個問題,他怎麽會知道。梁鬱這次醒來的很快,正如藥魔所料,他可以在夢境裏遇到時容與,也可以錯過時容與,可以被時容與折磨,也可以被時容與殺死。但唯獨,不能是他對時容與下手,更遑論讓他再折磨時容與,殺死時容與。他掙脫夢境醒來,臉色陰沉,走到大殿時,所有的魔氣在瞬間纏上了夢魔,他冷聲道:“誰讓你編這樣的夢的?!”夢魔被周圍的魔氣纏上,整個人好似要被撕扯成碎片,他臉色煞白,連忙道:“是藥魔,藥魔她回來了!”梁鬱這才將目光移向了一旁坐著的藥魔,對方單手撐著下頜,衝他淺笑道:“魔尊先別急著動怒,屬下有好消息呢。”梁鬱知道之前給藥魔下了什麽命令,於是臉色稍緩:“再有下次……”夢魔連忙道:“屬下不敢。”梁鬱這才將他鬆開,再度看向藥魔:“找到了?”藥魔輕輕點頭:“找到了,屬下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呢,人都消瘦了,尊主可得好好犒勞我。”梁鬱抬步朝她走了兩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對方的心上,直將藥魔踩得喘不上氣,她這才收了調侃的心思。藥魔將禁書拿出來捧到梁鬱麵前,道:“這書中記載了回魂術,可以將已故之人的魂魄喚回,隻是不知……懷瑾仙尊的魂魄,是否還留存在這世間。”梁鬱接過書的手輕輕一頓。時容與的魂魄……那時時容與神識受損,掉下血池後屍骨無存,魂魄是否飄零在這世間?他心中一痛,問:“如何才能找到一個人的魂魄?”藥魔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那些古籍,道:“據說需要那人曾經的東西為介,再以施術者的神識探究,這人和物,都須得和亡者有關係,要麽是親人,要麽是愛人,或是極為重要之人,否則恐怕能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大。”梁鬱心底泛起一絲苦澀。親人,愛人,最重要的人。在時容與心中,他恐怕哪個都不是。但他終究也得一試。至於時容與生前的東西……青玉扇被他撕成了碎片,那些穿過的衣袍上恐怕也早已沒有了時容與的氣息,即便有也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用來尋他的魂魄。還有什麽呢?時容與……他師兄竟沒什麽東西留下嗎?不,有。梁鬱猛的抬眸,去到寢宮將床邊放著的墜霄劍取了出來。這劍是師兄送他的,他還記得那天時容與闖置兵塔引得許多弟子圍觀,還險些將塔拆了。也是那天,他嫉妒師兄為了給韶華準備繼續受了傷。卻原來……禮物是給他準備的,傷也是為了他受的。而他……梁鬱將墜霄劍握在手裏,示意藥魔繼續。藥魔道:“墜霄劍倒是可以一試,隻是人呢?尊主在懷瑾仙尊心裏,算是最重要的人嗎?或者……找晏誨,或是木清霜呢?”夢魔看了她一眼,腳下好像有螞蟻在爬,他好想逃。這瘋女人句句話都往尊主的心上戳啊,怎麽不怕死了呢?怕死的時候求饒,沒事的時候戳人肺管子,嘖。梁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藥魔連忙閉上了嘴,隻是眼底仍舊滿是戲謔。梁鬱:“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藥魔點點頭,倒是沒有阻攔他,畢竟這魔尊大人鐵了心了,誰攔誰死。她剛要再開口提醒一下,卻見梁鬱忽的直直看向門口,神色錯愕。藥魔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卻見門口空無一人,她有些不明白梁鬱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下一秒,梁鬱起身朝著門口走去,那身影小心翼翼的,生怕惹著門口的人不高興。他對著門口根本不存在的人道:“師兄,你怎麽來魔界了?”藥魔不解的朝夢魔看了一眼,夢魔確實習以為常。這十日裏,梁鬱幾乎每天都在他編織的夢裏,沒怎麽醒來過,早就陷在夢裏快要分不清真實與虛幻了,醒來出現什麽幻覺也是常態。梁鬱還在門口與並不存在的時容與說話:“師兄,不,師尊,別在魔界好不好?我們回妄虛宗,回絳雪峰好不好?”“師尊想在魔界也無妨,弟子是怕師尊……不喜歡這裏……”畢竟,他曾在這裏,折磨過時容與。“師尊,別走……你想怎麽對我都可以,弟子甘願受罰,師尊,求你……”“不要走,不要拋棄我,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的,師兄……”“你這個……騙子!”“時容與,你這個騙子。”第49章 “洞兩,你說我們回去後能不能休個假?我都連續工作好久了,咱們在中轉站歇幾天吧。”“最好等主神係統通過痛覺屏蔽的申請,不然隻有關鍵時刻才能用,其他時候也還是會痛的啊,畢竟雖然我比較會演戲,但我也怕痛啊。”“洞兩?說話啊?又不見了?我剛穿上個世界你也沒及時出現,現在又消失了,你老這樣我要去申請係統重裝了。”“或者我直接換一個係統,你覺得呢?”“洞兩?”時容與在一片黑暗中想和係統聊天,結果係統一聲不吭。他歎息了一聲,也不知道在這片無盡的黑暗中待了多久,起身往未知的方向走著,也走不出去似的。“中轉站怎麽走啊?我到底脫離上個世界沒有?洞兩,你再不出現,我可真要把你換掉了。”“不靠譜……”他漫無目的地在黑暗中行走,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眼前出現了一絲光亮。時容與朝著光亮走了過去,那白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將他整個人吞噬。時容與從黑暗到光明,眼睛有些受不了,閉上了眼睛,靜靜等了一會兒。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試探性地開了一條縫,朝外麵看去。隻見山川河流盡在他眼底,陽光如同金色的紗披灑在江河之上,粼粼波光將整個河麵鋪上銀光,山巒層疊,由近及遠,如同水墨畫躍然紙上,墨水綻開,是山峰與雲霧交疊的美景。時容與俯視著一切,察覺到自己似乎在天上。禦劍飛行?還是靈力讓他在半空停留?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頓時僵在原地。時容與整個身體都是虛幻透明的,根本沒有實體,他的腳下也沒有劍,身上更沒有什麽靈力,他的身體很輕,如同一朵雲,就這麽漂浮在半空中,隨風飄蕩著。時容與此刻,腦海裏閃過四個大字。靈魂離體。